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2/2)
顾闻西终于喝完了粥，在女仆的服侍下，洗净双手，又拿起一块白色软巾擦了擦，“放心吧，只要我们能够找回来，政府绝对不会追究。”
“我付出的金钱可是远远超于一个人鱼明星能够带来的价值，何况，”顾闻西点燃一根香烟，靡乱的烟气缭绕在火光里，照的他的五官仿佛在云间一般模糊不清，“我什么时候在乎过公众舆论那东西。”
“好，”杰森紧急拨通了电话，迅速开始调集所有属于罗塞尔家族，以及顾闻西的私人力量对人鱼展开追捕。
现在只能期待最好的结果，今天到来的女人鱼的新男友没有背弃人类，跟一条人鱼狼狈为奸提供逃脱帮助。
汗意从杰森的额角密密渗下。
人鱼的出逃，被政府大肆渲染，街头巷尾都是抓捕顾明喻的海报。
从他人鱼到人类的长相轰动了整个社交网络，无数的谴责声朝着顾闻西压来。
连上市公司的市值都一夜缩减。
深林，城市，轨道交通，每一处密道都能看见罗塞尔家族的服务人员，公司员工，雇佣安保人鱼，以及政府的警力在搜索。
但本该显眼的美丽人鱼却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石沉大海。
【我就说人鱼不能私养，他们对人类只有恨意，怎么可能跟人类做朋友，找到机会就会溜之大吉。这位顾先生还天真的觉得可以跟人鱼做朋友，果然成了个笑话吧。】
【浪费警力，浪费民生在一条没有价值基因的人鱼身上，当代罗塞尔家主就是这样当家做主的吗？】
【亏死了！我买了他们家公司的股份，现在已经跌破产了，顾闻西还我金钱，啊啊啊啊】
【抓捕，判刑吧。】
【恶心的东方
人，滚出去】
【对，让他去坐牢】
网上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就连顾闻西的朋友想要说话声援都被攻击，网友们如同蝗虫过境任何跟顾闻西扯上关系的人物都被他们逮住喷了一通。
现实中，各方的人士的电话响个不断。
如果不是顾闻西上台的第一时间就整肃了家族，恐怕现在家族里的人已经来威逼他下台了，将他流放到非洲或者越南。
但是杰森知道，如果明天再没有人鱼的消息，那些早就被打压安静的族人们肯定会从四面八方冒出来，伸出锋利的爪牙，将顾闻西一举拉入尘埃里。
“先生！”杰森紧张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最后事情不可挽回，您就跟我去梅州吧。”
梅州是杰森家乡的缩写，多年的经营，杰森已经有了声色斐然的产业，他彻夜未免的猩红眼中是痴痴的泪意，“您永远都是我的先生，我也只是您的助手。”
这一点不会因为您是否是罗塞尔家族，有任何改变。
“杰森，不要太过忧心了，不会出事的，相信你的先生好吗？”顾闻西抽出三角巾，擦干助理脸上的泪渍。
七尺大男儿，身高一米八七，干练豁达的杰森竟然哭的跟个小孩子似的。
“这么紧张干什么，跟我一起去听歌剧吧。”顾闻西翻出手册道，“今天歌剧院上映的是你最喜欢的那一出。”
都现在了还听什么歌剧！杰森恨不得抓住所有人脉，想要用他微薄的力量去尽力保住顾闻西。
这一刻的他深恨自己为什么做先生的助理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发掘出超越先生所拥有的人脉。
都怪他的无能，才导致了今天四助无望的局面。
如果，他不是助理，而是作为先生的铠甲，先生的利刃，进入政府机构任职，做到米特的位置，甚至更高，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发生道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他进入军队，成为功绩赫赫的将领，也能将逃跑的人鱼抓捕回来。
他真是个一无是处，罪孽深重的废物。
“好吗？杰森，我想去听歌剧，”顾闻西已经开始在穿上外套西装，笑意盈盈地望着杰森。
看着那美丽的笑容，杰森心中压抑着的弦被缓缓拨动，他做不到去拂逆先生的意思，更无法想象让先生一个人去公众场所，面对形形色色的奚落目光。
“好的，先生，”他很快收掉泪意，安排出行，第一次他没有恭敬的走到顾闻西身后，而是站到他的面前，想要替他挡去所有的风霜。
听完歌剧，顾闻西又开始看书，修剪花枝，夜晚准时入睡。
任外面风雨雷动，他都始终优雅从容。
第二天的傍晚，顾闻西在窗边弹琴，经过一天一夜的事情发酵，整个庄园人心惶惶。
现在他们已经做好准备接受政府的审判了。
距离人鱼&#
