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勇气(1/2)
如果不是笨蛋, 怎么会在这么冷的天,穿得这么少,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顾寄青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周辞白。
周辞白也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之后, 又像只有一片雪花落地的时间。
顾寄青轻声开了口:“周辞白, 你能给我买一个烤红薯吗?”
“啊?”周辞白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 立马说,“好。”
然后就快步跑向老爷爷的摊位前, 说:“你给我选一个最大最甜的红薯。”
“好嘞!”
周辞白捧着滚烫滚烫的烤红薯跑回来时, 顾寄青又说:“我不想剥。”
“我给你剥, 你手就揣在兜里, 别冻着。”
周辞白说这些话时像是再自然不过,低头剥着红薯,滚烫的外皮烫得他不自觉地捏了两下耳垂,手指也被沾染上的炉灰弄脏。
但剥着红薯的神情却那么认真, 像是这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一看。
直到暖黄甜软的红薯芯露出来大半后, 周辞白才用塑料袋把下面小部分外皮包好,递给顾寄青:“你先吃,吃完了我再帮你剥剩下的。”
“嗯。”顾寄青接过, 甚至没有说谢谢, 就是一手揣在衣兜, 一手握着烤红薯, 低头小口吃着, 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周辞白就紧张地跟在后面, 小心问道:“甜吗。”
顾寄青说:“甜。”
周辞白才松了口气。
顾寄青一路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小口地吃完红薯,小心翼翼地收起袋子, 一如往常一样换好衣服,平静地收拾起自己做家教需要的资料,然后抬起头,问在他房间门口傻傻站着的周辞白:“你可以送我去做家教的地方吗?”
周辞白连忙点头,说:“哦,好。”
然后转头去拿车钥匙。
顾寄青叫住他:“记得加衣服。”
周辞白才反应过来,回到房间加了衣服。
和往常一样地替顾寄青系上安全带,和往常一样地放着顾寄青喜欢的音乐,和往常一样地会忍不住在等红灯的时候偷看一眼顾寄青靠着车窗的睡颜。
顾寄青也和往常一样,认真地上完家教,然后出了别墅,周辞白一直停在门口没走,见他出来,立马递上一杯他刚从便利店买来的加热过的草莓牛奶。
顾寄青接过牛奶,上了车。
两人一路回到家里,周辞白做了顾寄青最喜欢吃的糖醋小排骨,给顾寄青夹了一夹他不爱吃的青菜。
一切都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周辞白甚至有一瞬的恍惚,顾寄青到底有没有看出他的心思,有没有听明白他的话。
直到吃过晚饭,顾寄青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背着小背包准备离家出走的小新,随意说了句:“周辞白,我明天就搬走啦。”
正在洗碗的周辞白才猛然回过头:“为什么?”
那一瞬间,周辞白茫然睁大的眼睛,就像一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顾寄青觉得心里好疼,可是他还是垂下眼睫,温声说道:“因为我们都越界了。”
都越界了是什么意思?
他越界了他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是喜欢顾寄青,不只是想跟顾寄青做床伴关系,可是为什么是“都”呢?
为什么已经“都”越界了,顾寄青却还是要走呢?
周辞白有很多话想问,可是他说过,他不想逼顾寄青,他也不想多问顾寄青,他只能着急道:“但是你还要留在北京做家教,你如果搬走了,你去哪儿住?粥粥怎么办?”
...
“我可以去沈照家住。”
“我不同意。”周辞白难得地没有依着顾寄青,“协议里明明说好了,你要搬来我家住,你怎么能耍赖呢?”
他说得很急,还有些委屈。
顾寄青很想像之前一样轻笑着摸一下他的脑袋,可是他不能,他低声说:“协议已经不做数了。”
周辞白:“为什么?”
“因为协议里我们只是床伴的关系。”
“可是协议里也没有规定我不能喜欢你!”
