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携酒上青天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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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完许怀谦去翰林院上衙, 陈烈酒直接驾着马车出了京。

    他在京郊城外寻了个僻静的村落,雇了一些人,起了个砖窑, 试着在烧硬砖了。

    不知道烧出来了没有?

    “陈掌柜来了?”陈烈酒驾着马一袭红衣一进村, 沿途不少人都与他打招呼。

    “嗯。”陈烈酒淡淡颔首。

    他与这里的人没有交情, 人家与他打招呼,他应着就是, 不得罪也不交好。

    等陈烈酒的马车一驶走,那些与他打招呼的人,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也不知道,是京里那户人家家里出来的夫郎, 这般不要脸得出来抛头露脸。”

    京都的百姓和杏花村的百姓还是有所差距的,受前朝影响, 他们对哥儿的态度很轻蔑, 总觉得哥儿生来就低人一等。

    像陈烈酒这般张扬抛头露脸的是要被他们瞧不起的。

    奈何, 陈烈酒有权有势, 而且并不惧怕他们的流言蜚语, 刚到他们村子的时候,直接就把他们村子里,一个正在打哥儿夫郎的男人给揍了。

    当时,男人嚷嚷着要去报官, 陈烈酒直接扔了十两银子给他:“去,尽管去,你看官差抓我, 还是抓你。”

    他那副全然不惧, 又一身绫罗绸缎的衣裳张扬的模样, 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在京里有什么势力。

    偏偏, 他又没带什么手下,只身前来的,众人琢磨不准他的来头,只得劝男人收了钱,草草了事。

    毕竟,十两银子呢!

    别看他们是京都百姓,住在天子脚下,不愁吃不穿的,可是日子谁苦谁知道。

    周围附近但凡有一点稍微好的良田都让王孙贵族们给占去了,朝廷分给他们的地都是中下等地,一年到头也种不出多少粮食,为了一家老小,他们不得不去给那些王孙贵族们当佃户。

    当佃户也苦,地里一年的收成就那些,给主家交了租子来,留在他们手中的少之又少。

    一年累死累活,也不一定能挣来十两银子,早知道,挨一顿打就能挣十两银子,他们都想去挨这个打了!

    此后,陈烈酒就在他们村子里买了块地,起了个砖窑,还带着十来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日日守着那砖窑烧砖,这么久过去了,也没见烧出个什么名头来。

    “不知道,估计是京里哪家纨绔子弟的夫郎吧,”三河村的村民摇头,“也就只有这样的人家,才办得出让夫郎抛头露脸这么败家的事!”

    京城的土质和外地的土质压根就不一样,他们这儿的土地多为褐土,潮土、棕壤,就是那种又黄又很干的土,一捻就碎,跟沙子一样,一看就不适合烧砖。

    不然为何京里的砖价那么贵?还不是从外地拉砖来运费贵,加上一些商行故意抬高价格导致的。

    而这陈烈酒居然妄想在他们这样的地方烧出砖来,简直异想天开。

    他们也不觉得这是陈烈酒自己的注意,猜想多半都是陈烈酒那个未露面的“纨绔”夫君所为。

    一个哥儿哪有这么大的胆子?肯定是背后有所依仗!

    “哼,等他把主家的钱给败光了,又被主家给厌恶了,看他还能不能有这么神气。”

    三河村的村民们对陈烈酒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儿看不惯好久了,因为他的出现,村里好些人家家里的哥儿,都有点不安分了。

    但,碍于陈烈酒的势力又不敢明面上得罪,只能在背后说些不痛不痒的酸话。

    旁人怎么想他,陈烈酒向来是不在乎,他驾着马直接去了他的烧砖基地。

    陈五他们几个在这里日日守着砖窑,一是陈烈酒只信任他的人,二也是防止别人搞破坏。

    他一到地,闲得无所事事,都在啃狗尾巴草的陈五几人,立马激动得热泪盈眶:“老大!你可算是来了!”

    再不来,他们感觉他们都要被闲废了。

    在杏花村里,不跟着陈烈酒忙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帮家里下下地,来了这里,他们除了烧那几块砖,就没别的事干了。

    要让他们去给村子里的其他人帮忙也不是不行,可这里的人对哥儿也太不友好了,尤其是对他们老大这种哥儿。

    在背地里说什么的都有,又非亲非故的,他们为何要去帮他们?留着一身力气给老大卖力气多好。

    “砖烧出来没有?”陈烈酒也知道这段时间忙着他家小相公考上状元的事,忽略了这边,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问道。

    “早就烧出来了。”陈烈酒就拿了几十块砖坯过来让他们烧,就这点砖,他们这么多人,几乎是没费什么力气就给弄好了。

    “我看看。”

    陈烈酒走过去,将他们烧好的砖,一一取出来看了看。

    这些砖,都是他从各个承宣布政使司里搜罗来的土质,各种杂糅做出来的砖坯,每块砖坯上他都做了记号,一看便知他用了什么土质。

    几十种砖坯子,有好有坏,那种一看就有裂缝的他直接就没考虑,专挑那种完好无损的,记住记号,再用砖对砸,看哪块砖的硬度好一些。

    “老大,就用城墙砖吧。”陈墙觉得陈烈酒这样试也不是办法,出主意道,“城墙砖能砌几十米高,一样很坚固!”

