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1/2)
音乐声好像停了。
喻婵不确定,她似乎被拉进了一个真空的空间,丧失了一切对外界的感知。除了那股呼吸间蜿蜒而上的木质冷香。
压过了鼻腔里刺激的酒精味。
好像有人在耳边讲话,带着股慵懒的调调:“哦——看来是还没……”
他腕骨微抬,朝向身侧的人群,修长的指节相互交错,
“啪——”
空气被压缩着发出声清脆的低鸣。
一个随意的响指。
人群里应声站出来几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
为首的那个毕恭毕敬地站在程堰身后,半弓着身子等他的吩咐。
程堰点头:“酒吧里太热,给几位少爷降降温吧。”
黑衣人的动作很迅速,仅仅是几个呼吸间,那几个男人已经被扒光了上衣,泼了一身的酒,湿淋淋地瘫在地上。
数九寒天,酒都是浸着冰块端上来的。
酒倒光了,杯口还泛着森森冷气。
恰如程堰此刻的眼睛。
戾气难掩。
纵使酒吧里开着空调,几个男人还是被冻得发抖。
也可能是怕的。
鼓点躁动,跳进人的耳膜。
在场的其他人都默契地闭嘴,不去看卡座中央正在发生的事。
直到喻婵拽了拽程堰的衣角。
他才淡淡地收回落在几人身上的视线,温和地笑了笑,捏着桌子上的香槟杯,在劳力士男的脸上拍了两下:“今晚这酒,算我请的。”
他笑得人畜无害,所有冷冰冰的戾气都消融在那个微笑之下。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喻婵低头看着自己衬衣裙上残留的酒渍,身上还披着程堰的外套,在丝丝缕缕的香气里,心被一楼躁动的鼓点敲得震天响。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
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程堰。
仿佛在酒精的渲染下,一切都撕下了表面的保鲜膜,化为光怪陆离的幻象。
头忽然晕得厉害。
连脚尖都有些站不稳。
喻婵下意识露出个客套的微笑:“刚刚的事,谢谢程总……”
话没说完,铺天盖地的晕眩便吞噬殆尽了她最后的意识。
……
林安听说这事的时候,又怒又气,扔下手头的事立马跑了回来。
拨开人群,才听说喻婵已经被程堰带走了,只剩下几个被围在中间的男人。
脸色统一地发白。
上半身光溜溜地,像白条猪,嘴唇也都冻得发紫。
为首的那个,是个眼熟的富二代,家里是做矿产生意的,典型的暴发户。
她怒从心头起,怒不可遏地踹了那二代一脚:“姑奶奶的人你也敢动,是嫌自己活得太舒服了吗?”
对方瘫倒在地,不停地告饶:“林姐,我错了,我真错了。”
林安懒得继续搭理这草包,找人把他们扔出酒吧,顺便给林跃然打了个电话。
从今天起,这群人不会再在北城的一切局上出现了。
初冬萧瑟,北风贪婪地缠着人裸露无几的皮肤,裹挟着阵阵寒意。
程堰脱下外套裹在喻婵身上,把人轻手轻脚地放进车里。
他知道她怕冷,特意提前叫司机开了暖气。
司机得了他的吩咐提早下班。
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程堰坐在驾驶位,看着后视镜里熟睡的人出神。
耳畔仿佛略过山呼海啸。
她今天稍微画了一点儿妆,粉面桃腮,卷翘纤细的睫毛阖着双眸。
偶尔微微颤动。
她的轮廓变了很多,脸颊两侧的婴儿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精致流畅的下颌线。
时间就像一把毫不留情的刀,正在一点一点抹去曾经的所有痕迹。
包括记忆,包括容貌。
这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
——往事如昨,
该散的,早就已经散了。
空气仿佛陷入静谧的海里。
鸦雀无声。
过了很久,直到林安出现在酒吧门口。
程堰闭上眼,再次睁开,眸光一如从前那般冷静淡然。
他拔下车钥匙,慢条斯理地下了车。
“她呢?”
