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贪生怕死猪队友(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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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宋重心底仿佛有一片寒风呼啸而过。

    他感受到身边人静默的呼吸,却没有动。

    裴峥又说道,“你不走么。”

    宋重不稍微愣了一下。

    相比较之下。

    一直以来,性格冷淡,又曾被时雾一眼相中的裴峥才更合适成为找到他的那个人。

    他对裴峥再生气,至少不会害怕他。

    宋重落寞地点点头,“好。”

    只说了这一个字,心情却盘根错节似的纠缠着。他滞涩着,将怀中唯一那一枚血符拿出,交在裴峥手里,“你拿着这个,有这枚符纸,可以保你和姜念平安走回去。”

    裴峥声音依旧静静地,宋重却似乎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这种感觉莫名地熟悉,而且,是一种让人有些不舒服的熟悉。

    有点像,刚走出院子时被游魂盯住的感觉。

    “那你呢。”

    “我没事,我好歹还是有些灵法在身上。平安走回去不难。”

    黑暗里,似乎传来一阵轻轻地‘呵’声。

    裴峥没有立刻去找时雾,而是问,“他是你的谁,宋重,值得你这样去救。”

    宋重一时间如鲠在喉。

    ——你凭什么管我,你又不是我的谁!

    裴峥才是他的恋人,他们才是亲密的一对。他始终都只是个局外人而已……宋重心底的苦涩慢慢转为酸楚。

    等到意识到的时候,他才发现,他之前对时雾的控制欲,已经强到超出界限了。

    宋重一时间,似乎有些难以面对。

    他一开始就知道,裴峥和时雾是一对的,他怎么可以……

    宋重喉头干涩,料想裴峥这一句问的,只是在担心自己而已。

    “没,没事。我先走了。”几乎是仓皇而逃。

    他和裴峥时雾曾经睡过一间房。

    就以为,他和那二人之间的距离是一样的么。不,不对,他们才是亲密无间的。

    就算是吵架,就算是怄气。

    说到底,根本没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重,恍恍惚惚地走远。

    却根本没心思看到,那张血符在交付到裴峥手心后,开始悄无声息地灼烧着这人的掌心,将其烧成一片漆黑。

    无星无月,深夜里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裴峥的瞳孔是扩散的,紧紧盯着那一处小屋的位置。

    一如死人。

    ***

    院子里,剩下的五个人团成一团坐着。

    一开始没选出究竟让谁不睡,索性到最后,大家都约定一起聊天到天亮,一晚上不睡也没什么,互相之间做个伴熬一熬就过去了。

    母亲在S.G干了也有几十年的老刘其实是个万事通,开始说起了古事。

    “对了,话说,姜太子爷和裴老师之间的渊源,那还得从十五年前说起呢。你们应该都知道,那是救命之恩,但是啊,那时候我妈妈就在那医院当护士,她说有个特别奇怪的事……”

    “什么奇怪的事。”

    “就是说,姜念当年是落水了险些被呛死嘛,但是他被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衣服和头发都是干的。”

    “肺里也没有微型生物感染,但是却肿水发了好几天的烧。”

    周围人听了,没觉得有趣,反而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算了,你别说了,我感觉听得更渗人了。”

    “渗人点不好吗,正好,大家伙都不困了。”

    小周迟疑着问,“那这是什么情况,没有掉进水里,可是,却出现了溺水症状吗?”

    小刘点点头。

    过了会,才压低了声音。

    “与此相反的,是……”

    小周反应很快,他记得,传闻里是裴峥的父亲救了太子爷,“是裴爸爸?”

    “不,是年仅七岁的裴峥。”

    小刘回想着已故的母亲曾在房间里偷偷和他爸说过的话,“医院里的人都说,裴峥是掉进了水里,可是,却没有出现什么溺水症状。”

    明明门窗都是紧闭的,却好像有一阵寒风不知从哪里吹来。

    惹得几个人同时起了鸡皮疙瘩。

    “我妈妈说——”

    “裴峥父亲从水里救出来的,根本不是姜念,而是他的亲儿子,裴峥。”

    小周吓得惊叫一声,躲进了旁边赵灵的怀里,“赵姐!”

    赵灵眉头一皱,“欲说越离谱了,好了,别吓唬小周。”

    “我哪是吓唬,但是都这么传的,我妈妈还是姜家的私人医院里的护士呢。只会是后来,一群在姜家别墅干过的保姆,佣人,还有医院里救过姜少爷的医生护士全都退休的退休,辞职的辞职……要我说,就是有点问题。”

    赵灵对小刘这种故弄玄虚的腔调很是不耐烦。

    问,“那你说,是什么问题。”

    “你们有没有听过。”

    “——替死鬼。”

    吱呀。

    院内大门猛地被推开,众人吓得齐齐尖叫起来。

    脚步声渐进,直往正门来,几个人瞬间挤在一团,都往赵灵手里那张符靠近,恨不得睡在那符纸上。

    却见房门一下被推开。

    是宋重。

    “怎么了,你们一个个脸色那么难看。”

    “刘哥给我们讲鬼故事呢,说什么替死鬼的……”

    宋重看上去心情有些不好,也没什么心思听他们说的,倒了杯热茶喝了两口,有些心烦意乱地解开领口处的两颗扣子,“哦。”

