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2/2)
苏橙阳默了默，看向小路，“这种时候，请不要用‘完美’这个词。”
“橙阳，你现在快被骂上热搜前十了。”小路提醒道。
苏橙阳无奈地说：“我现在删掉还来得及吗？我真没那个意思。”
林予沉思片刻，问道：“你画这组插画的初衷是什么？如果合理，兴许还可以挽回。”
苏橙阳又陷入诡异的沉默当中，其他三人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我就是随便画画”“我就是感叹一下娱乐圈的生存艰难”的时候，苏橙阳心虚地低下头，嗫嚅道：“因为，我藏在口袋里的最后一根火腿肠，被房间里的老鼠偷吃了。”
小路：“……”
徐助理：“……”
林予：“？”
“你这个理由说出去，绝对会被骂得更厉害。”小路道。
苏橙阳压根不敢抬头看小林总的眼睛，泄气道：“可这是真的……”
林予无奈扶额，“徐助理，回电话给陆总，先把热搜撤下来，我们马上赶回公司。”
苏橙阳一愣，“不用撤啊。”
林予看着她，不咸不淡地说：“给我一个理由。”
苏橙阳抬头看他一眼，又有点害怕，虽然小林总没表现出什么，也没骂她。
《旅行》已经在外宣传预热，苏橙阳却突然出这种状况，这种情况下，节目组根本没办法宣传，只会招来一片骂声。
苏橙阳说：“这就相当于是免费的宣传机会，我们可以和节目组协商一下，把我当时的情况剪辑到正片里面，节目播出的时候就能澄清了。”
小路一拍桌子，“对哦！房间里有摄像头啊！”
徐助理看苏橙阳忐忑的模样，也有点不忍心，说：“橙阳说得没错，的确可以借用这个机会宣传，节目组那边应该会很乐意配合。”
毕竟不用花钱，就能白嫖流量，节目组求之不得。
苏橙阳用余光悄悄看了小林总一眼，没敢继续说话。
半晌，林予嗯了一声，对徐助理说：“你给陆总回个电话，我们八点之前赶回去，热搜不用处理，公司暂时不要回应，让节目组照常宣传。”
“是。”
苏橙阳终于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旁边伸出一只手来，将苏橙阳面前的蘸碟拿到一边，将全是水果的盘子放到她面前，随后对其他两人说：“继续吃，八点之前赶回公司。”
苏橙阳怔怔看着眼前的水果，又看了看面前的冒着热气的火锅，敏锐地意识到，自己的奖励已经被无情收回，得知自己被冤枉、被骂上热搜都无动于衷的苏橙阳，此刻却低下头，鼻尖发酸，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这件事本就是她的错。
苏橙阳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咬着木瓜，眼泪在眼眶里翻滚，她发微博的时候怎么就不看看清楚呢，现在好了……全完了。
呜呜……
好想哭。
苏橙阳又气又委屈又内疚，气的是自己，委屈的是因为几张潦草的画就这样冤枉她，害得她连最爱的火锅也没好好吃完，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余光中看到林予筷子上夹着肥肥嫩嫩的肉，在水里涮掉油水，放进旁边一个碗里，馋得口水直流，她没吃饱，一点没吃饱！
然而下一刻，苏橙阳眼睁睁看着小林总将放满了涮掉油水后食物的碗放到苏橙阳面前。
苏橙阳身形一震，怔愣地抬起头来。
林予放下筷子，对上她通红的双眼，无声笑了一下，说：“我不是不能吃辣，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苏橙阳鬼使神差地问：“林总，你在想什么事情。”
林予笑说：“我在想，如果你撑死自己，我还能不能拿到违约金。所以，今晚你只能吃这碗里的东西。”
苏橙阳泪眼汪汪，这回是感动的，她快速低下头，抹掉眼泪，“我还以为你生气了，不给我奖励了。”
“的确有一点生气。”林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如果只是一根火腿肠，你大可不必藏着掖着，我不会为难你。”
苏橙阳：“……”
这种时候，苏橙阳奇迹般的想起自己在节目上被搜刮的一箱子食物。
此时此刻，苏橙阳在思考，虽说之前跟小林总坦白过自己偷藏了零食，他会不会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偷藏了多少？她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再坦白一下？
苏橙阳更加心虚，问道：“如果，不止一根火腿肠呢？”
林予疑惑地看向她，并问道：“苏橙阳，你在得寸进尺吗？”
苏橙阳：“……”
苏橙阳默默闭上嘴，当自己什么都没说过，低下头看着碗里没什么颜色的食物。
尽管已经在温水中涮过，估计也没什么火锅味，苏橙阳心头仍然一阵感动，小林总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天使吧。
如果节目播出后，他没有提出向苏橙阳索要违约金的话。
排除这些那些因素，这顿火锅苏橙阳吃得还算开心。
对于网上骂她的话，小路显然比她上心多了，时不时就打开手机看看微博，连火锅都没吃几口。
她抬头看着对面苏橙阳没心没肺吃东西的模样，忍不住叹息道：“苏橙阳，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
