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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疆接引灵气入体时碰巧遇上自困十万大山的花扶疏,现在他就没有挡住这妖族的本事,更别提夸下海口要把三个妖族尽皆斩于剑下。

    抱着酒坛不松手的阎罗殿大学士,看都没看立时落入下风的妖族一眼,盯了那朵飞出数百枚花瓣却丝毫不见变小的剑气茉莉好一会儿,很有兴趣道:“你这朵花,挺好看。”

    陈无双在激发天香剑诀稳操胜券的同时,还有余力偶尔趁那长尾妖族忙于招架时劈出几道剑气,喘了口粗气笑道:“珠联璧合,茉莉好看,公子爷生得也好看。”

    大学士跟着笑了声,“年轻镇国公确实仪表堂堂,不过···也罢,胜了这一场,对你而言或许不是什么好事。喝了你的好酒,就多说几句,这里的胜负不在于你我,也不在于我身后这些不成器的杂碎,而是在于十天之后来的人,我也搞不明白他作何打算,要是他想攻城,你们谁也拦不住。”

    陈无双心下一凛,他平时就没少做虚张声势吓唬人的事情,最会狐假虎威仗势

    欺人,可从这位至少十品境界的高人修士嘴里,没有听出哪怕一丝心虚,反而是底气十足的一种淡然,所以隐隐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莫非年前跟任平生一南一北先后两次引发天地呼应的另一个踏足十二品境界的神秘修士,真是黑铁山崖的人?

    心境一乱,神识操控的剑气花瓣就随之速度减缓,遍体鳞伤的长尾妖族登时找到机会,拼着瞬间挨了几道剑气,愈战愈勇般顶着稍显稀疏的剑气花瓣朝陈无双猛冲,见此一幕,饶是位高权重多年养气功夫极好的陈伯庸都有了破口大骂的冲动,两人交手时阎罗殿大学士这等五境高人居然出言扰乱陈无双心境,这种手段不管是有心无心,都完全可以称为下作了。

    眼见那长尾妖族迅速踏步接近陈无双,墨莉一颗芳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剑身漆黑的上弦月立刻出鞘泛起湛蓝光华,却被陈伯庸回头一个眼神止住,“老夫信得过无双。”

    城墙下,蟒袍少年却像是失了神一样对顷刻逼近的妖族恍然不觉,直至那长尾妖族的摆臂抡起来的拳头劲风吹乱额头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才脚尖轻轻一点纵身而起,那朵剑气茉莉不再甩出纷飞花瓣,而是疾速旋转的势头猛然一滞,在他手中焦骨牡丹的指引下,整朵花瞬间一亮,颜色由黑转白,缩小成直径三寸,从妖族胸口处洞穿而过。

    洁白如雪的花朵不染污浊血迹。

    少年越过妖族身形飘然落地,呼吸急促地胸膛有些起伏,尖钉入金石、聚力于一点,这看起来悄无声息毫无声势可言的一剑,却将他体内仅剩五成的真气耗去接近半数,背对着僵硬不动的长尾妖族,陈无双脸上有了畅快笑意,若是天香剑诀只会飘飞花瓣,哪里称得上是绝顶御剑术?

    四周宁静了足足五个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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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妖族不可思议地低下头去看自己前胸血肉模糊的一个大洞,想要再回头去看逐渐消散在虚空中的那朵剑气茉莉,头颅只缓缓扭转了一半,整具身体就狠狠摔在地上,再也不动。

    陈无双定了定神,好不容易将呼吸平稳下来,感觉气息已然不太顺畅,在城墙上连声喝彩的一众修士看来他似乎并没有受严重伤势,可自家事情自家知道,先前无奈之下抬腿硬接了妖族那力贯千钧的一肘,经脉中的真气运转就开始有些迟滞,吐出的那口淤血正是内脏受震荡而成的内伤,若是及时调息的话问题还不会太大,但长尾妖族不肯给他可乘之机,全力以神识配合剑气茉莉根本无暇自顾,导致内伤愈发恶化。

    按阎罗殿大学士之前三局两胜的说法,陈无双已经以一己之力换来了十天的喘息之机,城墙上爆发出阵阵欢呼喝彩,可少年压根没有收手的意思,深呼吸几口,从腰间储物玉佩中摸出一个小巧瓷瓶,倒在手心两粒丹药扔进嘴里,暂时压制住伤势,持剑转身面朝阎罗殿大学士,伸手指着最后一名没出手的妖族,傲然道:“轮到它了。”

    察觉到真气消耗极大的少年已然算是强弩之末,那位连陈伯庸都奈何不了的大学士诧异道:“说好了三局两胜,你杀了两个就算是胜了,怎么,非要死在这里才罢休?”

    陈无双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扬声问道:“薛山大哥可在城墙上?”

    坐在城墙僻静处的汉子浑身一震,猛然站起身来,多日未曾修剪,络腮胡子浓密得几乎遮住了半张脸,自谷雨死后他被邓思勉拼死救回来,这一个多月里没有养伤也没有做别的任何事情,只是每天从早到晚颓然呆坐在城墙上,那里,是他跟谷雨没有拜天地却成了亲的地方。

    薛山望着下面不远处腰板尽量挺直的背影,扶着墙垛一跃而下,在无数人注视中缓缓走到陈无双身后,这是才成了亲的娘子最惦记的公子爷啊,可惜谷雨再也看不到他斩杀妖族的凛冽剑气,沉默片刻,带着哭腔哀声唤道

    :“无双兄弟···”

    少年没有回头,平静道:“楚州的烧刀子,薛大哥还有没有?”

    汉子喉咙中发出抑制不住的地底呜咽,颤抖着手将腰间酒囊递了过去,想起第一次跟他喝酒的时候,是在官帽山下一座小亭子里,身穿白衣的谷雨提剑躺在不远处一棵大树的树枝上,一幕一幕恍如昨日却已隔世,他身无长物,离开楚州时除了小侯爷赠的一柄长刀,就只有塞满储物法宝的数百斤劣酒。

    薛山本来想着,等这些酒喝完,他就也死在城墙底下好了,谷雨是孤儿,想来去了阴曹地府也会心里孤苦,总得有人陪着她才好。

    陈无双接过酒囊晃了晃,“大学士,这酒公子爷就不请你喝了。”说罢拧开塞子对着嘴仰头就灌,辛辣的浑浊酒液顺着喉咙流下,肠子里火烧一般,心里却没有一丝暖意,约莫一斤酒下肚,少年才放下手把酒囊还给薛山,轻声道:“薛大哥,等兄弟杀了最后一个杂碎,你带我去谷雨坟前看看,我有好多话,想要跟她说。”

    薛山想要开口劝什么,陈无双却摆摆手,“谷雨知道的,公子爷这条命硬的很,死不了。”

    阎罗殿大学士这才想起来,一开始这位年轻的镇国公就说过他会三种御剑术,好奇道:“胜了还不止,想杀光我教出来的妖族?也好,你那第三种御剑术,叫什么名字?”

    少年笑得很坦然,清越的声音让城墙上所有修士都听得清清楚楚,“地狱十八层,一剑破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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