第382章 陆游唐婉—番外(2/2)
陆务观正站在归家的客船上,看汴河上人来人往。
他今年不过二十岁,明明正是最朝气蓬勃之时,如今却形容憔悴,目下青黑,已经许久不曾睡过安稳觉了。
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一定要他休弃婉儿,明明婉儿秀外慧中,主持中馈,从无错处。
明明他们夫妻如此相爱。
他知道家中对他怀有期盼,可这些年他也并无一丝懈怠,为何一定要拆散他和婉儿?
恍惚之间,他看到水中倒影,似乎也在变幻,有一白发老翁,正在一面残墙颓瓦中,轻声念着“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水波之中,那老者似乎也注意到了他,隔着一池春风,长长一叹。
虽然老迈,但他们的面容上悲戚,却是如此相似。
那一瞬间,突然盈满心中的悲怆是如此汹涌,陆务观泪水奔涌,就想靠近对方。
恍惚间,他走入了河水之中。
……
陆务观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跟在另一个人身边,匆忙地看他过了抑郁不得志的一生。
从幼年在家国沦丧的战乱里奔波,少年成名的意气风发,再到与妻成亲的琴瑟和鸣。后来,他劝诫圣上,力主抗金,弹劾奸臣,起起落落,最后,遥望北方,等着子孙告知北定中原。
在那一世里,他到老,都念念不忘的人,便是早逝的婉儿……
骤然惊醒,陆务观惊魂未定,看着天外大亮,安慰自己:“一定是最近被母亲吓到了。”
“孩儿!”正想着,却见母亲猛然扑到自己身上,放声大哭,“你怎可以如此吓娘亲啊,娘只是把话说得重了些,你可能弃娘而去……”
陆务观一时惊愕,这才缓缓想起,自己先前,似乎是不小心,掉进了汴河,扑腾了好久。
“官人,你方才都险些没气了!”唐婉也是脸色惨白,“旁人都说,你是在船头凝视河水许久,然后走下去的。”
陆务观轻咳一声,做虚弱状:“让母亲、娘子受惊了,我只是看船头倒影,有些陌生,才这恍惚落水,非是寻死之举。”
……
无论如何,这次变动,让陆家的原本的剑拔弩张有了巨大缓解,陆夫人吃斋念佛了大半年,倒也没有再对媳妇横挑鼻子竖挑眼,这次儿子遇到的意外,是真的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陆务观却对着自己刚刚写下的一阕词怔怔不语。
整个人神情都有些恍惚。
唐婉正好端着补汤过来,有些好奇地伸头看向丈夫的新作。
但才读两句,那清秀的眉头,便不由自主地蹙起。
红酥手,黄縢酒……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官人这是……”唐婉的声音不自觉地冷下来,“与哪位小姐,有如此深情,海誓山盟呢?正可娶回家来。”
陆务观瞬间回过神来,却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又把另外两首给他看。
“梦断香消四十年?”起首一句就让唐婉更惊讶了,伸手去摸相公脑袋,觉得他是落水烧糊涂了。
但陆务观却是将唐婉抱在怀里,低声讲起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和他妻子分开,另一嫁一娶,十年后在一处园中相遇,写下那词,却因此害得婉儿抑郁而终,他也为此抱憾四十年。
唐婉也觉得有些冷,似乎有什么遗憾想从心中冒头,于是她勉强调侃道:“你莫非是怀疑这非是梦境,而是神灵启示?”
“那倒没有,这必然是个恶梦,”陆务观说得斩钉截铁,“神仙也不会胡编乱造。”
“哦?”唐婉好奇地问道,“如何胡编乱造了?”
陆务观抱着妻子,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这才低声笑道:“那梦中,你改嫁之人,乃是当今圣上。”
唐婉扑哧一笑,伸手在夫君头上用力一戳:“看看你都在乱想些什么!”
陆务观也放松下来,轻笑道:“所以,这些日子,我那惊诧也慢慢消了,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其实还有些话他没有说出来,梦里的大宋简直一团糟,虽然那些细节都已经回想不起,可大略的情景,还是让他怒火中烧。
梦醒之后,唯一得到的,怕就是那些梦里抑郁不得志而写出的诗词了。
回头有空,托“南柯”之名写来出版,赚些钱财,当然,那“但悲不见九州同”“僵卧孤村不自哀”之类的是不能写的,把咏梅之类的写出来,给妻子补贴一下私房好了。
他才不是那个不得志的梦中人,他年轻有才,前途无量,一定可以给婉儿幸福。
至于母亲那边——这次的事,反倒意外让他知道该怎么拿捏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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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赵士程无意中得到一本《南柯》诗词,词中居然是上辈子陆游的诗词。
顿时大惊,准备把这个穿越者找出来,九九六干到咽气那天。
但一查,发现还是陆游写的。
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