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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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看着,只能嘀咕:要怎么好哦,两个冤家。

    *

    到他们院子,才进门,明间客厅沙发边就用红纸铺地摆着一摞囍字样的伴手礼。

    钟齐民说是给他们寄一份,聊表心意。但到底施惠出手阔绰,给他们的礼不轻,自然,主家还礼也不轻。

    汪盐被孙施惠这么一路携回来,半边身子都湿了。

    他更是,湿漉漉的扔开外套,刚才进东南门的时候,撑手了把楹联处,大概木头倒刺,孙施惠左手掌心里钻进了根朱漆色的刺。

    汪盐听他冷嘶半声,看到了,她顾不上身上潮的,厅里和房里的冷气也都没开,闷闷的潮热。

    她连下厨都有限,更别提什么细致的针线活了。但看他那根刺,觉得要针才能挑出来,丢开手里的包,转头要去找阿秋。

    孙施惠喊她,“去哪?”

    “去找阿秋借针。”

    “猪!”他说着,就徒手撕破了掌心那一处,捏出了那根刺。

    汪盐看着就跟着疼。再看他草草了事的样子,提醒他,“那刺上有漆。”她去翻医药箱,找出消毒药棉,才要过来给他擦,发现孙施惠脱掉了身上的衬衫,因为湿在身上实在难受。

    汪盐干脆建议他,“你要不去洗个澡吧。”

    孙施惠坐在沙发上,短发往后归拢,湿衬衫就在他脚下,不言不语地样子很戾气也很唬人。他由着汪盐屈膝地来帮他消毒,酒精渍在伤口上,有短暂的痛感。

    孙施惠却指着他们不远处那堆摞得很高的伴手礼,告诉她,“钟齐民送的。你知道他吗?”

    汪盐由着那颗酒精棉卧在他掌心伤口上,幽幽然抬眸看他一眼,孙施惠也俯首端望着她,她当然知道,“爸爸班上和你一样存在的刺头。你和他一起在小卖部里笑话过我。”

    “笑你什么?”

    “……”笑盛吉安是汪老师的准女婿。

    他们那时候就是这么没边。

    “笑你什么?汪盐。”

    “笑我跟盛吉安。”是他一定要问的。

    孙施惠听她把自己和那个人连在一起都跟着窝火。此刻,掌心里的酒精也早过了霸道劲,他随意地把棉球扔开,垂眸看身边没有起身的人,“笑错了吗?你不就是顶喜欢他那样的吗?”

    少年心性的孙施惠,当年一遍又一遍地在她面前提那个人的名字,才不是存心笑话她什么。

    是属意汪盐亲自澄清什么。他要她亲口告诉他,没有,我才没有喜欢那个盛吉安。

    钟齐民告诉孙施惠,盛吉安不会在咱们这里久停留了,是他母亲在市立医院住院,他忙着奔波这一段,终究要回B城去的。

    眼下,孙施惠问,“钟齐民的婚礼,要跟我一起去吗?”

    汪盐仰起脸来看他,断然拒绝,“不想去。”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稀罕赶这个热闹的。”

    孙施惠乜笑,“明明是你。你不爱赶。”

    “那知道为什么还这么问我。是你的同学,又不是我的。”

    “我的同学,你比我更认识。”

    汪盐被他一噎。面上还没缓过来,孙施惠冷冷朝她,偏头,俯首的视线,“汪盐,我要你句实话。”

    “……”

    “见个前度有必要这么朝我藏着掖着的吗?”

    “我藏什么了。你非得知道的话,是,我在住院楼的小超市遇到盛吉安了,他和他妹妹一起,临走前。给了我张名片,被我妈拿走了。”

    沙发上的某人,光着膀子,听她事无巨细这番话,真得心火腾地就起来了。

    他站起身,汪盐一直蹲身给他擦药的,蹲地一时脚麻,动弹不得。一高一低,只听到孙施惠一股子酸里吧唧的声讨口吻,“哦。他还给你名片了,汪小姐还挺遗憾的是吧,不是你妈拿走了,你预备怎么样?好端端的把他的联系方式存进手机,然后署名就叫‘盛大才子出走几万里,回来依旧是少年之白月光’!好吧!汪盐!!!”

