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把酒话桑麻46(2/2)
连反撩这种事,他都能想到。他怀疑,他老婆要是能读书,成就肯定不会比他低。
“阿酒,你想不想读书啊?”陈烈酒在家里晒花椒的时候,许怀谦在他身旁问道。
陈烈酒不解:“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突然想到,”在老婆面前,许怀谦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是你可以读书的话,成绩指不定比我还好?”
“那我也不喜欢读书,”陈烈酒摇摇头,“要我天天在外面跑可以,让我天天在学堂里坐着,我可待不住。”
许怀谦读书的样子,陈烈酒又不是没看过。
那是在学堂里坐着,在家也坐着,书不离手,每天除了背就是写,要他这么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他可做不到。
“不过,若是有朝一日,天下的女子、哥儿都能光明正大地读书就好了。”陈烈酒扒开簸箕里的花椒,“这样村里那些女子、哥儿就不会羡慕家里的哥哥弟弟了。”
随着,杏花村的村民和陈氏宗族的族人富裕了起来,杏花村和陈氏族人家家户户的人,都把自家小孩给送到章秉文祖父章既明的学堂里去读书了。
好是好,这可就苦了村里的女子、哥儿,她们的哥哥弟弟去学堂里读书了,他们的活就落在了她们身上。
陈烈酒每次在村里路过,看到在田地帮着捉虫喂鸡除草干农活的这些女子、哥儿,就会想,同样都是孩子,为什么他们的哥哥弟弟们可以读书,而她们就只能在地里劳作,眼巴巴地看着家里每天穿着新衣服上学堂去读书的哥哥弟弟们。
就因为他们是女子、哥儿吗?
这是封建制度问题,许怀谦暂时也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点。
不过,他老婆竟然还有这个觉悟,很令许怀谦赞赏,他看上的人就是不一样哈。
“要不阿酒,你去找族老和村长说说,让他们在村里起个学堂吧。”许怀谦是没有能力改变天下人的想法,可是他现在好像有能力改变杏花村村民的想法。
陈烈酒回身:“嗯?”
“想去上学的太多了,章夫子的学堂哪里装得下这么多学生。”光杏花村的村民都有一百多户人,更别说陈氏宗族三百多户的人家。
这么多人家家里的孩子全挤在章夫子的学堂,他一个人哪里教授的过来。
许怀谦给陈烈酒出主意道:“索性,我们杏花村要去读书的孩童也不少,不如我们在村里盖一所大一点的学堂,请三五个夫子过来教授。”
“请三五个夫子?”那得多大的学堂?
“盖大一点,最好一个学舍可以容纳百来个人的,”许怀谦给陈烈酒说悄悄话,“到时候多出来的学舍就让村里的女子、哥儿去读。”
陈烈酒疑惑:“这样能行吗?”
“能,”许怀谦不打算给村里人讲道理,“先请夫子,把束脩教了,等学堂坐不满,一个夫子教那么多人也是教,两个夫子教那么多人也是那么教,他们自然就会把自家姑娘、哥儿送去上学了。”
这个时代的人,都还没有男女平等的观念,强行跟他们说把孩子送到学堂去读书,肯定说不通。
没准还会反过来怪他们多事,不如让他们自己心疼钱,自己提出来。
他观察过了,村里姑娘、哥儿干帮家里干得那点活都不算什么活,有没有他们都不影响,只是家里人见不得他们闲,才吆喝着去做点事。
学堂就在村子里,家里要真是忙不过来的时候,下了学也能帮做点,完全行得通。
陈烈酒向来都是对许怀谦的话深信不疑的,晒完花椒就去找村里的村长族老说事去了。
村里也正在为这事愁呢,章夫子的学堂至多就能放下一百多个孩童,再多的他老人家也没用那么多精力。
陈烈酒提议的在村里开办学堂是再和他们心意不过。
现在家家户户手里都有余钱,为了家里的孩子,能像许怀谦一样能够读书考取功名,还能从书上找到更多的挣钱方法,他们是很舍得送孩子去读书的。
而且陈烈酒也说了,这建学堂的砖他不收钱。
这不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嘛,村里人一合计就同意这事。
等学堂修起来,他们望着那大到出奇,能塞下一千多个孩童的十几间学舍,以及许怀谦去书院帮他们请得价格高昂的书院夫子时,为了不浪费钱,不浪费新学舍,他们不得跟夫子商议,把自家的姑娘、哥儿都送到学堂去读书了。
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姑娘、哥儿也是他们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况且,陈烈酒家的小妹和婉婉都在读书,人家记账给工钱什么都没有出个什么错。
不求他们有什么大出息,好歹以后去到夫家帮夫家管个账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村里轰轰烈烈在起学堂时,许怀谦晒干的花椒也卖给了济安医馆。
五亩地收了六百多斤的花椒,一共卖了六千多两。
看着自己瘪下去的银票又鼓了回来,许怀谦别提多高兴了。
果然这自己挣的钱和老婆挣的钱就是不一样。
他在家里数钱的时候,乡试的成绩也下来了。
因为乡试的成绩都是糊名的,皇帝虽然钦点了解元,可他并不清楚他点的解元是谁。
可是当学士将糊名去掉,露出许怀谦的大名时,皇帝立马就笑了:“果然是他!”