    “可城墙砌的是实心,”陈烈酒摇头,“我要砌的房子中间中空三四层,这个中空的承重怎么解决?”

    “总不能每层都砌一层很厚的承重砖吧。”且不说这个方法可不可行,就算可行,官家他也不会同意。

    官家允许民间百姓可以把房子建筑到三四层,但这个高度是有限制的,超过这个高度就范禁忌了。

    “我想要的是那种,又薄又坚固的砖板,最好是一两层就能达到我想要的沉重量。”

    陈烈酒给众人比划着,听得陈墙他们一愣一愣的。

    要是许怀谦在这里的话就知道陈烈酒想要的是什么了,他想要的是预制板,那种老式的水泥预制板,只有砖块的厚度,沉重量又大。

    可就算他知道他老婆要的是什么,他也没办法给他帮忙,因为他也烧不来水泥。

    他看的那本《我在古代当王爷》的耽美基建小说,只说了烧水泥要用到石英砂,没说具体怎么烧的,他也秃头。

    几十种砖,其中有好几样土质烧出来的砖块都不错,可跟他想要的东西还是差太远。

    陈烈酒皱了皱眉,会不会自己的方向错了?

    他不是个止步于眼前的人,察觉到不对,会立马转变思路。

    他在想,世界上除了砖和石块,还有什么东西坚固不摧?

    铁?

    可用铁来做承重板,造价未免也太贵了,皇帝都没这般奢侈吧?

    “老大,我们还烧砖吗?”陈五见陈烈酒皱着眉不说话,知道陈烈酒没有挑到自己满意的砖,心慌地问道。

    “烧,为什么不烧。”陈烈酒从砖块里扒拉出一块上好的青灰色的砖,指着它说道,“这是用昌南的黏土和盛北的黄土烧制出来的砖,硬度比其他砖的硬度都强,我们就叫它南北砖吧,你们去收购这两种土,给我大量地烧。”

    既然决定要在京城里修房子,陈烈酒就一定会把这个决定进行到底。

    他觉得这个承重问题是一定可以解决,只是他还没有找到方法。

    京城里的那些酒楼和客栈都可以修两三层供人暂时居住房屋,他就一定可以修供人长久居住的房子!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只要他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总会有办法的。

    看完砖,吩咐完事,陈烈酒看了看日头,已经正午时分了,他得回去接他家小相公了。

    别看三河村这里只在京郊城外,可距离京城可远了,驾马车都要一两个时辰左右,一来一回,正好赶上他家小相公上衙下衙的时间。

    “陈掌柜吃了饭再走吧。”就在陈烈酒准备拉着马车走时,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哥儿,提着食盒走了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这个哥儿,就是陈烈酒一开始来这个村子的时候,从那个打夫郎的男人手中救下来的夫郎。

    他自从被陈烈酒救下来后,就很有骨气地跟那个打他的男人和离了,原本他和男人的结合就是因为潮热期到了,不得不找个男人解决,才答应嫁给他的。

    结果这一嫁还不如不嫁,被潮热烧死也比生不如死强。

    只是,能够活着,谁想死呢。

    陈烈酒把他救了下来,问了他一句话,彻底把他点醒了。

    “就死这个男人身上吗?”

    他琢磨过味来了,天底下的男人多的是,他没必要吊死在这一个男人身上,与其这么卑微地活着求着一个男人,不如痛痛快快地活一回,没准他能够在下次潮热前,再遇到一个好男人呢?

    就算遇不到也没事,至少他在潮热前,舒心畅快地活过一回了,总比在那个男人家里看他眼色,稍微有一点不如意,就对他拳脚相加的强。

    至于别人的眼光?

    他身为一个哥儿,被人鄙视的时候还少吗?

    他这种眼神,陈烈酒在许怀谦眼睛里看到过,这叫崇拜。

    只不过许怀谦亮晶晶的眼睛里总是带着满腔对他的爱意,而这个哥儿除了崇拜,就再没有其他了。

    “好。”陈烈酒也没有拒绝,他送了他家小相公过来,这会儿确实有点饿了。

    “陈掌柜,给。”见陈烈酒同意留下来吃饭,姚乐很是高兴,忙从食盒里取出碗筷来给陈烈酒盛了一碗饭。

    陈烈酒知道他和离后,想到从杏花村跟着他出来的陈五他们都是大男人,在这里烧砖,没人照顾伙食。

    就以五百文一月的月钱,雇佣他给陈五他们做饭。

    有了这份工钱,他更是不必看别人眼色,五百文够他一个人生活得很好了。

    村里人知道他有这份月钱之后,都对他嫉妒得不行,就连他那个前夫,最近都时不时来他身边晃悠,甚至说出,他可以帮他解决潮热,让他给他钱花这种屁话。

    让他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哥儿,得有钱才行!

