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3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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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大包天,还敢明着栽赃陷害给常明惠?

    “明知常明惠乃太后逆鳞,还敢如此动手,说明她从没有把太后放进眼里,她也并不在意事发后,太后会不会震怒,会不会查到自己身上,显然这不是后宫嫔妃所为。既然不是后宫嫔妃,他们几人不借用后宫嫔妃之手,不可能把手伸到慈宁宫,所以……”

    所以魏王猜到局外人的身上。

    当然这是太和帝顺着话想的,他还在想,既然是局外人,又能如此轻易在太后宫里动手,必然是经常出入慈宁宫,并对慈宁宫十分了解才是。

    那么会是谁呢?

    一直和太后交好的胡太妃不免进入眼中。

    其实太和帝哪里知道,魏王是从无双口中得知了端倪,才逆向去推去查,这番说辞不过是为了让太和帝顺着他的思路去想,以此来隐藏无双在其中的作用。

    “再加上这种做事手法,和当年席芙之死手法极像。”

    提到当年席芙之死,太和帝不免又愧疚上了心头。

    当年事情错综复杂,背后牵扯之人众多,扯出哪一个,都能牵连出众多人。再加上魏王当时发病,太和帝只顾儿子去了,实在无暇多管,就把事情直接压了下去。

    可这不代表太和帝暗中没有查。

    那席芙因是隆安公主之女,又和四公主和五公主交好,一直是宫中常客,经常出入宫闱之间。

    她年纪和晋王、秦王、魏王相仿,又仗着自己美貌,不光和秦王有些私情,竟和晋王私下也有来往。

    一个女人牵扯了自己三个儿子,还是隆安公主之女,这事若是被人知晓,就是皇家最大的丑事。

    这才是当年为何太和帝把事情压下去,隆安公主忧虑成疾早亡,太和帝在其死后不光没让席芙入玉牒,连妹妹死了都没有追封的原因所在。

    “还有儿子听姑母说,当年胡太妃曾在祖母温宪皇后的宫里住过,怀上安王后,才搬去了别的宫殿当了主位。”

    每个宫里都有一个主位,主位之下有若干妃嫔,当年胡太妃就是附庸在彼时还是贵妃的温宪皇后的主位之下。

    提到这个,太和帝不免脸色又沉了沉。

    胡太妃怀上安王那时,他年纪还小,刚记事,只知晓母妃很不高兴,伤心了一阵,但由于胡太妃会做人,即使搬走了,还不忘日日来给贵妃请安,又一副以贵妃为马首是瞻的模样,后来母妃就没有再不高兴了,甚至对她多有照拂。

    因为这层关系,他对安王也比其他兄弟亲近。

    不过太和帝终究是太和帝,他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

    “这些事千头万绪,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如今还是先从行宫那查,你不管,朕命人去查。”

    .

    太和帝速度极快,很快就查出了一些事情。

    既然查行宫,自然要从行宫的管事太监查起,这管事太监经过这么多年,如今早已不在其位,但幸亏还没死,所以还是从他嘴里问出些东西。

    据他所言,当年他之所以安排那两人去照顾刚出生的晋王,并非受了别人收买,而是他手下的一个太监提的人,他也没多想就安排上了。

    又去找那个提名给管事太监的人,这人竟然死了,他年纪比管事太监要轻,竟然死在了前头,据说是一次意外摔在湖里淹死的。

    线索自此中断。

    不过那年迈的管事太监倒说了一件事,说当年安王向他问过刚出生的小皇子,还与他说小皇子可怜,让他多照顾一二,到底是皇兄的皇子,指不定何

    时就回宫去了。

    这也是那几年管事太监一直照料晋王的原因。

    虽没有给他太多优待,但也没让他在行宫里吃苦受委屈,甚至晋王说过去藏书阁,也是这管事太监破的例。

    其实事情到了现在,太和帝心中已经相信晋王不是自己儿子的事,但他不敢置信这事竟跟安王有关。

    当年宸妃发疯一事,太和帝曾多次查过,发现暗中有一只不属于后宫妃嫔的手,似乎在其中做了什么。他以为是他那些兄弟死而不僵,留有余孽还在作祟。

    他甚至怀疑过陈王,唯独没有怀疑过已经死了的安王,更没有怀疑上胡太妃。

    因为在太和帝心中,安王和胡太妃,一直是自己人。

    如果真照魏王所言,胡太妃表面安居在寿康宫,实际上暗中一直兴风作浪,那会不会是对方所为?

    还有太后。

    当年母妃死后,父皇见只有德妃老实,就把他给了德妃养,晋王当年回宫,是太后所提,他当时碍于太后颜面就答应了。

    此时再来想,太后是不是也牵扯再其中?更甚者太后是不是早就和胡太妃联手了?

    因为太后无子,所以看中了他做儿子。母妃早死,是不是和太后也有关系?

    所以说很多事经不起细想,这几日太和帝表面无事,实则已多日夜里无法安眠。

    母妃之死,所爱之死,还有最爱儿子的屡遭磨难,一个不是自己儿子的皇子,深受自己信任的太后如今看起来也疑点重重……

    越想,太和帝越觉得心寒、心伤。

    举目四望,他身边值得信任的人,竟除了胞妹、魏王,再无他人。

    太和帝病了。

    当晚秘密宣了太医院院正入宫,次日宣了昌河公主和魏王入宫,也就是这个时候,太和帝定下一个足以震动朝野的大计。

    其实也不算是大计,他一直想立魏王为太子,只是这一切促使了事情提早发生,更让他做下了禅位的决定。

    .

