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楚子墨番外(2/2)
何等的寒凉残忍…
所有的乖顺和安逸全都是假的,他是藏在这张人模人样无害皮子下的恶狼!
他下了蛊。
便让元丰帝在最后的日子里,一遍一遍经历着穿心的疼痛,活活折磨而死。
楚子墨走上前,咔嚓一声。
骨头碎裂的声响格外惊人。
元丰帝右手被废掉了。
他垂眸,“你的雄心壮志,野心勃勃,凭什么要旁人的命来付出代价。”
“你也该尝尝,被人一步一步踩在脚下,往上爬的滋味。”
他那单纯天真的娘,在元丰帝亲自血洗整个家族前,还抱着他说要为爹爹过生辰,自学了一大桌子菜,就等着回皇宫后做给他吃。
母亲被抹了脖子。
血液滚滚的流。
他藏在床底下眼睁睁对着女人的双眸,一场捉迷藏游戏,他却侥幸逃过一关。
女人拼尽全力,将手覆在了嘴上,示意自己的儿子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却也只能做到这一地步了。
手起刀落,一只断臂将衣服分裂开来,耳边绝望的痛哭声他充耳不闻。
啊,就是这样。
那一天的血,跟今天一样。
流了好多。
楚子墨将利刃扔在了地上,看也不看地上身体抽搐着翻白眼的男人,转身就走。
推开门,赫然是一道明黄色的背影,那人的身边空无一人,下人都被遣退。
断是料到了。
他在动手。
“人可还活着?”楚淮琛声音冷淡,平静中无一丝起伏了。
淡淡的,毫无情绪。
“陛下,还活着。”
楚淮琛微勾起唇,
“不杀了?”
楚子墨摇了摇头,“那太便宜他了,死有什么受罪的?便是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尝遍这痛苦滋味才行。”
楚淮琛不语。
半晌,视线微柔了柔,“你说,为什么我总是能看到她呢?”
楚子墨没出声。
楚淮琛哈哈笑了两声,不知是在笑什么,“朕让太医去治他了,放心吧。”
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楚淮琛停了一下,“子墨,我们不能做得太绝了,不然这些时日拥来的民心,便要不稳了。”
“子墨谨记陛下吩咐。”看着男人身影不断远离,楚子墨黑眸亮了亮。
这位陛下可还记得?
当年的蛊。
可是楚淮琛亲自交到他手上的。
手把手教会他怎么使用,下蛊的契机是什么,又是如何做到完全不被元丰帝发现。
现今,便是连他。
也看不透陛下的想法了。
至于他说的那一句话。
会看到她吗?
楚子墨走到了学堂前,但也不走进去,只是在外头看着,哪怕离开了这么久,这个地方他还是来过很多次。
偶尔是路过,但更多的。
是一种渴盼和迫切。
从那天以来,支撑他的只有复仇的信念,这世上一切事物都变得丑陋绝恶。
看着元丰帝笑眯眯的脸,反胃的感觉逼得他掐着自己的肉,才可以迫使自己做到温顺模样。
他无害,没有攻击性。
才会入了那些人的眼。
但…
楚子墨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位置,好像从某一刻开始,那里就完全碎成了冰渣子,挖不出来也愈合不下去。
他抬眼,望了望天空。
循着容曼曼的足迹,一步一步走过这条宫路,砖红色的墙面曾被她抚摸过,柔荑一寸寸划过墙皮,却是她强撑着身子在逞强而已。
她看起来很虚弱。
他学着,她的走路速度。
她没有回头的决绝模样。
不然,容曼曼只要一回头就会发现,身后的楚子墨已经在她身边,守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忘记了理由。
久到守护成为习惯。
他看到了视线里的红梅树,却顿住了脚步,不再上前。
他曾经尝试着在这里,学着她生前的样子,靠在身后的红梅树边。
他当时睡着了。
久违的没有做噩梦。
只不过在大冬天里冻得发抖,穿得不算太厚,便只能在床上养两日。
但他其实没感觉。
什么感觉都没有。
仿佛一切都被他自己扼杀。
以及那一天,女孩手执着一盏灯笼,视线不知是看向了何处,浅浅一笑道,“天就要黑了,拿上它,以后莫要再迷路了。”
楚子墨一动不动的。
容曼曼不恼,苍白的脸上无一丝血色,胸前的起伏越来越缓,越来越慢。
直到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嘶吼。
楚子墨这才察觉到,是她一直在殷切等待的那个人,回来了。
楚子墨看向女孩。
美成了一幅画,肤白胜雪。
容姿卓绝,无与匹敌。
张扬火红的长裙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夺目和绚烂。
楚子墨僵直的脚步向前走。
一步,两步。
直到那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直到那个女孩——
再没睁开眼。
这种陌生情绪,淹了楚子墨的双眸。
他再也看不清视野里的一切,就连那盏一直亮着的灯,也早已暗了下去。
此刻,他靠在一棵树下,却不是红梅。
这是百烟。
他种了一颗新的百烟树,就在容曼曼喜欢的红梅树旁边。
他靠着身后的树,脸歪向一旁。
“总是会看到她吗?”
楚子墨轻轻勾起唇角,将手背在了脑后,呢喃道,“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也不想怎么办。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牵着母亲的手不小心走散了,集市的黑夜来得快,让他害怕地只能一边哭一边蹲在地上。
他迷路了。
一只小手牵起他,楚子墨泪眼汪汪,看见粉雕玉琢的女孩朝着一旁的大人说,“李叔,我们帮帮这个孩子吧。”
女娃笑得可爱,手上拿着个灯笼,“不阔以再哭了哦,这颗糖给你吃。”
楚子墨吸了吸鼻子,眼泪要掉不掉的,“我怕黑…很怕。”
女孩听言,并没有嫌弃他。
反而是认认真真将一盏小红灯笼塞进了他的手心里,“别怕,你现在有这个灯笼了,你就变得勇敢不再怕黑了,灯笼还可以保佑你早点回家哦。”
被逗得哈哈大笑,两个人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
结果就是,楚子墨困得睡着了。
再醒来,母亲已经将他抱在了怀里,一脸笑眯眯道,“那个小丫头真是可爱极了,不知道未来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楚子墨看了看手心,灯笼不见了。
小女孩也不见了。
女人哈哈笑了两声,“儿子,等你长大了,母亲就帮你跟那位小姐提亲可好?”
楚子墨问,
“你知道我当时说了什么吗?”
过了几秒,风中响起他的声音。
“才不要。”
“我要自己亲自去提亲,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予她十里红妆,娶她做我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