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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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姬松轻笑道:“你不用担心我,看着你回去我安心。”

    明明让姬松离开的人是颜惜宁,可是现在看着姬松的目光无地自容的也是他。他垂下眼帘不敢再看姬松的双眼:“行,那我进去了。”

    正当他扭过了头时,耳边传来了姬松的声音:“回去之后早些睡。做个好梦。”

    自从姬松和他共处一室之后,两人睡前总要说上几句话。“做个好梦”便是两人临睡前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听到这话,颜惜宁心酸得根本无法站定。

    他仓皇回应了一句:“晚安。”随后加快脚步落荒而逃。

    135.噩梦

    曾经颜惜宁以为,穷是这个世上最磨人的事情。没有钱就没有尊严,处处看人脸色,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然而现在他却觉得,感情才是这世上最磨人的东西。

    没有钱只要足够上进,哪里都能打工赚钱。而且财富积累的过程很快乐,找对途径之后整个人会干劲满满。

    而感情不一样,心里有了刺藏不住拔不出的滋味太难受了。

    进门后颜惜宁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他关上了大门背靠在门板上,若是此时有人在屋中,会发现他眼眶微微泛红。

    颜惜宁深吸了好几口气,想要将情绪压下。可是不能想,一想到姬松,他就又委屈又难受。他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事,发现对自己说道理说不通后,颜惜宁对自己升出了一股怒气:“你在矫情什么?你到底想要干嘛?”

    然而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而问出这道题的自己,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此时门板传来了敲门声,白陶的声音响起:“少爷,门怎么关啦?我还在外头。”

    颜惜宁:……

    他赶紧深吸几口气打开了门,白陶端着水走了进来:“嘿嘿,吓我一跳。”自从姬松来到闻樟苑后,闻樟苑的大门就没有关过。白陶已经习惯了进进出出,颜惜宁突然关上了门,他有些不适应了。

    白陶将水盆放在了屋中的矮桌上,他有些疑惑:“少爷,您是不是和王爷又吵架啦?王爷怎么不进门呢?”

    颜惜宁愣了一下:“王爷还没走?”他靠在门后已经很久了,难道姬松一直都在?

    白陶一脸懵逼:“没走啊,王爷在石桥上呢。”

    颜惜宁心一惊,姬松还没回去?

    于是他绕到了房中,小心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目光从缝中看去,只见姬松的轮椅还稳稳停在小桥上,他的脸正对着自己的方向,有这么一瞬间,颜惜宁觉得他们正在四目相对。姬松置身在阴影中,他身形模糊,看上去萧瑟又孤独。

    颜惜宁突然有些气恼,姬松留在这里喂蚊子呢?这人腿还没好,就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万一累到了自己影响伤口恢复怎么办?!

    他想开口说上几句,又怕自己开了口,姬松呆的时间更长了。想了片刻之后,他关上了窗户在屋内亮起了等,一番装模作样之后,他吹灭了灯。

    别说,这招还真有用。听到轮椅远去的声音,颜惜宁终于舒了一口气。可是气息还没喘匀,他沉甸甸涨鼓鼓的胸口又开始躁动了。

    惆怅地翻了个身后,他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和姬松拉开距离。可是胸口的这份难以平息的躁动是怎么回事呢?

    看来今夜注定要难以入眠。

    比起颜惜宁的难以入眠,姬松今日睡得格外快。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他正在和阿宁举行婚礼。满眼都是红,梦中他穿着喜服站在喜堂中,静静的看着喜婆牵着红绸将阿宁带到了自己面前。

    红绸盖住了阿宁的脸,可是姬松一眼就认出了他的王妃。他满心欢喜:“阿宁。”

    正当他伸手要牵住阿宁手中的红绸时,突然之间画面一转,阿宁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盘桓的巨树和荒芜的闻樟苑,香樟树巨大的树枝上吊着一道红色的身影。细细一看,那不是他的阿宁吗?

