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易感期的吻(2/2)
行至地下室最里面时。
最后一只九头蜘蛛被枪毙，雷蒙踹开了实验室的门，整个实验室里的基础设备几乎都已经坏掉了。
米娅昏倒在桌边。
艾尔有些慌乱的搀扶住人：“怎么了？”
维奇的浑身也很狼狈，他弯腰试了试说：“短暂的中毒昏迷，应该问题不大。”
这里是放置Y样体的最后实验室。
雷蒙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人，心里骤然生起了一种从未有的慌乱，四处高喊了一声：“厉沉！”
不远处的实验内内门里传出了不小的动静。
高悬的器皿被砸碎，有人站在下面，厉沉站在一片废墟中，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在他的脚下，有一座冰棺，冰棺里躺着一个被冷冻起来的躯体。
艾尔道：“Y样体！”
所有人都猜测Y样体应该是个有毒的液体或者生物体，可是都没有想到Y样体，居然是一块高悬的石头。
在众人瞪大的眼睛中，厉沉伸出去，将石头拿了下来。
维奇有些着急的从后面跑过来说：“资料显示，Y样体一旦从实验的器皿中脱落，就会和接触者产生感染的共生，它的毒素会传染给宿主，老大，我们必须得为了不把这个病毒原传出去，把这个实验室炸了！”
雷蒙的目光有些凌厉的看向他：“厉沉还在里面。”
维奇从来都没有见过雷蒙这样的目光。
在这么多年的接触中，雷蒙似乎一直都是冷静坦荡的，他热情大方，与人为善，甚至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值得他生气的事情。
可是现在。
这是第一次，维奇看到雷蒙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他愣了片刻，开口说：“可这是我们的任务啊，队长，如果我们不能阻止Y样体的传播，那阿鲁克的实验毒体岂不是就会散播出去吗，更何况他的宿体是厉沉，你要知道厉沉可是菲特裘德实验室人，他如果加以利用的话，那情况就更严重了，趁着现在我们有机会，直接把这里摧毁掉，彻底的掩盖住Y样体！”
他说的都是实话，也是最理智的，最应该执行的命令。
雷蒙侧目看向实验室的里面。
厉沉站在那里，他的手里拿着能源石，有些白皙清冷的侧脸在能源石的光源下显得格外的脆弱白皙。
恍惚间。
雷蒙忽然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还尚且年幼的时候，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拟战舱的河岸边，那个时候他没有看清他的脸，只是觉得坐在石头边的人很可怜，所以很想保护他。
后来认识了厉沉后，发现这个人总是独来独往。
其实身体不好有残疾，却总是坚强。
他总是忍不住去关注他，越了解，越发现他像个小刺猬一样，内地里明明很柔软，却总是防备着周围的环境来保护自己。
那年新年的时候，他们一起在客厅里玩游戏，厉沉是魔族，他是天族。
明明已经穷途末路了，却还是咬着牙独自承受。
也是那一天，他握住厉沉的手，安慰他说，会保护他。
维奇的声音从旁传来说：“老大！这是最好的机会了，把这个实验室炸了吧！”
有武器被放到了雷蒙的手里。
沉甸甸的炸.药，这不是武器的重量，是人民安全的重要，Y样体非常的危险，一旦流传出去后果更是无法想象。
他应该炸了这里的。
厉沉接触了Y样体，是它的宿主，只要把这里炸了，就可以杜绝一切的后患。
他是帝国的高级少将，在更伟大的利益前，他应该做出理智的判断。
艾尔在一旁说：“厉沉是不是鬼迷心窍了，他跟那个阿鲁克一样疯吗，为了研究连命都不要了，他是不是想害死整个宇宙的人啊？”
维奇有些着急的说：“老大，外面好像有变异的实验体要进来了，咱们必须得赶紧撤了！”
雷蒙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的实验室。
厉沉将能源石收了起来，他的脸色好像格外的苍白，隔着远远的，他似乎知道他们就在外面。
雷蒙开口道：“厉沉，把Y样石丢了！”
实验室的外面，小队早就埋好的炸药逐渐被引爆，大火慢慢的升腾起来。
厉沉看向他，目光有些冰冷的淡漠，他说：“不用管我，你们走吧。”
