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威逼利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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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婚事梁家与郑家皆不乏满意。

    唯一对此不悦的,大概只有梁一飞,以及作为宾客上门参宴的秦桧本人。

    自己的亲儿子娶妻,拜高堂时却拜的旁人,任谁也不会觉得觉得舒畅,尤其是梁一飞上前敬酒,看着他讲“多谢相公亲自前来祝贺”时,秦桧心中更是觉得仿若有大石压住,难以呼吸。

    回程马车上,王琼斜眼看闷声饮了不少酒的秦桧,看着这位对梁一飞婚事如此伤怀的丈夫,明知故问:“官人怎喝得这般多,倒像是灌酒似的,可是心中有事?”

    秦桧原是想就这样也罢,不再计较儿子是否叫自己一声父亲,他总归是替梁一飞找到了一个郑家这样可以倚靠的岳丈,但王琼如此奚落,他到底是没忍住,便接话道:“夫人以为呢?”

    王琼嘴角讽刺他的笑意一僵,看着虚着眼睛对视她的秦桧,一转话锋,道:“因临安府府衙的那点事?”

    诚然秦桧位及高位,一人之下的权利显赫,管的是整个大周上下,并不将区区一个临安府府衙放在眼里,但经王琼这样特意问,他也信,以王琼的政治敏锐度,想必不会是无的放矢。

    秦桧道:“临安府如今不是有大皇子管着?能有什么事?”

    王琼勾了勾唇角:“临安府不是由大皇子管,是由少府尹在管。那建立的三个‘园’,是齐少府尹一把手做起来的,据我知,大皇子在其中决策的少之又少。”

    秦桧皱眉:“怎会?”

    王琼:“齐少府尹还有一个身份,章浚的远亲。”

    三言两语,秦桧那因梁一飞而起的失落便没了踪影,随着王琼说出来的话,他已经渐渐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

    与章浚多年并相,这位被原秦相秦今一手栽培起来的人,可以说,是他多年来,心中最觉得是有刺卡着的一根筋。

    而王琼的每一句话,无疑都在挑动他的这根筋。

    秦桧的眉皱得愈紧。

    王琼看他脸色变沉,再不疾不徐地道:“‘予泽园’专门建在章浚在城西的荒地上,‘济安园’与‘养居园’专建在章府,你以为是为何?难道不是刻意为之?”

    闻言,秦桧眯了眯眼睛,直白道:“你的意思是,近日官家那厢开始查永州的折子,也是因这个原因?”

    话落,秦桧心中亦是一沉。

    因他忽然意识到,在他忽略的有些地方,比如这临安府里,有些势力已经在悄然滋长。

    王琼颔首,继续道:“方才我的人说,赵思已经去了郑家参宴了,看起来气色红润,‘病’是几乎痊愈了。”

    秦桧听出了其中要紧,问道:“这么快?”

    王琼点头,亦疑惑:“即使是有郑家的大夫亲自日日医治,‘缨丹之毒’也绝非常人能查出来的,医术再高明,不知此毒,亦决不会解。”

    秦桧问出彼此心中所疑:“有内应?”

    王琼肃声:“我会派人查。”

    秦桧点头:“好。”

    提到郑家,王琼与秦桧对视一眼,不免就想到了近日郑家对他们的态度,王琼道:“原以为郑家已经不为所用了,好在最终成了这门亲。”

    秦桧亦觉乐观,点了点头。

    *

    王琼夫妇正因郑梁两家亲事已成,觉得与郑家的关系能重回亲密时,殊不知,郑家郎主郑钰看中的,是梁一飞他这个人而已,并非是他的身世背景。

    不说梁一飞大义灭亲,至少在发现秦桧毒害他人时,能不同流合污,且出手相救,如此有正义在心的人品,郑钰以为,定能好待他的爱女。

    而同样的,郑钰对梁一飞之心有所误解,期待过高。

    迎娶到郑玉婷回梁府,婚礼礼成后,梁一飞淡声朝郑玉婷说:“我先出去待客。”

    郑玉婷端坐在喜床边,手中握着却扇,闻言,喜悦的心情一跌,急声:“我、我的却扇……”

    梁一飞沉默几息,抬手,压下她手腕,挡面的却扇缓缓而下,露出郑玉婷妆容明艳的一张脸。

    梁一飞失神片刻。

    郑玉婷无疑是美的,只不过,她的美,与别人的美,并不相同。

    一眼皆是红,他脑中分神,想象着,某位小娘子若如此穿着嫁他为妇,该是何等美若天仙,何等明艳照人。

    郑玉婷缓缓抬眸,对上的,便是梁一飞一目不错的注视。

    郎君红衣喜服在身,一身挺阔,浓眉星目,红烛之光印在脸上与眸中,照出他面容和暖,眼中动容的情愫丝丝缕缕,随火光跳跃而在如水流动。

    见此,郑玉婷心跳砰然,含娇带羞唤了声:“郎君。”

    这声“郎君”,无疑是在提醒他,他如今是什么身份。

    梁一飞一下回神,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起身便走。

    *

    整个冬日几乎都在落雪,即使有短暂的几日停歇,也不影响笼罩整个临安府的严寒气温。

    就在这样低冷的环境里,沈烟寒笼着厚厚的披风,再次坐在秦月淮的府门处,石像一般,杵在了门槛上。

    杨动难得开了窍,没不管不顾让她就这样冻着,进进出出给她搬火盆、装柴火,而这番动静沈烟寒已经浑然不察,她正失神地凝着自己手中的这张请帖——

    下个月珠珠竟就要嫁给孟四郎了!

    此事发生之突然,即使她用力、用心地想,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沈烟寒拧着眉:他俩看对眼,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是在清水村的时候么?还是……在蔡希珠住在兰苑时?

    对于蔡希珠就要嫁给孟家四郎这样的高门郎君,沈烟寒本身并没多大感想,作为蔡希珠的好友,她在乎的,无非是她是否对那郎君喜爱,那郎君是否人品可靠、待她真心。

    可饶是两情相悦,也没必要如此着急着结婚才是。

    沈烟寒翻了又翻手中请帖,叹了口气。

    她是真想当面问蔡希珠许多心中疑问,可蔡希珠人却不在“济安堂”,她去了后扑了空,找不到蔡希珠,她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孟四郎的好友秦月淮身上了。

    秦月淮满怀激动回府时,见到的,就是门口孤零零坐着的熟悉倩影。

    他心中一暖,加快了步子走过去,谁料,下一刻,就见沈烟寒手中翻着一个烫金红纸,自言自语道:“这婚礼,我怎么也得去罢?可该以什么身份去?”毕竟这上头的虞氏,可跟她、跟沈家没甚交集啊。

    见那帖子就跟孟长卿手中晃过的梁一飞的请帖一样,秦月淮脸色一变,当即道:“既如此想去祝贺前未婚夫成婚,便去,何必在此纠结。”

    忽然听到熟悉的但凉飕飕声音,沈烟寒美眸瞪圆,一下站了起身。

    四目相对,她看到了郎君眼中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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