苏橙阳嘴里正嚼着东西，想回答的时候突然想起小林总说的“食不言”，她把嘴里东西咽下去之后，才说：“这不算什么啊，我以前有被骂得更狠的时候。”
苏橙阳曾经饰演过一个反派角色，非常心狠手辣，主角团几乎都死在她手里，她骗身骗心又骗财，还害得主角家破人亡，当时剧播出以后，苏橙阳角色的名字足足在热搜上挂了三天，出门买东西被认出来之后，小朋友看见她就哭，她一开始也觉得不适应，但是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闻言，小路沉默下来。
在其他三人的视角里，他们不知道苏橙阳曾经饰演过别的角色，以为她说的“曾经”是指被杨修已甩锅的时候。
的确，现在的风头确实比不上杨修已官宣恋情那几天苏橙阳被骂得厉害。
徐助理打哈哈道：“橙阳说得没错，咱们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免费宣传，也算是因祸得福。”
林予道：“其他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商女士那边。”
“对。”小路赞同地点头，“商行语转发你的微博，虽然没有提及内涵的事情，反而恭喜你签约星芒娱乐，可她这么做，无疑是认领了水军说的话，故意引导粉丝。”
苏橙阳停顿片刻，“我……”
“回公司再说。”林予打断她的话。
“哦。”
苏橙阳便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半个小时后，四人驱车前后回到公司。
前台焦急地在门口张望，当看到苏橙阳四人的身影时，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林总你们终于回来了！陆总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就等你们过去了。”
“嗯，我知道了。”林予向前台小姐点头，随后带苏橙阳三人绕过大厅进入电梯。
签约公司以后，苏橙阳从未见过这位陆总，听前台说他大发雷霆，心中不禁有点忐忑，怎么说这件事也是因她而起的乌龙事件，可她现在是小林总招进来的艺人，又因为他公司和杨修已决裂，苏橙阳有点担心会牵连到小林总身上。
“林总。”电梯里，苏橙阳一脸踌躇不安地喊道。
林予回过头来，神情平淡，“怎么了？”
苏橙阳道：“会不会连累到你们……”
“会。”林予干脆利落地说。
“那……要不然我自己去吧？”
本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就很紧急，他们居然还在外面吃完饭才回来，就这么进去说不定会害小林总挨骂，苏橙阳一点想象不出来小林总挨骂的场景。
林予将头转回去，说：“你是我签下的艺人，无论你身上发生什么都跟我脱不了干系，没必要觉得有负担。”
苏橙阳怔了片刻，没再说什么，“……哦。”
走出电梯，四人来到陆总办公室。
林予侧身对小路两人道：“你们在外面稍等一下。”
“好的林总。”
随后林予敲响玻璃门，苏橙阳安静站在他身后，看见玻璃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执行总裁陆枕”。
“进来！”
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字，苏橙阳却已听出其中压抑的怒火，她不禁收拢五指，用指尖掐了掐手心，以前苏橙阳从来没有被上司骂过。
林予将手放在把手上，回头看了眼苏橙阳，似乎看出她的紧张和害怕，低声安慰道：“别紧张。”
“嗯。”苏橙阳勉强点头。
下一刻，林予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入眼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格局和林总的办公室差不多，中间有一张书桌，靠墙的一面放着各种书籍和资料，靠窗的位置则放着沙发和茶几，是议事区。
一个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斑驳的光线，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怒火。
苏橙阳压根不敢看他，跟在林予身后走进办公室。
“陆总。”林予波澜不惊地喊道。
窗边的男人渐渐转过身来，苏橙阳依旧没敢抬头。
“你们回来得真快。”
听，这阴阳怪气的声音。
“对……”苏橙阳走到林予身边，下意识想道歉。
“嗯，这件事似乎比较紧急。”
苏橙阳一个字还没说完，就听见身边响起小林总波澜不惊的声音。
苏橙阳敏锐地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明明是他们因为吃饭耽误了工作，小林总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她悄悄抬起头，看向落地窗前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年龄在三十岁左右，身形比林予稍微矮一点，气质成熟稳重。
他突然松了一口气说：“打完电话我才反应过来，董事长之前交代过，在国外你们非常注重用餐时间，而且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还以为打扰到你了。”
林予淡笑摇头，“这里不是意大利，我没有那么多规矩，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可以联系我。”