是了,也就是能把永安府那个偏远府城盘活的秀才,才能写出这么有独到见解的税收要点来!
皇帝起初在看他的文章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所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他的字居然也写得这么好。
“真是一个不错的学子!”皇帝大手一挥亲自将许怀谦的大名写在了榜单上,让下面的人抄录,“张贴出去吧!”
今年的乡试,各州府都在翘首以盼,几乎是榜单一张贴出去的同时,消息就传遍了各个州府。
首先知道这个消息的就是昌南的一众官员。
当他们看到京城发出来的榜单时,全都惊讶地站起了身。
“什么?!”
“我昌南榜上有名的居然有十个!”
“而且解元也在我昌南?!”
因为今年乡试的卷子都运送成京了,且最后的时政大题没几个答出来的,被点为举人的人少之又少,皇帝索性就取消了各州府举人的排名,直接按全国排名排了。
“这可比以前的乡试几十个中举的还要令人高兴!”
昌南布政使直接兴奋得苍蝇搓手了,要知道,这可是他来昌南的第二年啊,第二年!
大前年,昌南布政使、按察使包庇永安府知府,做假政绩,昌南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被换了遍。
他是从一个更偏远的地方调来的,来到这里本以为老老实实地做个布政使就好了,没想到一来就遇到这里的商会成员修路,白捡一条功绩不说。
在皇帝大兴科举改革的时候,他府下又出了这么多举人!这些举人都是得到皇帝认可的举人,跟以往的举人都不一样!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进京科考,一个进士就是十拿九稳了!
十个啊!十个!
在科举改革的第一届能有十个进士,比别的州府只有零星的一两个,甚至是没有举人的时候,他们的州府能出十个!
而且还出了一个解元,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荣耀!
而且这还是他白捡的一个荣耀!
昌南布政使别提多高兴了,他大手一挥,跟底下的衙役说:“去报喜,吹拉弹奏,能给我整多大的排场,就给我整多大的排场,不要心疼钱,我要让整个昌南的人都知道,今年全国的解元,来自我们府!”
他这边刚发出命令,那边昌南的一众官员也派了人送了礼过来,交代报喜的衙役:“一定要亲自送到许解元的手里!不可怠慢!”
因为许怀谦现在还只是哲解元还不是官,历朝历代,就没有高级官员下乡去祝解元的。
这要是搁寻常的乡试,就算是解元也没有他们给他送礼的道理。
可这次不同,这次的解元是皇帝钦点的,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很有可能就是这届的状元!
状元啊!
以往这个状元都是永安府,江南承宣布政使司一带,何时轮得到他们昌南承宣布政使司这个偏远地方出?
现在有一个状元之资出现他们治下,他们可不就得好好巴结着吗!
消息传到永安府,永安府知府顾凤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也是愣了一下。
“十个?!”
“昌南出了十个举人?”
“其中有六个都出自我们府?!”
“解元也在我们府?”
“是谁?!”
顾凤朝朝报喜的衙役要榜单,这个榜单各州府都有,衙役也抄录了一份带在身上,听见顾知府要。想都没想就拿了出来。
旁的顾凤朝都不认识,但那位在榜首的许怀谦,他可是认识的。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不出所料!”看到他名字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他一定能够考上!”
“就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解元!好啊!好啊!”
顾凤朝给了报喜衙役喜钱:“快去报喜吧,别耽误了!”
这等好事,也得让许怀谦亲自知道才行!
