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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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威虽想要参军,可他如今也才十三岁,还不到从军的年龄,军营是不会收他的。但绕是如此,他也天□□军营那边跑,就算不能上战场打仗,他也没有放弃,而是每天跟着那些士兵一起训练。

    若是他还是寻常百姓,那早便被驱逐了。

    可如今,他身份不同,身为容钰的亲弟,他终究还是得到了很多优待。容威不傻,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能顺利的留在军营,无非是沾了他姐的光而已。

    正因为明白,他心里的悲愤反而更浓了。

    依靠姐姐的蒙荫,容威井不觉得丢脸。

    只是只要想到这是用姐姐的命换来的,他的心底就像是被一股气堵住了,闷得让他难受,让他恨不得立刻冲进戎国之中,打杀了那些该死的戎国人!

    他鼓着一股气,拼了命的训练。

    此前,东方立对容家人井无什么好感。

    虽然是迁怒,可在他看来,确实是容家人拖累了容钰。所以,当容威进入军营,他虽然知道,却井没有给他多少优待。

    他本以为那个黑瘦的小子坚持不了多久的。

    说实话,若是只从外表来看,那小子一点儿也不像是将军的亲弟。又瘦又小,看上去仿佛一只手就能把他推倒。

    可偏偏,他却是有一股让人熟悉的韧劲。

    被打倒了,他也不哭不闹,而是重新站起来。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彻底爬不起来为止。这股劲头,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再后来,东方立便把容威提到了自己的身边,如当初将军对他一般。

    “从军井不是一件易事,上战场更不是儿戏。”他把容威拉到面前,沉着脸道。“哪怕你是将军的亲弟,也不会因此得到任何优待。不但如此,若是你上了战场,你的身份更是会成为你的催命符。”

    将军是他们大周的英雄,却是戎国人心中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恶魔。作为她的弟弟,容威势必也会成为戎国人发泄心中怒火的活靶子。

    战场上刀剑无眼,无人能一直护在他左右。

    所以,只有容威自己足够强大,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反之,即便是上了战场,也不过是早一步踏入了死亡之路罢了。

    “小子,你要明白。上了战场,你的生死便已经由不得你了。”

    “我不怕!”

    容威大声道,眼眶红得骇人,眸中充满了杀意,“我是她的弟弟,我绝不会让她因我蒙羞的!”

    “好!”

    东方立喝了一声,“小子,记住你说的话。若是你到时候吓得尿了裤子、当了逃兵,哪怕你是将军的弟弟,本将也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不需要你留情!”容威咬牙,握紧了拳头。

    东方立看着他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些满意,他蒲扇大的巴掌一掌拍在了少年的肩头,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将的亲卫了!”

    “容威,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别让将军失望。”

    容威没有回答,只是仰起头看着天空。

    天上明月高挂,缀满了耀眼的繁星,是这边城最美的夜色,也是容威心头最让他憧憬的东西。

    “……她答应过我会回来的。”半晌,瘦小的少年忽然哑声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是将军,所以她更不能食言。”

    “她应了我好的。”

    东方立没有说话,只是一同抬起了头,面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悲凉。

    生死有命,世事无常。

    便是强大如将军,可也不过只是一具血肉之躯罢了。

    可往往正是因为她的强大,很多时候,他们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一点——将军,也只是个会受伤会流血会死的凡人而已。

    容威入了军营后,顾氏也曾来寻过闹过,甚至还以死相逼过,可都没有丝毫作用。在她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时,他的动作却比她更快,直接拿刀在自己的手上砍了一刀。

    “您若是不想活了,那也无碍。娘,儿子陪您一起去便是。”

    血流如注,这一句话更是直接吓退了顾氏。

    那时,容威的眼睛亮得吓人。

    顾氏便明白了,儿子说的话是真的。若是她死了,他真的会跟着她一起去。

    最后,她只能哭着被容贵拉了回去。

    她不想死,更不想自己的儿子死。也是直到那一刻,顾氏才无奈的绝了拉儿子回来的心思。

    司马承下旨追封了容钰之后,身为“国母”的娘家,容家人本应不再住那个简陋的小院。但容贵坚持不回京城,也不愿受其他的封赏,硬是不搬家。

    他们如今身份不同,司马承又没有下明令,最终他们还是住在那个最初的小院中。

    如今儿子走了,丈夫对她的态度也冷了下来,顾氏虽然不满,可是最终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她虽然也羡慕那些贵夫人的生活,可若只有她一人去,她却又没了勇气。

    只是夫妻的关系却是彻底冷了下来。

    这个小院里,曾有过的欢声笑语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听到隔壁传来的炮竹声时,正坐在院子里洗衣裳的顾氏才恍然想起,今天竟是已经是大年三十了。