“但是我不敢喜欢你。”
少时的沉默。
顾寄青温柔地说:“周辞白,你喜欢我可能只是因为这个年纪的荷尔蒙作祟,我喜欢你,也可能只是习惯你的好脾气,所以我觉得我可能需要一点点戒断,你让让我,好不好。”
他的温柔里带着一种无助的悲伤。
听得周辞白那么心疼。
他觉得顾寄青就像一只小小的蜗牛,承载着自己小小的壳子,小心翼翼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直到他找到了一片很大很安全的叶子,他在叶子下栖居着,他喜欢上叶子,他想和叶子呆在一起,他习惯了叶子帮他挡住烈日和风雨。
偏偏有调皮的小孩突然出现,撩开了那片叶子,然后小蜗牛才意识到原来他已经快离不开叶子了。
可是小蜗牛从小一个蜗牛长大,他觉得谁都会离开他,他不敢迷恋上一片叶子,于是他想缩回自己的小触角,回到自己安全的壳里。
周辞白没有办法去怪一只这样的小蜗牛不够勇敢。
他只觉得心里很疼。
他突然在想如果自己初中的时候没有离开南雾,如果那个时候是更好更有勇气更成熟的他,如果那个时候他一直陪在顾寄青身边,顾寄青会不会就可以过得更开心一点。
会不会就愿意当一只懒洋洋地等着被他喂胖的小橘猫,而不是一只谨慎懂事,温柔却害怕依赖上别人的,受过伤的小灰猫。
但是没有如果,那他起码不愿意让现在的顾寄青再难过。
周辞白关掉水龙头,擦干净手,走过去,蹲到顾寄青面前,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好,你想一个人静一静,就一个人静一静,但是你说过的,你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所以协议不可以耍赖,你和粥粥都得住在我家,正好这几天也是年底了,家里很忙,我先回家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顾寄青闻到周辞白身上的味道,就很想抱住他。
他想把头埋进周辞白的颈窝,像一只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被他从沙发抱到床上,再从床上抱到沙发,只因为他不喜欢在家里好好穿着鞋袜,周辞白怕他着凉。
可是他不能。
他甚至不敢再多看周辞白一眼,再和他多说一句话,他只能低着眼睫,说:“好。”
周辞白说:“那我可以再抱抱你吗。”
顾寄青说:“好。”
他被小心翼翼地圈入了怀中,抱着放上了床。
那一个拥抱和曾经每一个拥抱一样,温暖而有力,只是从前的拥抱像幼稚莽撞的小狗一样,充满着无所畏惧的热情,而这一次的拥抱,却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温柔和坚定。
顾寄青埋在周辞白的肩上时,闻着那熟悉的鼠尾草与海盐的味道,感受到有某种湿润轻轻晕开了周辞白的线衣。
还好线衣很厚,那处小小的湿润,只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
周辞白搬走的时候,粥粥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着急地在屋里来回打着转,一会儿嗷呜嗷呜地咬着周辞白的裤脚,一会儿嗷呜嗷呜地咬着顾寄青的裤脚,像是想把两个人使劲往一处扯。
顾寄青被他缠得...
没办法,低头想用肉罐头哄它,可向来贪吃的粥粥一眼都不看,只是着急地围着周辞白来回打转。
最后还是周辞白在门口把粥粥抱住,狠狠揉了两把它的脑袋,偷偷地用同类之间的语言小声沟通道:“你争气一点,加点油,想点办法,让你爹早点搬回来好不好。”
他在心里已经默认顾寄青是粥粥的爸爸,自己是粥粥的爹。
粥粥嗷呜嗷呜几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然后周辞白就站起身,可怜兮兮地朝屋里正摆弄着肉罐头思考着粥粥为什么不吃的顾寄青道:“那我走了哦。”
顾寄青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抛弃狗狗的坏主人。
他低下头:“嗯。”
周辞白走的第一天,顾寄青和以前一样,睡个懒觉起来,自己有条不紊地做好午饭,吃饱后就窝在床上打游戏,九剑里出了一个很乖很可爱的神犬宝宝,就是很稀有,他一直没遇到。
打完游戏,就慢悠悠地坐公交去做家教。
他做家教的这家小孩是一个清大附中的高二女生,脑子特别聪明,就是叛逆不服管教,只有顾寄青来给她上课时才表现得乖乖巧巧。
加上顾寄青承诺了最少可以拿到明年竞赛的铜牌,女生的父母给出的报酬就极为优渥。
寒假每天四个小时集训结束,他就可以获得将近五万的报酬,足够下学期支付他从顾家独立出来以后的基本开销。
而回到家,他就给自己煮一碗糖醋小排面,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一边看蜡笔小新,然后洗漱睡觉。
第二天,也是这样。
第三天,依然这样。
他有足够的自理能力和自我生存能力,他把自己和粥粥都照顾得足够好,他没有去想周辞白,他觉得自己或许并没有那么离不开周辞白。
于是第三天晚上,他给自己买了一个红薯带回家,自己剥开,咬上第一口,发现是苦的,一点也不甜。
他把红薯扔进垃圾桶。
然后夜里生起了病。
一场无缘无故的病。
他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没有冻着,没有冷着,没有饿着,也没有受伤,可是病就这么来了。
他紧紧裹着毯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