    汪盐脚都麻了,起不来,气焰也上不去,足足被眼前这个人狠狠踩在脚下。她气得,骂他,“孙施惠,你混蛋!”

    “到底谁混!”他也不来管她。刚才在她父母那里也是,汪盐说她脚后跟破皮了,他全然没长耳朵似的。可笑的是,那时候他和她提婚姻搭子的时候,汪盐就是昏头昏脑被他的假象温柔骗到的。

    他和她这么长时间,汪盐在那方面不是个沉湎的人,相反,她总要人哄着,跟小孩逛花灯闹市街一样,你总要牵着她,一不留心,她丢了手,怕就被人摸走了。

    孙施惠能纵容她千般脾气,她当真不肯,他绝不会强勉她。

    可是端午那晚,她热情极了,又乖顺极了。还闹着要抽烟。花招那么多!

    孙施惠口口声声问过她那么多遍,她都没张口。

    “所以,汪盐,这就是你那天魂不守舍又万般热情的原因?

    见过初恋前男友的后遗症?”

    一个晚上,辗转两处,这一秒之前,汪盐都愿意和他沟通、哪怕交代。因为她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乌糟一桩探病,没头没脑地好像瞒了他两次。

    可是要她怎么说,她直愣愣地告诉他,哦,我顺便还见到了盛吉安。

    她怎么说都很怪异。她也可以保证,孙施惠怎么着都会不如意。

    可是她也怎么都没想到,孙施惠会这么想她。

    汪盐一时间全然没有羞耻,尽是愤怒,她撑着手站起来,脚里如蚂蚁啃噬地麻,跺跺脚,原本依她的性子,她肯定会脱口而出地骂他,骂他无耻,或者不合作地也学他的冷酷那套: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可是今时今日,汪盐有了新的领悟后,她觉得她也许更能轻而易举地惹怒他,还报他,站都站不大稳当的汪盐,淡漠地反问发难的人,“孙施惠,你不要告诉我你这样窝火的样子,是在吃醋哦?”

    有人眉眼像掀起十级台风那样的捂不住,一把搡开汪盐,由她跌到沙发上去,他径直往房里去,“我吃醋,汪盐,你想得美!”

    她才不高兴想。是你施惠少爷太明显了。

    这一晚,汪盐迟迟没洗澡。身上的衣服也老早被冷气吹干了,孙施惠冲凉后去了爷爷院子,他每晚去看爷爷都跟上课一样,到时间他就出来的。

    今天倒是陪爷爷坐了许久。

    再回他们这里的时候,汪盐枯坐跟泥菩萨一样,手边吃掉了昨晚有人托老姚带回来的一把瓜子仁。

    明明汪盐包得好好的,可是潮湿闷热的江南夏天,还是洇软了。

    回来的人自顾自回房上床去,汪盐看完这一集电视,由于剧情闹心加上她吃的瓜子仁早没了昨晚的口感,倒霉催赶一处去了。

    她也精神恹恹地去洗澡。

    前前后后在浴室里磨蹭了约摸一个小时,她手机计时的倒计时就是一个小时。

    如果一个小时,外头的人都无心再顾她。那么,她丝毫不畏惧同他打冷战。

    倒计时最后五分钟,有人喇喇推门进来。汪盐不知道的是,孙施惠喝黄酒上头,他已然倒头睡了一觉了。

    一觉眠过神,发现身边半边床还是空的。

    他陡然起身的时候,以为他已经睡了一夜了。

    结果,汪盐还在浴室里。

    她早已洗漱完,头发都养护干了,却在一张换衣凳上,双手抱膝地看洗手台上的手机。

    她在追剧。

    孙施惠把她手机缴了,质问她,“你搞什么名堂?”

    “看剧,太子爷要纳女主为侧妃了。”

    “汪盐,我在问你为什么不去睡觉?”

