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 13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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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征来了之后,他便再也没见魏严对自己笑过了,他和谢征同吃同住,魏严每每见他们,面上都是一片阴沉。

    谢征总是很聪明,不管学什么,先生一教他便能学会。

    偶尔魏严抽考他们学问时,谢征就算害怕,也能举一反答出来,反之他在魏严跟前答问时,只要魏严那双凌厉的凤眼从书卷上移到他身上来,他便浑身抖如筛糠,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怨恨谢征让自己丢脸,也怨恨他把自己衬得像个草包,让魏严看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过了赞许之色。

    他不止一次地想,要是世上没有谢征这个人就好了。

    所以幼年时,他不留余力地欺凌谢征,有那么一两次叫魏严知晓了,他被罚跪了祠堂,事后便愈发变本加厉地在谢征身上讨回来,谢征便连告状都不敢了。

    但他并没有感到多开心,一开始他往谢征被褥里塞蛇虫,还能吓得谢征惊惶大叫,后面谢征只会眼都不眨地捏死他放进去的蛇虫。

    严冬他往谢征的床上泼冰冷刺骨的井水,谢征把湿透的床褥扔到地上,合衣就着光秃秃的床板睡上一夜,第二天发着高热,依旧能在演武场上赢他。

    他在书院里带着一众捧高踩低的官员之子,把墨水倒满谢征的书桌,在假山后领着人痛殴他一顿,踩着他的脸碾进泥水里,讥诮道:“谢临山的种,也就这样。”

    他希望谢征能就此变成那样一滩烂泥有多好。

    可谢征从来不求饶,他被他的喽啰们按着手脚,被他踩着脸摁进泥地时,看他的眼神也只是冷冷的,黑漆漆的让人瘆得慌。

    后来谢征便去了军中,再相见时,他从沙场归来战功赫赫,愈发把他比得什么都不是。

    也是一个雨天,他被谢征打断几根肋骨,踩着脸碾进滂沱雨地里,冷冷嘲讽:“魏严的种,也不过如此。”

    他曾经给谢征的,谢征都一一还回来了。

    从那时起,他就愈发恨谢征,知道谢征死在崇州战场上时,没人知道他有多高兴。

    可就算谢征“死了”,他去了西北,也没能接管好他手中的军队,反而还把整个西北搞得一团糟,让魏严又被李党抓住了弹劾的把柄。

    时隔多年,魏宣终于肯承认,其实他就是嫉妒谢征,嫉妒到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他。

    魏全听到他的话,只说:“侯爷是侯爷,公子是公子,公子无需同任何人比较。”

    魏宣垂首苦笑,望着倒影在地上的竹影,也不愿在魏全跟前多说,继续丢人现眼了,他起身道:“我回去陪母亲。”

    魏全颔首恭送他远去。

    到了魏夫人所住的院落,魏宣还没进房便听见了里边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他想起魏严冷漠离去的那个背影,心口愈发酸涩,见丫鬟端着刚煎好的药从小厨房那边过来,道:“我给母亲送去。”

    丫鬟明显有些惧他,不敢推辞,恭敬递上端药的托盘。

    魏宣皮糙肉厚,直接端起了上边那只描金边的青瓷药碗,大步走进了房内。

    “母亲,喝药了。”他一进屋,便有仆人端上一张圆凳放到了床边。

    魏夫人在病中,气色并不好,她算不得传统意义上的美人,相貌平平,只是多年吃斋念佛,眉宇间透着一股慈悲。

    她宽慰独子道:“老毛病了,不是什么大事,我躺几天就好。”

    魏宣垂首用汤匙搅着碗里褐色的药汁道:“父亲听说您病了,也很忧心,只是如今朝中局势不明朗,父亲那边还有诸多大臣在议事,实在走不开,这才没来看您,但已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了。”

    魏夫人一听魏宣说这些,原本平和的眸色就变了变,她问:“你去找相爷了?不是同你说了么,这等小事,莫要去扰相爷……”

    魏宣道:“不是我去找父亲的,府上就这么大,您病了要请大夫,哪里瞒得住……”

    魏夫人咳得更厉害,看着儿子有些吃力地开口:“休要瞒我,你怎么……”

    她似有些无奈地叹息了声:“怎么就是不听为娘的话?”

    被母亲识破谎言,魏宣有点难堪地垂下首,捏着药碗的手用力扣紧:“母亲,是不是儿子没出息,让您觉着无颜去找父亲?”

    魏夫人掩唇低咳几声,虚弱道:“傻孩子,说什么傻话?”

    魏宣眼眶通红地抬起头:“是儿子没本事,不得父亲喜欢,才让您也跟着受冷落。”

    魏夫人微微一怔,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温声道:“别瞎想,相爷是做大事的人,大丈夫不会拘泥儿女情长,你可莫要去相爷跟前说这等话。”

    魏宣恨声道:“可这些年里,父亲只有你年节才来您这里吃个饭,母亲您就不委屈?”

    魏夫人神色间有一瞬间的怅然,似回想起了什么往事,只说:“傻孩子,莫要这般想,为娘从来没觉得委屈,相爷是为娘的恩人,你要有出息,像你谢表弟那般,好生替相爷分担肩上的担子。”

    魏严同谢征的决裂,魏夫人一不管事的后宅女子还不知晓,只当谢征是在北地,才几年未曾归家了。

    魏宣敏锐地抓住了魏夫人话中的一句,问:“母亲为何说,父亲是你的恩人?”

    魏夫人垂眼没立刻答话,掩唇咳了好一阵才道:“生做了女人,嫁人便是第二次投胎,为娘当姑娘时,因是家中庶出,衣食用度样样得看人脸色。嫁入相府这二十多年,相爷待我不薄,为娘知足了。”

    魏宣知道他母亲就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伺候魏夫人喝药,沉默着不再多问。

    -

    樊长玉和谢征从谢氏陵园回来时,已将近亥时,城门已关,樊长玉只能等第二天城门开了,再回进奏院。

    好在她出门前,已交代了谢七,她便是一夜未归,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谢忠驾车带着他们回了城外的庄子,马车刚至门口,便有血衣骑的人候在外边,呈上一封信件:“主子,长公主从宫里递出来的消息。”

    谢征抬手接过,撕开信封后,借着门口的灯笼光一目行看完信纸,眸色陡然森寒。

    樊长玉听他同长公主竟有书信往来,心中刚觉着怪异,见他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谢征将信纸递给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魏严曾私通后妃!”

    樊长玉还没来得及看信,但闻言心里也是一个咯噔,魏严曾私通后妃,是不是说明,他策划十七年前的锦州一案便有迹可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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