林安向来不喜欢程堰,对他的态度算不上好。
程堰没回答,把车钥匙扔给林安:“送她回家吧。”
显而易见——人在车里。
林安有些意外程堰的态度,还以为要费些力气才能把喻婵要回来,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松口了。
她叫住准备回酒吧的程堰:“程少爷,我认为,作为戚家未来的女婿,和不该招惹的人保持距离,对大家都好。您说呢?”
程堰显然没把这话放在眼里,墨色深沉的眼松散地看过来,似是有些不悦。
林安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如果不是为了喻婵,她其实根本没什么胆量这么直接地警告程堰。
这人,没人不怕他。
可他最后什么都没说。
只是扔过来个U盘,语调戏谑,眉骨微挑:“新婚贺礼——”他故意拖长腔调,目光在半空中打着圈儿落在林安身上,勾着唇角,“未来的梁家儿媳。”
*
周一一大早,喻婵满脸痛苦地从床上爬起来,她昨晚又一次没睡好。
酒精箍着大脑做了一堆光怪陆离的梦,被错综杂乱的梦境扰得不得安宁,梦里全是程堰那双寒潭似的眸子。
掩映在迷离昏暗的灯火之下,半是戏弄、半是慵懒地眼角微挑,黑白分明的瞳仁亮如星子,落在她身上,笑着说:“气出够了吗?”
这对现在的喻婵来说,无异于是个噩梦。
她秀眉拧紧,捂着额角,细长的碎发无力地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略过,垂落肩头。
好像自从和程堰在酒吧重逢之后,每次他出现,恰好就是她最倒霉最狼狈的时刻。
他还是没变,依旧和五年前一样,是站在云端的天之骄子,骄傲,热烈,意气风发,身后永远不缺追逐的人。
只不过,这些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地球无论离了谁,都会认认真真地自转公转。她也一样,日子还在继续,无论发生什么,最重要的是,仍然要好好生活。
不过,这件事给她长了教训。
以后再也不能在外面喝酒了。就她这一杯倒的量,不管喝多少,都是一堆麻烦。
幸好昨天林安也在,最起码,还能有个送她回家的人。
喻婵揉着太阳穴边叹气边洗漱,换上晨跑常穿的运动服,下楼跑步健身。其实喻婵很不喜欢运动,尤其是跑步。小时候每次体育课跑八百米之前,一定会生理性头晕恶心。
但是,前几年她和喻柏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外婆打电话的时候,总是嘱托两个人要按时吃饭多运动,学习成绩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一定要养成一个好身体。
喻柏很听话地照做了,前几天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还兴奋地说,自己在那边的学校加入了篮球队,还是队里的主力。
弟弟都这么努力了,喻婵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不能落下。
回国之后,她就在楼下的健身房办了年卡,还买了专门的运动服,重新把搁置了很多年的晨跑拾了起来。
冬季清晨的湿气一向很重,可能是因为太早的缘故,喻婵一路跑来,都没在公园里遇到什么人,除了要去菜市场赶早集的阿姨,和三两个晨练的老人,剩下的,就只有在公园门口支起早点摊的小贩们。
枯枝残叶随着北风的方向无力地飘动,路两旁的草地上凝结着一层又一层的白霜。
喻婵喘着气跑完三公里,恰好遇到一个卖豆浆油条的小摊点。
摊主是位很豪爽的大姐。
喻婵之前在她家买过好几次早餐,每次大姐都会抹零,偶尔还会送她一个茶叶蛋。
见到喻婵过来,大姐笑着冲她喊:“妹子,今天还是老样子吗?”
她掀开盛着豆浆的铝桶,蒸腾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白雾,裹着豆浆的香味扑面而来。
旁边有位满头白发的奶奶也走了过来,跟大姐闲聊:“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再过半个月,就该冬至了吧。”
喻婵点点头,指着旁边还在冒热气的米糕:“姐,今天不吃油条了,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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