    有钱了什么男人找不到。

    而救他的陈烈酒,听陈五他们说,他就是自己挣钱养相公的,不过,人家的相公和他那种烂人相公可不一样,人家相公靠自己的努力都当上官了,而且对陈烈酒一心一意,绝无二话。

    故此,他对陈烈酒佩服得五体投地,已经把他当自己心中的楷模来对待了。

    “你烧的菜不错。”陈烈酒尝了一口他做的饭,眼睛一亮,本以为随手抓了个做饭的人,没想到还找了个行家。

    “以前家里开饭馆的。”姚乐朝陈烈酒笑笑,“有点手艺。”

    可惜后来年景不好,父亲母亲又相继病了一场,都去世了,他要不是因为潮热,他靠自己的手艺,也能够活得很快乐的。

    可惜,有潮热在,这终究只是一个美好的梦。

    “以后挣钱了再重新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饭馆。”陈烈酒也没问他遭受过什么,总归,世间哥儿的命运总是逃不开那几条。

    女子还有当寡妇的命。

    哥儿连寡妇都没得选。

    不过,凡事往好处想嘛,如果一个人连未来都不敢去展望,又如何能够更好地活下去呢。

    他也是看在姚乐有自强自立,当机立断的勇气才愿意拉他一把的,换做杏花村的姜小山。

    陈烈酒头疼了一下,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就那么怕离开了男人自己过不下了?

    虽然他也离不开他男人,但这男人和男人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

    他要是遇到这种打他的男人,他能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再把他全家给打了。

    子不教父之过,既然教育不出好儿子来,当父母的肯定也有过错!当然爹妈早死得不算。

    陈烈酒在三河村烧砖的时候,许怀谦正在翰林院里摸鱼摸得快乐。

    身为从六品修撰的他,居然在翰林院里还有个小小的办公室,不是很大,几个平方左右,但是靠窗,窗外是翰林院天井,天井里被这群特别有闲情逸致的翰林院官员,种上了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看书、修书累了,就可以把眼睛伸出去放松放松。

    不过,可能是为了方便上司监督他们不摸鱼?每个办公室都没有设有门,外面的人一眼就能看清楚,他在干什么。

    可这就能难倒想要摸鱼的许怀谦了吗?

    开什么玩笑。

    想当年他坐第一排,在老师眼皮子底下都敢跟同桌,当然是男同桌,一块偷吃辣条的主。

    现在有这么好的条件,摸鱼是不可能不摸鱼的。

    正好,他这个从六品修撰官主要工作是掌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以及草拟各类典礼文稿之类的。

    相当于皇帝的秘书。

    可由于他现在还是个新人,远没有到达能够去皇帝身边记录他的一言一行的地步,因此,许怀谦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熟悉熟悉一些实录,再帮忙整理一些文稿之类的助理活儿。

    这些活儿在现代许怀谦就做得驾轻就熟了,随便扫扫就知道怎么做了。

    他去其他修撰官那儿抱来一大摞本朝的实录,堆在自己案桌前,挡住别人的视线。

    随便拿了一册,看似认认真真地在看,实际上,手边铺了一张宣纸,拿着毛笔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给他老婆画筒子楼。

    他想了一下,他老婆想要在京城里修三四层楼的商品房来买,那就只有修那种八十年代的筒子楼合适。

    但这种楼也有弊端,私密性不好,太多人住在一起鱼龙混杂的容易出事,而且公共卫生间和淋雨了使用起来也很不方便。

    所以还是得改良改良,改成那种一梯两户,类似于筒子楼,但又跟筒子楼所有差距的住房?

    可是这种房子他老婆做起来未免也太难了吧,别的不说,水管和下水道的问题他怎么解决?

    许怀谦咬着毛笔头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到,他老婆打算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不过,住宅的样式他还是画了个大概出来,没学过画画,画得很抽象,但他相信他老婆,肯定可以看得懂的!

    许怀谦别的什么没自信,对他陈烈酒却有一种迷之自信。

    可能是因为陈烈酒平日里表现得太自信了?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难倒他,这种自信也感染着周边一众人,不由自主地就会信任他。

    而且,一直以来,他确实也没有辜负大家的信任,一口唾沫一口钉,说出口的话就没有没办到过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让人不愿意去相信他呢。

    相信归相信,可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到他老婆一点点,许怀谦还是很开心的。

    说到底,他老婆这么卖力地挣钱,还不是为了他。

    许怀谦一天都坐在案牍前写写画画,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搞得早上一众被他划了方向,很有思路的一群翰林院官员们,很彷徨。

    想上去问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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