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贪欲(1/2)
贪欲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它让活人不幸,让怪物发疯,它能轻而易举地击碎一切本该得到的, 本该幸福的——就像几年前的样本,就像此刻的异种。后者分开了律若的手指,一下一下亲吻, 吻那莹润的指尖, 吻那瘦长的指节,吻那清晰的骨窝。
冰冷的薄唇从青年窄窄的腕骨往上, 顺隐约浮起的桡动脉, 一直向上,向上。
薄得几乎透明的皮肤在非人怪物湿寒的亲吻下,泛起细小的疙瘩, 又因此引来更多的、阴寒滑腻的吻——就像蛇信一样,来来回回缠住食物。
律若的脸颊贴在丝绸的光面,他的颧骨沾着银发, 暗银的怪物从背后紧紧抱着他,亲密得就森蚺在绞杀食物。
“若若, 你爱不爱我?”异种阴柔地、偏执地吻律若的耳廓。
却不允许律若回答半个字。
律若的睫毛在它投落的阴影里不住颤抖。异种微凉的手指始终紧紧覆住律若的唇, 牢牢地限制律若的脸颊,视线, 不让他发出半个音, 更不让他有可能回过头,看到背后的恐怖场景。
异种不想听律若的回答,更不想知道律若有多爱样本。
在律若的唇落在眼睑上的瞬间, 异种明白“样本”为什么会贪得无厌的想要律若爱他了——因为样本早就已经得到了律若无条件的信任和依赖了, 它需要用伪装和欺骗才能得到的东西, 样本早就有了。
贪婪永无止境,拥有了一样,就想要另一样。
样本当然想要得到更多。
就像,现在,它得到了食物的顺从,却开始想要律若像爱样本一样爱它了。不是爱样本,是爱它。
为什么不能爱它呢?
为什么只爱那个早就死掉的样本?
明明已经被它控制了,被它控制了就该是它的了。
阴冷的嫉恨和贪欲在意识到银发研究员的亲吻是给样本不是给它的瞬间,无法抑制地孽生滋长了出来——就像恐怖片中经常出现的腐败霉斑,一转眼,就爬满了内心世界那些潮湿晦暗的墙,并且从里边畸生出看了无数由嫉妒化成的见不得光的潮虫,一刻不停地啃噬啃噬啃噬……啃噬得异种几乎要发起疯。
它简直受不了再伪装成样本了。
那些吞噬自样本的记忆全都变成了钉在墙壁上摘不掉的画框,一幕一幕,在昏暗里嘲讽它。
开满月季花的露台上,年少的律若在又一次脑域开发后遗症发作时,蜷缩在样本的怀里,任由他的手指穿过自己的银发,一下一下亲吻自己的额头。
白垩的铁栏杆边,渐渐褪去青涩的律若被样本揽着肩,拉进怀里,他们亲昵地一起走过了庄园的长廊。
雕花拱券下,接手家族的样本弯下腰,眉眼盈盈地对律若开玩笑。
……
卧室的门“砰!”地打开。
暗银的肉触、金属灰的筋膜从门里涌了出来,朝外边恐怖地蔓延生长,就像某种肉质的蜘蛛网一样,爬上光滑明净的餐厅、古典风格的雕花拱柱、镂空的白垩铁栏杆,疯狂侵占、覆盖所有钟柏和律若共处过的空间。
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属于样本和律若的时光,一并儿夺走一样。
………………………………
浓阴的雨云渐渐积蓄起来,冰冷的雨线落到华美阴森的庄园上。
阴雨连绵,天色灰蒙,鸢尾庄园附近,自由军卫兵的驻地走出了一名哨兵。
哨兵是奉自由军高层的命令——更准确一点说,是研究部的胁迫——来“探视”前军事裁决部部长律若的。
得知律部长没出事,只是生病了,自由军高层放心了不少。人类文明如今内部各种事混杂成一团,既然律若这边没什么大问题,众人自然而然,将注意转移到其他更让人焦头烂额的事上。不过,研究部不在此内——他们紧张不已,恨不得连夜打快速战机,冲到鸢尾庄园慰问律部长。最好能干脆将律部长直接抗走,塞进自由军基地最好的疗养环境里,全天二十四小时,无微不至地好好供起来。
得知律部长生病后,他们经过激烈的讨论,得出一个结论:
鸢尾庄园人手太少,无法为律部长提供足够良好的生活环境。
律部长这种跨世纪科学家单靠死板的家政算法服务怎么行?
普通的卫兵更是无法同超级天才相沟通。研究部强烈要求,要在庄园附近建一个新的研究部实验室,这样,一旦律部长有什么需求,他们立刻能以最快速度的速度,冲到庄园门口,为律部长服务。
为此,研究部甚至还拿出了一个详细的实验室建造工程书,包括但不限于,为律部长修建一个专门存放各种贵重实验材料的巨型仓库,为律部长组建一个随时有一百名助手待命的实验室人才储备宿舍,为律部长开辟一片动态试验田……反正,就差把自由军的家当和研究部门全部搬过去了。
用南卫星自由军基地负责人的话来说,就是,“这帮家伙已经连装都懒得装,就差高举律部大旗了。”
好在这个投敌投得明明白白的计划被领袖打了回去。
研究部的成员失望不已,扭头联系上了鸢尾庄园外的卫兵驻扎地,一统威逼利诱,勒令他们必须尽快想方法替他们慰问一下律部长。慰问的时候,献花要有、礼物要有、礼貌更要有。
一定一定要传达出,研究部殷切期望律部长早日康复的心意。
卫兵驻扎地的军官莫名其妙挨了一脸的狂轰滥炸,气得拍桌大骂这群“思想腐败”“盲目崇拜敌人”“立场可疑”的家伙是不是有病,还一定要天天献花,律部长收不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传达出他们的心意——狗娘养的天天献花,知道的说是慰问,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上坟呢。
骂完一通,驻扎地军官到底是捏着鼻子,去喊人办了。
于是天快黑的时候,不幸被抽中的哨兵,抱着一束花,战战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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