等衙役们从永安府下来,来到靡山县,靡山县县令听到许怀谦是解元时,整个人喜得都快要跳起来了!
“没想到解元居然出现在我县下!”
“居然还是许怀谦!”
“好!好!好!”
这等好事,他想都不敢想好吧,现在真实的事情发生在他面前,他觉得这事像做梦一般不可置信。
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青莲书院的山长,他本以为他们书院能考上三个已是不错的了,没想到居然中了五个。
五个就五个吧!居然还出了一个解元!
他以为的许怀谦能吊车尾考上个举人就是惊喜了,没想到人家厚积薄发,直接给他们考了一个解元出来。
“谨仁!五个!五个!”
得到这个消息的左正谏拿着榜单在书院里找栗谨仁,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什么五个?”栗谨仁没听太清。
“我们书院中了五个举人!”左正谏激动道,“还有一个解元!”
栗谨仁嘴唇都在抖:“五个都有谁?”
“段祐言、孟方荀、许怀谦、裴望舒、章秉文他们五个都中了!”
“谁是解元?!”
“许怀谦!许怀谦!许怀谦!”左正谏怕栗谨仁听不见,一连说了三遍,“我们书院的许怀谦中了解元!”
“什么?!”
这下不只左正谏和栗谨仁了,整个书院的人都震惊了。
解元啊,这可是解元啊,他们这种书院也能中解元?!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他们书院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举人了,没想到不出则已,一出居然就出了一个解元。
还是他们想都没有想过的人中的。
“这个解元还是皇帝钦点的解元,全国独一份的,谨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左正谏怕栗谨仁把这事给忘了,还单独提醒了一遍。
今年乡试的卷子都由皇帝亲自查阅,而解元自然也是皇帝亲自点的。
“状元?!”栗谨仁瞪大了眼睛,想都不敢想当初那个吐血把自己吓晕的学子居然有状元之资?!
“快快快,快去把许怀谦的所有课业、书籍找出来!”栗谨仁这么一想,反应过来了,“这可是解元的课业、书籍,没准以后还是状元的,可得收拾好了。”
这些以后都是可以拿出来向学生们炫耀的,甚至可以收藏起来传给子孙后代的。
“我早收起来了!”一说到这个左正谏就兴奋,“我可是收录了不少呢!”
许怀谦那手好字,就算不中解元,也值得他收藏,现在想来得亏他有先见之明,不用像栗谨仁这样着急忙慌的。
等昌南府报喜的衙役一路吹吹打打到许怀谦家里时,许怀谦人也是蒙的:“什么?!”
“我居然是解元?!”
“可不就是!”衙役喜气洋洋地说,“还是皇帝钦点的昌南府解元呢,这跟以往的解元都不一样。”
“我怎么可能是解元呢?”许怀谦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他想过自己会中举,没想过自己中举了,居然还被点为解元。
这也太玄幻了!
“怎么就不可能!”衙役把榜单拿给许怀谦看,“许解元就别震惊了,你真真是皇帝钦点的解元,一点都没有出错的。”
许怀谦拿到那份抄录的榜单,看到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自己大名,这才不得不相信,好像自己真考上了个解元?
还是全国性的解元。
同样的震惊也在孟方荀他们几人家里发生,当他们得知自己中举时全都跟许怀谦一样不可置信,尤其是,章秉文的祖父,当他知道自己的孙儿考上举人时,直接欣喜若狂地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发现不仅他的孙儿中举了,他曾经的学生许怀谦也同样中举了,还被皇帝钦点为今年唯一的解元,又晕了一次。
昌南府今年大出风头,皇帝钦点了十个举人,而其他各州府,好一点的能有一两个,差一点的一个都没有。
那些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闹事学子,在看到榜单的第一瞬间,就想闹事。
然而早防着他们这一手的皇帝,直接将翰林院拓印出来的众位举子的文章扔在他们面前。
“自己看看自己差在哪里!”
众学子拿到拓印的考卷,看到排在第一位解元的考卷,那上面行云流水让人看一眼就不能忘怀的字迹时,自己都觉得自惭形秽。
他们也写了很多年的字,可他们的字跟这位解元的字比起来,大相径庭。
就冲这手字,他们就输得心服口服了。
更别说他们翻到后面,这位解元那有理有据,条理清晰的各项增加税收的文章时,众学子的脸都像是被人给扇了一巴掌,又肿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