就在这个僵持的时刻，有一道身影忽然从废墟中蹿出，史蒂夫的手里竟是拿着刀，他冲了过来直直的奔向厉沉。
他的速度太快了。
厉沉的位置被冰棺卡住，根本来不及闪躲。
关键时刻有人快步的跑来，没有人知道雷蒙是怎么做到的，在史蒂夫的动作之前将人的踹到了一边，匕首在空中划过，在人的胳膊上留下清晰的刀痕。
雷蒙的制服被划破。
史蒂夫被狼狈的推到了一遍，可他依旧有些激动的喊道：“凭什么，Y样体阿鲁克要留给你，他的笔记也只告诉你一个人，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他的徒弟就该是我才对，你抢走了我该有的一切，他怎么能这样偏心！”
厉沉被雷蒙护在怀里。
史蒂夫又要冲过来抢，被雷蒙一脚踹在了地上，有人脸蜘蛛从角落冲出来，刚好咬到了史蒂夫，实验室的角落传出来他的惨叫声。
厉沉冷眼看着这一幕，但脸色很快就变了，他拉住雷蒙的袖子：“你被他的刀伤到了？”
雷蒙的手臂有血渗出来，他毫不在意的说：“没事……”
“他的刀不是普通的刀，会破坏人体凝血系统的。”厉沉惯是平静的脸上难得有慌乱，他甚至有些着急的看着雷蒙说：“我不是让你不用管我吗？”
雷蒙听到了这件事却很平静，他只是有些执拗的看着他，声音低沉道：“厉沉，你为什么要拿Y样石。”
不远处的冰棺躺着实验体。
是一个少女，被冰封其中，模样生动冷艳。
厉沉站在他的身边，手中拿着石头，他对雷蒙说：“这个不是病原石。”
雷蒙愣住：“不是？”
厉沉点了点头。
雷蒙快速的说：“阿鲁克不是一直在研究不死之术吗，Y样石是他从人鱼和其他星球基因变异研究的产物。”
厉沉听完了他的话，轻轻的摇了摇头，他说：“阿鲁克研究的从来都不是不死之术，Y样石不是病原石，他是阿鲁克研究的，可以通过时光机器来改变时间流速的核心石。”
雷蒙的眉头皱起：“时间流速？”
“嗯。”厉沉的手上拿着石头，他看着不远处的冰棺说：“阿鲁克教授的女儿早逝，他一直不能释怀，想要复活女儿，他研究的从来都不是长生，而是用岛屿上的生物做实验，想要将基因转刻，让女儿复活，后来他发现这样做只能制造出不人不鬼的怪物来，就改变了策略。”
雷蒙是个聪明人：“他想要找到逆转时间的方式？”
厉沉应了一声，他把Y样石拿了出来说：“这颗石头就是他毕生的研究成果，他想要自己通过石头穿越回女儿还活着的时间，实验的过程中却出了意外，导致他身体各项机能受损，已经无法再进行实验。”
阿鲁克是个疯狂的科学家。
为了能再见到女儿一面，做出了诸多的错事。
雷蒙看向厉沉说：“既然这颗石头这样危险，你为什么还要来找？”
厉沉靠着冰棺说：“传来阿鲁克教授的死讯时，其实我收到了他的邮件，他对我说，之所以想要试着逆转时间，是因为他曾经用我的DNA和血液，成功的启动过Y原石一次，他在原石中看到了过去的事情，所以他想要利用原石回到过去寻找女儿，却失败了。”
雷蒙皱了皱眉：“你的血液？”
厉沉点了点头，他的脸色苍白：“阿鲁克告诉我，我与这块样石有缘分，也许我可以透过这块样石，看到一些过去和未来的事情。”
雷蒙询问道：“那你看到了吗？”
厉沉的手里攥着原石，他抬头看着雷蒙，眼里有很多很多雷蒙有些看不懂的情绪，最后，他说：“嗯，看到了一点点。”
雷蒙询问道：“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的应该是平行世界发生的事情。”厉沉说：“只能看到一点，我在那里看到了你，也看到了我。”
雷蒙莫名有些在意：“我们的平行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厉沉抬头看他，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说：“你的胳膊一直在流血。”
不远处的大火已经蔓延开来。
冰棺在火种渐渐的燃烧，Y样石一直滋养着冰棺不腐朽。
雷蒙看向冰棺，厉沉说：“这也是阿鲁克教授交代我的，他说强行留着女儿在身边这么多年，希望我可以来到这里，将她解脱出来。”
从冰棺中解放出来，可以正常的腐朽，进入轮回。
雷蒙说：“所以这才是你一直坚持要来这里的原因吗？”
厉沉没有反驳，只道：“当然，还有他的笔记。”
两个人正说着。
外面传来维奇的呐喊声：“老大，这里要塌了，快点出来啊！”
厉沉转身说：“笔记在冰柜的后面，我去拿。”