    “不想睡。也不想回答任何没必要的问题。孙施惠,我每次看这种封建背景的电视剧,都得感叹还是社会主义好,起码新时代的女性有追求自我的权利,安安分分谈几段恋爱不犯法的。不像这个剧,说破大天,男主再爱女主,也只是个侧妃。古代的女人真可怜。”

    汪盐这样安安静静又独自清醒的样子,真得危险又吸引人。

    孙施惠关不掉她手机里嘈杂的戏剧音,干脆径直关机了。

    与她迎面而坐。

    不声不响,四目相对了好长时间,他的酒气停匀地拂到她面上来。

    汪盐熬不住,偏头了下,即刻被他伸手拨正回来。

    “你怎么知道,哪怕是那个什么侧妃,也是他争取的最大让步呢。”他竟然有空和她聊起剧来。

    汪盐抬眸看他一眼。

    新时代女人的清醒意识告诉他,“不周全的爱可以不招惹的。”

    “办不到。”孙施惠一秒漠然地回绝汪盐。

    二人同时沉默。孙施惠陡然跟她说起那回和钟齐民一起所谓的笑话她,“惹你生气了,那回专门在小卖部堵你的,汪盐。”

    “……”

    “推你后脑勺也不是故意的。手劲大了,后头买过同款棉袄,托老汪捎给你的,他没肯要。”

    “……那棉袄呢?”

    “原先在我公寓的,后头,不知道有没有被保洁阿姨扔掉。”

    “……”

    “就是说,汪盐,你当真有个好老爹。”孙施惠说这话时,咬牙切齿的。

    他也朝她掇凳子过来。很是自然地把她揽抱到自己身上,像抱孩子一样的亲昵。

    汪盐还为他先前那话气恼呢,两手推拒着,偏偏孙施惠的气息像网一般地落下来,眉毛、鼻子、再到嘴巴,他稳稳当当停在她那里,反而,汪盐摇摇欲坠。

    灼热的气息里,汪盐本能地翻新鲜的后账,“孙施惠,你就是吃醋了!”

    “鬼扯。”他重重咬出两个字。

    膝上的人不满意他这样,“那么你放开我。”

    “办不到!”

    他两次说这话,不讲理不温柔。

    擒住她唇舌时,重重咬了她一下,也眉眼倨傲地提醒汪盐,别那么听话,也别再跑神,否则他保不齐会迁怒到她故人头上去。

    汪盐气他动不动提已经翻篇的人。也不大服气,“他好端端的,你凭什么迁怒他!”

    孙施惠阴恻恻地笑一声,笑汪盐,你也和他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是没看透你的盛大才子最惜命什么呢!

    “什么?”

    就是这句话问出祸来了。

    孙施惠眉眼里好耐性一扫而空,一来怪汪盐儿女情长地都没吃透一个人;二来,“我和你聊他,你还来劲了是吧!”

    这个狡猾的人,他且等着这样的借口。他抱着往盐跌回床上帐帘里时,平日的温情缱绻的前奏全不高兴应付了,原本在后头的,也一时改了主意。

    他要她清清楚楚地看着他。

    一遍一遍要她叫他的名字。汪盐就是不听话,偏孙施惠满意她这样,“这样和我作对才是汪盐,是不是?”

    她凄楚里喊了声疼,孙施惠以为他弄的,岂料她说脚那里。

    一时间什么都丧失了的人控诉他,“我在门口说脚后跟破了,你都没有理我。”

    “我理你什么!”他说着,越往里,杀气腾腾的气焰,“汪盐,还有下次吗?”

    喊疼的人几乎本能地摇头,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听什么、在说什么。

    然后精神恹恹地扯了个十万里远的话题,“你把那个棉袄找出来。”

    孙施惠快慰的声音从鼻息里绵延出来。

    他应一声,其实也不确定还在不在了。这个档口,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胶着粘稠里,汪盐推拒了一下,她说了句什么,然后拿后背朝他。

    孙施惠能感觉到她今天很兴奋,他再拿掌心去摩挲她破了的那处脚后跟,汪盐整个人像蜷缩的婴儿在他怀里。

    她重重地绞着他,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像取悦他,也像取悦自己。

    孙施惠没一会儿就挨不住了,哦一声,喊她妖精,手摁在她腰上,快慰与愠怒一起来,翻身在上,昏头了也是口不择言的呷醋,“也这样对他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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