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2)
他们自身也很狼狈,但不仅给他指了路,还主动给出一块掺着土渣食物,方辰本想将背包里的工具赠予对方做报答,哪知那两个兽人拒绝后,竟是打算趁夜里将糯糯掳走。
得亏方辰食不下咽,没吃那些食物,夜里也忧心将来无法安心入睡,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便醒了。
以一对二,方辰自然落入下风,但他变成熊猫不比那两人矮多少,爪子锋利也豁出了命,才让那两个兽人打消念头离去。
惊慌之下,他担忧那二人折返,也不敢走他们之前指出的路,便带着女儿一头扎入浓密的巨树林中。
方辰自责的回想过,能顺利脱身并不是自己多强大,而是环境极度危险,那两个兽人的兽形也只是不大的猴子,他们明显惧怕受伤。
那是方辰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并由衷庆幸自己的兽形是旧世纪有食铁兽之称的大熊猫。
哪怕后来找水时看到溪边青年,他也没敢再上前搭话,对方样貌出众的让人惊叹倒是其次,主要是,青年过于悠然自得的状态,实在是太反常了。
“嘤、嘤嘤!”
爸爸醒了,糯糯高悬的心落回了肚子里,从怀里宝贝的掏出半个有些氧化暗黄果子,用毛绒绒的爪子捧着递到方辰嘴边,小声嘤嘤叫着。
方辰听不懂兽形的女儿在说什么,但他也能猜到,暗沉的眸光变得温软,偏过头哑着嗓子道:“爸爸不饿,糯糯吃。”
黑白小熊失落的低下头,呜呜咽咽的说着什么。
方辰忍着伤痛起身,想要揉揉小家伙的脑袋,猛然发现手脚无法移动——他被人捆起来了!
压下心底惊诧,混沌的大脑飞速分析,自己没事,糯糯也没事还有东西吃,奴隶和猎物不会有这个待遇。
“咳!”
再明显不过的故意咳嗽。
寻声看去,差不多十一二岁大的小孩子站在火堆的另一边,干瘦黝黑,灰头土脸,只要腰间围了一圈羽毛裙,比糯糯大不了多少。
方辰昏昏沉沉的大脑反应慢了一拍,浑浊目光扫过洞穴,也没看到那个救过自己的白狼青年。
难道他被别人救了吗?
有了先前被兽人坑的经历,方辰每次寻找食物都会先将糯糯藏起来,可这次他差点变成野棕熊的猎物,以为必死无疑时却又被兽人救了。
还正是在溪边远远瞧见一眼的,那个精怪模样的青年。
白狼青年只是一次援手,对他来说却是最后能相信的人了。
因为方辰从未经历过如此暴雨,庇护所很快坍塌,无处藏身的他只能护着女儿,循着方向靠近溪边,这是他走投无路的最后挣扎。
他费尽心力逃出来,还不想死在这里。
方辰舔了舔干涩的口腔,斟酌着措辞,准备在道谢时试探是谁救了自己,可一眨眼,小孩就已经沉着脸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手掌大的烤熟后冷掉的厚实肉片。
竟然是,肉!
冷掉的油脂味道其实不那么好闻,但对于流浪时连虫子都能挖出来吃的方辰而言,口中分泌的唾液就代表了一切。
方辰羞耻的脸热,好在他本就高热不退,倒不明显,就是声音更加嘶哑,“谢谢你,是你救了我们吗?”
看着这对狼狈凄惨的父女,羽心情复杂的板着小脸,稚嫩的声音故作严肃道:“白狼老大为了救你,冒雨去找药草了。”
小孩递过肉片,另一手自然的背在身后,因此父女俩都没看到,他正紧紧捏着那把被打磨到锐利反光的贝壳刀。
“你们,吃些东西吧。”
*
林木交映,落叶堆积。
前方是一道十几米宽的沟壑,雨水自然的汇聚于此,倾斜而倒的巨大枯木被植被覆盖,横跨其上,如同一座天然桥梁。
尽管雨幕幽暗,这种距离白狼也本可以轻松跃过,但枯树被植被覆盖,他想仔细看看有没有需要的药草。
每踏一步,中空的枯木树干都会发出脆弱的吱呀声,但白狼走的极稳,时不时用前爪拨弄着杂乱的草木,寻找可能需要的药草。
忽然,白狼停下动作,笔挺狼耳竖立,直直看向前方,加快脚步三两下越过沟壑,落地瞬间变为青年模样,藤筐晃悠悠的斜挂在肩头。
青年白皙的胸膛□□,湿漉漉的纯白兽皮简单的绕在胯间,赤足站于落叶堆积的湿濡地面,暗银发丝湿濡沾在额头,被五指随意抓拢。
宁枫放下藤筐,半蹲着拨弄起泥水残叶,理清被风雨掀翻的一处草木丛,耐心的徒手挖开泥地,将一株巴掌高的植株连根拔起。
借着穿过层层枝叶落在的雨水简单冲洗了一下,确认叶片模样与小孩描述的相似,便放入一旁的藤筐。
雨势未曾减弱,狂风呼啸,叶片簌簌,宁枫继续在那片地面寻找着什么。
他随手将指间泥水抹去,两指捏住石块,掂了掂。
下一瞬,青年猛然挥臂转身,石块脱手而去,如离弦之箭穿破横生的枝叶,噗的一声击中了十数步开外足有五六米高的巨树树杈。
“吱!”的一声愕然惊叫,有什么从那坠落。
青年飞奔靠近,且攀着手边粗糙的树皮与枝干借力,柔韧的躯体线条紧绷,腾空跃起,伸手一捞。
抓住了。
青年自空中转身,落地时正巧踩断了一节向上刺出的枯枝,微微踉跄,枯枝被他踩到碎裂,踝骨处只留下细微的红痕,连痛都算不上。
对此宁枫豪不在意,只是眉头微挑,兴味的打量着被自己提在手里的小东西。
一只双眼紧闭,浑身僵硬的,松鼠。
耳朵与四肢毛发赤红,身体与大尾巴却是雪白一捧,整体被雨水打湿了一些,有些凌乱,却也足见颜色好看。
估摸着不算尾巴,站直,能有宁枫小臂那么高,而且……
白狼青年似是有感而发,眸光幽亮,扬唇低语,“还挺肥。”
装死的小松鼠猛地蹬腿,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正对上了青年微弯的绿眸,夺目的青绿色泽暗含深意。
毕竟宁枫非常清楚,自己击中的只是树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