他几乎是刚转身，后面就传来了有些沉重的声音，厉沉回眸，看着了满满蹲下来的雷蒙，他胳膊和腹部都有明显的伤口，不知道忍了多久，这会伤口因为失血过来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厉沉的脚步一顿，快步回来搀扶住他：“你怎么了？”
雷蒙靠在墙壁处，他的脸上有些痛苦之色，捂着腰部的地方全都是血。
厉沉的脸色骤变，他立刻从自己的储藏器里找药品：“我给你包扎一下……”
从角落里有被火惊扰的九头蜘蛛还有被蜘蛛咬到有些变异的史蒂夫撞着玻璃门，雷蒙从腰际掏出枪来，一枪打在他们的身上，似乎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雷蒙拉着厉沉，声音有些沙哑道：“这里要塌了，来不及包扎了，维奇和艾尔在外面，你快点跑出去。”
厉沉的身上也有尘土，他白皙的脸有些狼狈，终于没有办法再平静的说话，有些激动的说：“你在说什么，要走一起走。”
雷蒙指了指不远处的冰棺：“你不拿笔记吗，再不拿就没有机会了。”
厉沉看向不远处渐渐坍塌的冰柜，只有过片刻的犹豫，手依旧紧紧的攥着雷蒙的胳膊，他把人搀扶起来就往外面走。
维奇正在外面砍蜘蛛。
看到废墟里有人出来，他看到厉沉的时候楞了片刻。
厉沉高声道：“过来扶他一下！”
大火几乎将整个实验室覆盖住，这个拿到笔记最后的机会，维奇过来搀扶住雷蒙，厉沉却在药箱里翻找止血针，他惯是平静的手在抖，甚至差点拿不住针。
维奇慌张的说：“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厉沉将针扎进雷蒙的胳膊上，快速的说：“出去再说。”
外面的艾尔把路清好了，他的背上背着米娅，快速的说：“快走快走，这里要炸了！”
火光冲天。
众人快速的朝出口跑，里面的人脸蜘蛛们传来凄厉的婴儿哭嚎声，飞舰在空中停着，厉沉抓住升降舱爬上去的那一刻，实验室被浓浓的大火包围。
接应的飞舰上有军医。
军医们快速的给伤员们包扎，有医生的声音不断的响起：
“失血，输血包！”
“他的腹部上面有感染。”
“阻断器！”
来来往往的医生们忙碌着，可是史蒂夫的药物效果还是很猛，雷蒙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好不容易止住血后，整个人的心率依旧在不断的下降。
厉沉一直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
雷蒙是清醒的，厉沉的手脚冰凉，有一双手慢慢的握住了他的手。
厉沉骤然转头，和雷蒙的目光对视。
雷蒙英俊的脸上浮现起淡淡的笑容来，他说：“没事的。”
厉沉抿着唇部说话。
“我以前，受过更严重的伤呢。”雷蒙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腹部被染红一片，却依旧在安慰着他：“偷偷告诉你个秘密，我的运气一直都很好，哪怕受很严重的伤，也轻易不会死的，别担心。”
厉沉的眼眶通红，这是他第一次在雷蒙的面前暴露出明显的情绪来，因为他真的被吓到了。
冰凉的手反握住雷蒙的手。
厉沉低下头，声音很哽咽，却还努力的保持平静：“我才没有担心你。”
雷蒙轻轻的笑了笑，金发青年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厉沉瞪他一眼：“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明明说我们在意的东西不同，你想跟我各走各的路，可是最后的时候，你还是选择救我，没有拿笔记。”雷蒙碧绿色的眼眸看着他，低声道：“厉沉，其实你根本就没有你自己所说的那样不在乎，对吗？”
厉沉沉默了。
只是短暂的沉默，他是那么的聪明，就反应过来：“你在试探我吗，雷蒙。”
雷蒙看着他，他的脸上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苦笑：“即便我有想过那样的想法，正常人会拿自己的性命来试探吗？”
厉沉不说话了。
雷蒙躺在病床上，他的浑身都沾染了鲜血，可他的面色却很平静，他开口说：“但是经过这件事，我却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厉沉抬头看着他：“什么？”