    群臣临走时望太和帝,太和帝又何尝不是在望他们。

    等人走后,殿中恢复了宁静。

    冯喜走上前来道:“陛下,太后那……”

    是啊,太和帝做出禅位决定,惹来群臣震动,大臣们震动,太后又怎可能不过问?

    太和帝站起来道:“去慈宁宫。”

    ……

    慈宁宫里,太后忧心忡忡。

    “你说皇帝怎会下出这种决定?他龙体尚佳,近多年也未曾听过有什么病痛,立太子也就罢,怎么就想到要禅位了?”

    胡太妃坐在她身边,也露出凝重之色。听完,她叹了口气道:“按理说,有些话我不该说。”

    “你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太后忘了温宪皇后?”

    怎么可能忘!?甚至可以这么说,太后活了一把岁数,能在她心上留有痕迹的人不多,但当年的贵妃也是后来的温宪皇后,却在上面留下了一抹浓墨重彩。

    此女就像一场烂漫至极的烟火,给当年的皇宫带来一抹秾艳的色彩。其出身低微,不过是宫中的舞伶,却在和先帝相遇后,迅速得了圣宠,甚至是专宠,这一宠就是十多年,那些年里,后宫其他妃嫔就像一群摆设。

    先帝不该破的例,为她破了,不该做的事也为她做了,在有皇后的情况下,封了她做贵妃皇贵妃,甚至这都还嫌不够,还想废后封她做皇后,却遭受群臣极力反对,只能作罢。

    只可惜此女命短,生昌河公主时留了病根,没两年就去了。

    她死的时候先帝哀恸不已,辍朝七日,在皇后还在的情况下,硬生生顶着群臣反对加封她为皇后,并拟定谥号温宪,以皇后之仪下葬。

    温宪皇后死时,后宫之人无不欢庆,有几个傻子可能高兴太过,被先帝发现,先帝震怒,大骂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面目丑陋,并褫夺封号打入冷宫,甚至连家里都受到牵连。

    这其中不乏妃位,甚至还有一位皇子,也因此惹怒先帝。

    可以这么说,温宪皇后的死,也成就了如今的太后。

    如果不是先帝把当时的六皇子给她养,日后六皇子登基成了太和帝,当年的德妃应该跟现在的胡太妃一样是太妃。可能连太妃都做不了,因为她无宠也无子,应该是去守皇陵了,而不是高居太后之位,受天下人奉养。

    当年温宪皇后死后,看似先帝对六皇子并不看重,甚至颇多冷待,但看得日子久了就能明白,先帝还记着温宪皇后呢,之后的每一桩事每一步棋,无不是在给六皇子铺路,一直到把他拱上帝王之位。

    就跟现在的太和帝做得一模一样。

    所以还难理解陛下为何想禅位给魏王吗?

    胡太妃口中虽没说,但眼中是这么表述。

    太后怔了怔,良久才吐出一口气道:“即是如此,也该考虑群臣的反应,和给朝堂带来的震荡,这连着两桩事,隔得太近也太急了些。”

    可不是急吗?

    别看胡太妃对太后说的挺好,其实她也不能理解。在她来想,皇帝都是不到临死不放权的,古往今来多少帝王都快死了,还不想挪位置的,为何纪家的男人就是要和人不一样。

    可恰恰也是这不一样,彻底让胡太妃急了、慌了、乱了。

    她心里既埋怨晋王为何还不归来,又有些绝望的发现就算晋王回来了,也许也无法动摇下了决心的太和帝。

    她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恨纪家男人的痴情长情,都说帝王多是薄幸人,纪家的男人是薄幸了所有人,只长情那一个。

    “所以太后您也该劝一劝陛下,如此作为引来朝堂震荡,实非朝廷之福事。”

    大抵是胡太妃一直给太后的印象,都是老实的只知埋头做针线的,少有谈论朝政的时候,她的这一番话让太后不禁侧目。

    不过太后也没多想,只当是胡太妃是忧她所忧。

    “哀家不一定能劝得了皇帝……”

    这时,有人来禀报,陛下来了。

    胡太妃忙站起来想离开,可此时已经晚了,太和帝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这时再避太难看,只能又坐下来。

    “不知母后唤儿臣来是有何事?”

    太后叹了口气道:“哀家听说皇帝要禅位给太子,皇帝怎会无缘无故做下如此决定?”

    太和帝把说给群臣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给太后听,大致就是不忍儿子们再争来争去,不如他早下决断,一锤定音,打消他们的心思,免得兄弟阋墙。

    太和帝的说法倒让太后有些感同身受,毕竟当年诸王夺嫡的惨烈,她也历历在目。

    先帝再是偏向六儿子又有何用,儿子们大了不听爹的话,各自都有各自的势力,哪怕是先帝也有压不住的时候,于是朝堂倾轧,京中乱象一片,各处异动不止。后来太和帝千辛万苦登了基,面对的不光是废弛的朝事,还有诸王余下的党羽,花费了数年,才将朝堂纲纪肃之一清。

    “皇帝想法不错,就是稍显急了些。”

    太和帝看了低着头的胡太妃一眼,道:“不急,其实朕就是想趁着晋王秦王他们都不在京里,就把事情办了,等事情已成定局,他们也不用胡思乱想了,好好的为人子为人臣,尽心辅佐太子,何愁我大梁不昌盛万年。”

    他都如此说了,太后能说什么呢?

    胡太妃突然站了起来,惹得太后和太和帝都看了过来。

    她略有些局促道:“太后,陛下,妾身才想起宫里还有件事没做,就先

    回寿康宫了。”

    太后也没留她,任她走了。

    等人走后,太后道:“她大抵是觉得这些话不该她听,都一把岁数了,处事还是如此小心。”

    太和帝笑了笑,没有说话,眼睛却看了冯喜身后的赵全一眼。

    赵全悄无声息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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