    “宋老师,你不开心啊。”小周还紧紧抓着赵灵的衣服,吞了吞口水,“你不开心,就,就让小刘给你继续讲故事吧……”

    “好了好了,那我继续说。”

    “所谓的替死鬼啊,就是有些时候,算出了其中一个人有必死之劫,就把这个劫难转移到另一个生辰八字相对的人身上,让那个人——替死。”

    “听说,这样死的人,怨气很重,死后都会化成恶鬼。”

    宋重喝了口热茶,脸色好看些,也坐在旁边听他们谈天说地。

    竟然是在谈‘替死鬼’。

    “行了行啦,班门弄斧,人宋老师还在这呢,轮得到你来说这些。”

    “行行行,那你们问宋老师吧,我不说了行了吧。”

    宋重回来了,一行人就没有那么怕。

    一直都沉默着的老张,忽然问,“那,被转移劫难的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活下来。”

    小刘刚刚被怼了一通,不想回答。

    而一边的宋重却适时地答道,“有,概率不到百分之一吧,除非是撞大运,或者至亲之人挡灾。”

    张叔的脸色,一瞬间相当难看。

    在座的几个人,也忽然之间默默地变了变脸色。

    “至亲之人……挡灾。”

    “怎么了。”宋重皱眉,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你们刚刚在谈什么。”

    “我们在谈,裴峥爸爸……当年救姜念的一些……很奇怪的传闻……”小周吞吞吐吐地复述了一遍。

    宋重忽然出了神。

    眼底似乎浮出一点点莫名的茫然。

    好像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被他忽略了,很重要,很重要,必须要马上想起来才行。

    那种紧迫感在他心头逐渐放大,他忽然之间感觉到屋子里有一缕极淡极淡的阴气,一番梭巡后,找到了床底下一小团被揉皱的纸张。

    宋重将纸一点点展开。

    上面画着一个院落,院落旁站着一颗槐树,槐树下半个人。

    院子里。

    一,二,三……

    众人一起数过。

    七个半人。

    这是——

    阿林画给时雾的图纸。

    一道精光在宋重脑海里闪过,让他一瞬间脸色无比苍白——

    “多久了。”

    “什么。”

    “我问我回来多久了?!”

    宋重咬牙切齿地揪住小刘的手腕,几乎一瞬间将人摁得脱臼,堪堪看着上面的时刻表。

    十分钟了!

    如果说裴峥抱着时雾紧随其后,三分钟,最多五分钟就能跟着他回来!

    可已经十分钟了。

    他们两个还是没有回来。

    手中的画纸,飘飘然坠落在地。

    画中,院子里的那个‘鬼’,是裴峥。

    “姜念……姜念!”

    宋重恍然间,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不仔细摔在地上,又迫不及待地爬起,“不要相信他,不要跟他走——”

    他是活下来地‘替死鬼’。

    他的身体里,一定分裂出了一个恶魂,承载着他全部的扭曲仇恨与恶意。

    时雾没有撒谎,他昨晚没有说谎!

    裴峥他,真的有问题啊!

    他的‘恶魂’被这极阴之地催发,日渐浓厚,早已对他身体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

    只是这种影响下的恶意,只针对姜小少爷释放。

    因为。

    十五年前,他是姜小少爷的,替,死,鬼。

    他应该相信他的,他应该对这件事情刨根问底,弄个清楚的。

    那‘恶魂’好生聪明,竟知道如何玩弄人心!

    几次三番挑动姜念和众人之间的矛盾,将他一点点逼向孤立无援的境地。

    就连他,都被几次三番地挑起怒火,对时雾简直无法再忍耐,短短三天内,光是打他,都打了足足两回。

    不对。

    更紧要的是,在刚才——

    他不应该独自回来!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这可是朔月之夜!

    天空中下起了小雨。

    是阴冷至极的寒雨。

    雨水打在时雾脸上,他缓缓睁开眼,看到裴峥在自己面前站着。

    一时间竟吓了一跳。

    像他,又不像他。

    “醒了,姜念。”

    眼前人似乎没想到,他跑了这么远,还能被裴峥找到,蓦然间哆哆嗦嗦地往里面靠过去,“你,你……你是裴峥吗……”

    裴峥缓缓地站起来,唇角微掀起。

    “我当然是。”

    “或者说,我才是他。”

    姜念慌张极了,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滚,你滚!”

    他从怀中取出厚厚的符纸,然而四十九张符纸从时雾怀中反四散开来,被夜空中的雨水沾到,一点点地化作一团幽蓝的火焰,在四周化作盏盏鬼火,照亮小少爷那只白皙瘦弱,没穿鞋子的白皙脚踝。

    裴峥一点点将他脚上地泥渍擦干净。

    将鞋子给他套上。

    一如既往地耐心。

    “姜念。”

    被握住的脚踝,在夜雨中瑟瑟发抖。

    裴峥怀中那一张血符,猛地迸发出团炙热的明火,却在转瞬间,被他周身森然的鬼气烧成一片灰烬。

    薄薄的雾气,在雨水中渐渐漫开。

    裴峥的声音静默又温和。

    向来清冷卓绝的面容,此刻看上去,多了几分冰冷傲慢。

    “跑什么。”

    “你和我之间的账,还没算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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