“那就好。”
陆枕又将眼神移到苏橙阳身上。
“陆总你好，我是苏橙阳。”苏橙阳硬着头皮喊道。
陆枕看着苏橙阳，眼神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你怎么回事？之前微博上流传的那组插画是你画的？”
他说的应该是苏橙阳因为三千八百块钱画的内涵自己的插画。
苏橙阳心情窘迫，点头道：“陆总，的确是我。”
早知道就不贪图那点儿钱了。
“那你发微博的时候不会多注意一下吗？你现在是公众人物，因为杨修已的事情，你知道网上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吗？”
“抱歉，下一次我会注意。”苏橙阳惭愧地低下头。
事已至此，指责苏橙阳没什么用。
陆枕瞪了她一眼，问道：“你画这幅画应该不是想内涵商行语吧？我认为你应该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苏橙阳老实摇头，“不是。”
“那理由呢？应该有理由吧？”
说到这里，苏橙阳看了眼小林总，不知道该不该说。
“实话实说，如果理由过得去，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苏橙阳现在想回去把当时自己的打一顿，让你贪吃。
“理由就是，录节目的时候，我藏起来的一根火腿肠，被老鼠偷吃了。”
说完，苏橙阳小心翼翼地看着陆枕，问道：“陆总，您觉得这个理由过得去吗？”
陆枕神色僵硬，面无表情地看向苏橙阳，反问道：“你说的理由，你自己相信吗？”
苏橙阳老实摇头。
陆枕接着说：“还不如直接瞎编一个。”
随后，他转向林予，说：“先把热搜撤下来吧，节目组的宣传片也往后推迟几天，等这件事的风波先过去。”
林予道：“节目已经定档，就在三天后，版权在猫狗视频手里。”
意思就是，播出的时间基本上是不能改了。
陆枕一听，苦恼地皱起眉头，“那怎么办？节目不能不宣传，可是现在发宣传片就是火上浇油。”
林予道：“我和橙阳的想法是借这个机会，免费为节目做宣传，买几个营销工作室发通稿说她的插画和节目内容有关。”
苏橙阳附和道：“我离开的前一晚，房间里的摄像头没有拆，节目组手里应该有我画这组插画的全过程，真的和商女士没有关系。”
陆枕对林予的了解并不仅仅只是共事的这几个月，在此之前，他就从董事长口中听说过不少关于他的事情，对于林予的能力和决断，他是绝对相信的。
尽管如此，他心中还是有点迟疑，“营销号的可信度并不高，我担心到时候没有作用，还会影响到真人秀节目，而且，商行语那边……”
“试试才知道，目前这是最稳妥并且一举两得的办法。至于商女士那边，今晚我会让节目组把原片剪辑出来，明天带橙阳去登门道歉。”
听到后半截，陆枕有点诧异，“你亲自带橙阳过去？”
苏橙阳忙摇头，“不用，我和小路过去就行了，我心里有分寸。”
“如果我不去，商行语大概不会见你。”
苏橙阳不解，“为什么？”
林予道：“她一般不会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大约，是想让我过去见她一面。”
苏橙阳怔了怔。
林予又对陆枕说：“陆总，这件事我会处理。”
陆枕点头，“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找我。”
从陆枕办公室出来以后，见窗外天色不早，林予叮嘱苏橙阳先回去，等节目组官宣后，第一时间转发，至于其他的事情不用管，明天上午十点会合徐助理一起接她去找商行语。
说完之后，他就和徐助理一起回了办公室。
苏橙阳和小路坐在返程的车中，她忍不住好奇地问：“小路，林总和商女士认识吗？”
小路看着前方，语气自然，“你说商行语？认识啊，他俩还挺熟的。”
“可之前林总不是在国外吗？”
小路道：“他们好像就是在国外认识的。”
“哦。”苏橙阳靠回座位上。
小路问道：“怎么了？”
苏橙阳道：“我本来打算自己去找商女士道歉，但是林总说如果他不去的话，商女士可能不会见我。”
“你是不是不太想麻烦我哥？”
“嗯，做错事的不是林总，我不想他因为我向别人道歉。”
“没事啦我的小橙阳，你也没做错什么，你跟了我哥就放心吧，他对自己手里的艺人很好的。”
听到这话，苏橙阳有点好奇，“林总以前也带过其他艺人吗？”
小路点头，“有啊，我哥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半工半读带过一个意大利小演员，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哥突然从那家公司辞职了。当时我哥给她接了一部戏，她还靠那部戏拿了挺有名的奖项。后来我问过表哥原因，问他为什么要辞职，他说没必要留在那里。我哥挺喜欢带艺人的，他可能认为塑造好一个艺人，就像在雕刻一件艺术品，所以我觉得他主动辞职的原因多半是因为那个女艺人。”
苏橙阳听后笑了笑没说话。
小路偏头看她一眼，笑道：“其实我听说，是那个艺人在追求我哥，表哥呢，一向把工作和私人感情分得很开，所以就辞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苏橙阳顿了一下，点头：“有这种可能。”
“毕竟我哥那么优秀，你说是吧？”
苏橙阳垂头，应道：“林总真的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