    风一吹,红色的头纱随风晃动。姬松心慌意乱,他向着阿宁飞奔而去,可是他和阿宁之间像是隔了天堑,无论他怎么努力,却无法前进一步。

    阿宁身体僵直,红色的喜袍遮不住他苍白的手指。姬松心如刀绞:“阿宁——”

    然后他猛然惊醒,睁开眼时,屋中亮着昏暗的烛光。姬松擦擦头上的薄汗,他舒了一口气:“还好,是梦啊……”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他的阿宁还在,没吊死在闻樟苑。他和阿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们一定会好好的。

    第二天一早,颜惜宁晕乎乎从床上爬了起来。正如他想的那样,昨天整晚他没睡好。他打了个哈欠,眼底泛着浅浅的青紫色。

    当他走出卧室时,他惊讶的发现姬松已经在堂屋中办公了。颜惜宁愣了一下,姬松什么时候来的?愣完了之后他又觉得有些好笑,姬松理解的搬出去和他理解的搬出去不是一个概念啊。

    姬松放下了手中的书,他笑道:“城南有一家包子铺,做的包子堪称一绝。我给你买了两屉包子回来,正在锅里温着,洗漱一下快去吃。”

    颜惜宁心中暖暖的:“谢谢。”想到他三更半夜起床给姬松做早点的时候,现在的生活美好得像是在做梦。

    城南的包子只是个开头,接下来都城中各个铺子有名的点心和菜肴像流水一样流入了容王府。颜惜宁感觉他从一睁眼就能吃到闭眼入睡,几日下来,他竟然有小肚腩了。

    有小肚腩不算什么,姬松看他的眼神,让他一日比一日心惊。不知道为什么,姬松这几天有些精神不济,他眼底的青黑一日比一日深。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易碎品,眼神中满是紧张和担忧。

    这让颜惜宁饱受煎熬,姬松对他越好,扎在心里的刺就越疼。

    这几日姬松很难受,只要睡着了,他就会梦到同样的大婚场景,每一次都是以阿宁吊在树上为结束。姬松不信神怪,但是数日来一直做同样的梦,确实让他心惊胆战。而且梦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一度让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为此他还特意找了叶林峯,然而叶林峯说这是正常现象。他用了不少黑鬼伞,总有一些后遗症。不过问题不大,好好调养一阵就行了。

    这一日喝了药后,姬松早早的睡下了。这一次他梦到了盘旋的苍风,世界变成了灰白色。他站在血泊中,一低头就能看到追风失去神采的眼眸。

    想起来了,这是石子河遇袭那一日的场面。同他一起出去的兄弟们都惨死在敌人的偷袭之下,他们的尸身七零八落散落在自己身侧。

    大雪纷纷扬扬落下覆盖在染血的盔甲上,姬松感觉自己是一抹游荡在战场上的幽魂。他满心悲愤和狂怒,却无法改变自己的处境。

    下一刻苍风盘旋而下,像是一道闪电在他面前划过。画面陡然一转,随后天地间一片红,他又站在了喜宴上。

    这一次他绕过了红绸握住了阿宁的手,心中被喜悦填满:“阿宁,我要娶你做我的王妃了。”

    随后他听到了阿宁的声音:“容川,我不爱你,能够正大光明爱你的颜息宁已经死了。”

    姬松有些迷糊:“阿宁,你在说什么?”

    画面再一次变成了闻樟苑的香樟树,树上吊着一身喜服的颜惜宁。这一次风吹下了阿宁头上的红绸,姬松看到了一张青白色的脸。七窍流血的阿宁幽幽说道:“你将我丢到了闻樟苑,来闻樟苑的第一天,我就自杀了。”

    “啊——”房中传来了姬松的惨叫声,严柯他们猛然惊醒冲进房中:“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主子刚服下叶神医的药就沉沉睡着了,可是没到半个时辰,他就成了这幅模样。严柯看了一眼主子的面色后心一沉:“去找叶神医!”

    姬松面色发白满头大汗,他惊魂未定:“快,快带我去闻樟苑!我要见王妃,我要看到他。”

    颜惜宁刚刚睡下没一会儿,就听门外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阿宁!求你让我看一眼,阿宁!”

    是姬松的声音,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急切,颜惜宁心里一惊,他翻身而起:“来了来了!”

    门一开姬松猛地将颜惜宁抱在怀里,他双手颤抖语无伦次:“我错了,我错了。”他不该将阿宁丢在闻樟苑不闻不问,不该害得阿宁上吊。这几天他饱受煎熬,生怕眼睛一睁,阿宁就真的没了。

    今天晚上的梦实在太真实了,他必须要来看阿宁一眼。现在将阿宁抱在怀里,感受到他的体温心跳和呼吸,姬松的心才慢慢落回了实处。

    颜惜宁茫然地伸出手抱住了姬松,他用眼神询问着严柯他们。严柯压低声音:“主子最近一直做噩梦,梦到您上吊自尽。因此他好几日没睡好了。”

    听了这话颜惜宁强压了数日的情绪再也压不住了,他张开口心酸又凄凉道:“容川,如果我说,如果那个颜息宁真的死了。现在的我只是个孤魂野鬼,你会把我送去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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