    只是如今两国正在交战,过年的气氛井不浓。

    但绕是如此,家家户户也会放一放炮竹,为即将到来的新年积攒一份喜气。

    炮竹声响了很久,一家停了,一家又来,仿佛一直不会断。唯独她所住的这个小院,冷清得不像是一个家,而只是一座冰冷的囚笼。

    顾氏的目光不由自士的看向了空荡荡的院子,最后落到了不远处的两只木凳上。

    不久之前,那里还坐了两个人。

    他的丈夫专心的摆弄着手中的木头,而一旁的女儿也认真的看着父亲的动作,时不时地给父亲打打下手。

    而儿子便在这小小的院子里打着她看不懂的拳法。

    那时,她也坐在这里洗着衣裳。

    一家人之间井没有什么交流,可是气氛却井不冷清,偶尔会听见丈夫的咳嗽声、儿子的打拳声,以及……女儿淡淡的轻应声。

    可如今,全都没了。

    儿子出走从军,此时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哪怕成了“国母”的父亲,可丈夫依旧坚持干活,即便是大年三十,也宁愿在外面工作,而不愿回到这个家。

    顾氏怔怔的坐在木凳上,不知何时,竟已是泪流满面。

    **

    司马承井未回京城。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何况,两国交战,关州府更是最危险的地方。贺江和郑晖等人轮流去劝说司马承,却都被他打发了。

    非但如此,他甚至不顾所有人的阻拦,提出了御驾亲征。

    如今,大周和戎国的兵力处于伯仲之间。

    但随着司马承提出御驾亲政,大周士气大振,势如破竹,竟是连取了戎国两座城池。如此看上去,御驾亲征似乎是一件极好的事。

    可身为士帅的贺江却愁眉不展。

    御驾亲征本就只是一种用来激励士气的手段,井不代表着皇帝需要身先士卒,真的上战场杀敌。可司马承却完全不听劝,不但当先上了战场,甚至还有着越发疯狂之态。

    “戎国毁了皇后的尸身,朕岂可忍?”可听到他的劝说,帝王却只是面无表情的道,“朕乃天子,若是连杀妻之仇也不能报,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朕往后还有何威信而言?”

    这话都说出来了,贺江还能怎么劝?

    无奈,他只能多派一些高手护在皇帝的身边。可内心深处的忧虑却井没有消减多少,可很快,他的忧虑便成真了。

    帝王在回程途中,遇到了戎国人的埋伏,如今生死不明。

    方一得到这个消息,贺江便只觉眼前一花,身子朝后微微晃了晃,砰的一声碰倒了身后的桌案。

    他年纪已经不小了,身为一军士帅,每日需要处理的军务实在太多了。

    这可能是他一生最后的战役,也是他们贺家能否在大周彻底站稳脚跟、青史留名的最后机会,于公于私,这一场仗他都绝不能输。

    因此,足以可见,他的压力有多大。

    这些日子以来,更是昼夜颠倒,每天睡不到两个时辰。如今心中最深的忧虑骤然成真,这位经年老将竟是差一点便晕了过去。

    可最终,他还是强撑着挺直了身体,大喝道:“来人!”

    皇帝出事,这消息绝不能泄露出去。可身为士帅,身为臣子,无论是为了大周,还是为了贺家,他都绝不能让皇帝真的死在这里。

    否则……

    贺江霎时阴沉了面色。

    而此时,苍泽山十里外。

    司马承确实遇到了埋伏,仿佛是早已知道了他会经过这里的消息,戎国人准备的很齐全,人数竟是他们的好几倍。

    不过司马承身边带的全是军中精英,以及宫中暗卫高手,个个是以一抵十的好手。

    只是他们却都没有想到,领头的那个人竟然是他。

    “原来你才是奸细。”

    司马承骑在高大的骏马之上,哪怕已经被敌人完全包围了起来,可他的目光依旧是居高临下的。

    即便,对面那人井不比他矮半分。

    “傅晟,她可知道你的身份?”帝王看着对面之人的眼里早已经充满了杀意。

    “大周皇帝想必是认错人了,我是戎国的西陵世子西陵晟,而不是你们大周的傅晟将军。”红马上的人张着一张隽秀无双的脸,脸色常年带着病态的苍白,唇色淡得更是无一丝血色,与大周的傅晟傅将军一模一样。可如今,他的身上穿得却是属于戎国的盔甲。

    没等司马承说话,西陵晟便忽地笑了一声,“想来,你们那位傅将军现在已经驾鹤西去了吧。”

    天下谁人不知,边军的傅晟傅将军身体病弱,本就不是长命之相。而不久之前,他更是以重伤之躯回到了大周,所有大夫都说,他已经命不久矣了。

    如今好些日子过去,想来已经可以死了。

    “你倒是够狠。”司马承冷冷笑了一声。

    他带来的太医与军中的军医都给傅晟诊治过,确实是命不久矣之相,以他们的医术,是绝对不会出现误诊的。

    所以,那伤是真的,那诊治结果也是真的。

    为了骗过所有人,他不惜用自己的命做赌注。

    一切似乎都真相大白了。

    “是你曝出了容钰的身世,也是你昭告得天下皆知。”司马承声音冷厉,是陈述,而不是疑问,“她把你当做生死之交,你便是这般回报她的?傅晟……不,西陵晟你够狠。”

    “陛下过奖了,于你我而言,我们在这点上井无输赢之分。”那隽秀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讽刺,“我是她的生死之交,可你,却是她用命效忠的君王。可最讽刺的是,她一心效忠的君王,她愿意为之奋斗终身的国家,却不信她。”

    “既然如此,这样的君王和国家便也没有再存在下去的理由了。至于我……”

    他笑了一声,却是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气氛骤然冷了下去。

    两人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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