“我以为我有一些底线是不可撼动的，我坚持的道路是不能更改的。”雷蒙说：“可是当他们说你接触了Y样石，让我为了任务牺牲你的时候，我犹豫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来没有坦诚的交心。
雷蒙英俊的脸上带着点笑意：“我背叛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但是看到你没事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只有侥幸。”
厉沉有些沉默的坐在他的身旁，纤细白嫩的手不自觉的紧握。
“厉沉，你问我为什么笑，其实我高兴的，不止是你救了我，而是因为我确定，我可以为你放弃我所坚持的道路时，你也愿意为了我抛弃你所坚持的，放弃笔记。”雷蒙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你知道吗，你说我们的道路不同，以后都要分道扬镳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我以为你根本不在意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空气寂静了片刻。
厉沉白皙的脸庞格外的清冷，青年一直隐忍的情绪在这一刻似乎终于爆发了，他抬头看着他说：“是我不在意的吗，难道不是你自己先出国留学，一走就是那么多年，而且没有任何音讯吗？”
那些年少时的等待。
每一个安静的夜晚，他们约好的通讯，他等着他唯一的朋友给他的消息。
没有通讯，没有回音。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可是他忍不住的牵挂他。
是有赌气的成分在的。
这么多年的怨气和被冷落，被丢下的懊恼是他不愿意提及的过往，却在这样的时候被揭开，厉沉很少有失控的时候，也许是今天经历了太多，一时没有绷住。
说完后他就后悔了。
厉沉想要别过脸不去看他。
可是——
在这样的时候，他却听到了身旁雷蒙的声音，他的声音低沉优雅，却那样的清晰，他说：“厉沉……你怎么哭了。”
厉沉愣了愣。
他自己都很惊讶，他哭了吗？
从小到大他几乎从来都没有哭过。
有些粗粝的指腹划过他的脸庞，雷蒙将他脸上泪珠擦掉，低声说：“对不起。”
迟来了很多年的抱歉。
“后来我给你发了很多的消息，可是你走的时候没有带通讯器，其实我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你说。”雷蒙的声音很诚恳：“我一直很后悔，后来的每一天，我都在后悔。”
厉沉别过脸不看他。
他明明不应该说这些的，这本该是一直埋在心里的事情，可是他却还是没有控制情绪，就像是一个充满了怨气不被重视，没有要到糖果的孩子一样。
他觉得自己很可怜。
明明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可是他却依旧在雷蒙面前说了这样丢脸的话。
可能是雷蒙受的伤太严重了。
又可能是不断下降跳动的心率仪器，也可能是因为他在Y样石看到的前世画面，厉沉控制不住掉落的眼泪和情绪。
雷蒙给他擦眼泪，声音有些担忧的说：“我说错话了吗……”
厉沉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很丢脸，恍惚间，他有些绝望的发现，是Y样石对他的情绪和身体造成了一些磁场的感染。
一直以来他都有服用兽族易感期的抑制剂。
也许是触碰Y样石的时候，身体也受了影响，导致易感期发作了。
这种多愁善感的情绪不应该出现，他平时都是可以理智的。
厉沉清冷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意识到自己需要立刻单独冷静下来，只是对上雷蒙担忧的目光，委屈的情绪却如同潮水涌来。
清冷白皙的小脸上挂着泪珠。
易感期的兽人会比平时更需要安慰。
厉沉刚要开口说话，身旁紧紧攥着他手的人却好像察觉到了他有些不安的情绪，当厉沉抬头的时候，他的唇被人有些温柔的堵住。
不是意外。
是清醒状态下的吻，两个人的气息缠绵在一起，哪怕一触即离。
雷蒙擦去他眼角的泪珠，声音格外的温柔，像是在对待世间他最珍重的宝贝：“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