30340;逃跑已经过了快两天了，两天的时间，对方恐怕都已经深入大海，不见踪影，哪里是人类可以抓捕回来的。
他们的家主为了一条人鱼玩脱了。
渐渐开始有仆人耐不住提交了辞呈。
当约定的指针走向最后一秒的时候，顾闻西关上钢琴的琴盖，戴上雪白手套，让男仆开门道：“他回来了。”
啊？什么回来了！
看到顾闻西的神情，意识到了什么的杰森和仆人一起涌向大门，打开后，看到的是一队雇佣兵，他们抬着一缸沉重的封闭式水族箱。
半透明的箱子里能够看到愤怒的，伤痕累累的人鱼，这样的情况如同初见时一般。
不仅仅是回来了，随后政府的官方通知在网络上发布，这次行动抓获的可不只是一条王室人鱼。
而是隐藏在人类社会里足足三十八条人鱼！
竟然有那么多的潜藏者，他们却没有丝毫察觉，这些潜藏者已经被一网打尽。
顾闻西让人打开鱼缸的盖子。
水池里的小人鱼怒视着顾闻西，如果不是锁链的束缚，他恐怕已经将人活生生啃咬而死了。
他们明明都已经成功了，躲过了重重抓捕，就在走向海关的最后一站，要跃入海洋的时候，却被人类的军队包围了！
随着军队而来的，还有那些隐藏在人类社会的同胞们，他们都在这次的行动中暴露了，被抓捕了回来。
而且时间还刚好在他和顾闻西的赌约之内。
是谁，是谁出卖了他们？
顾明喻难以克制的想起冰刃的脸孔，绝望如同地狱的火焰将他浑身燃烧殆尽。
他的身上再也没有了那股傲意，只剩下了颓然愤怒。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顾闻西并不惧怕人鱼的恐怕威压，微笑着俯视着他，身上的鱼鳞都出现了破损，可以看到血肉伤痕。
“为什么？”
“顾先生好心收养你，给了你人类世界最好的一切，你还想着逃跑！”愤怒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是顾明喻最熟悉的好友的声音。
那个跟他们一起被抓捕哭的撕心裂肺的好友，现在穿戴整齐，以人鱼的面孔站在了他的面前。
艾斯金色头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美丽洁净的面容凝视着顾闻西道：“先生，他根本配不上您的喜欢。”
顾明喻整个人如遭雷击！
没有人知道，为了躲过搜查，他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在赌约生效的最后一刻，却被警察围捕，抓了回来。
那些昔日的同伴，现在恐怕都沦落在了实验室的魔爪里，人鱼一族彻彻底底没有任何希望了。
这辉煌了几万年的种族，就在今日毁于一旦，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一个想做人类的族人的欲望。
一口鲜血从顾明喻的胸腔中喷出，他
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如遭雷击。
信仰和骄傲彻底摧毁。
他赌输了，他输的彻彻底底！
他根本不配做人鱼一族的小王子，眼泪无声的从顾明喻眼中滑落，认识以来这个无论再痛苦再屈辱都没有流下过丝毫泪水的小人鱼。
神色崩溃。
他仰望着顾闻西，仰望着他美丽恶毒的脸孔，对方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等待他履行赌约。
顾明喻从鱼缸中起身，人鱼的长尾化作了人类的双腿，他朝着顾闻西弯下高傲的脊背，卑微地行礼道：‘父亲，请您责罚。”
没有哪一刻的绝望，比此时来得更加清晰，他的生命，他的喜怒哀乐，都属于这个人类。
他的手腕双脚都被戴上了镣铐，哪怕入水也无法化作鱼尾他，却没有丝毫过去的挣扎，如宠物般温顺，脸上甚至带着讨好的微笑。
这是顾闻西最喜欢的人鱼笑容，甜美乖巧。
“抬头，”顾闻西命令道。
他柔顺地伸长脖颈，迎接着顾闻西手中的领结，那昂贵华丽的领结仿佛成了项圈般的束缚，“谢谢您的赐予。”
将责罚说成了赏赐，随后被仆人牵推搡着，如同货物般投入水箱中。
一旁的艾斯一直紧紧皱着眉头，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顾明喻做出了这种事情，顾闻西还是要紧紧抓住他，甚至不肯多看自己一眼，明明他才是最大的功臣！
“顾先生，”他期期艾艾地道。
“嗯？”顾闻西转身，“艾斯，你做的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拥有人类户口了，我还会让你成为贵族。”
成为贵族，已经不是艾斯最想要的东西，听到顾闻西的许诺的时候，他想到的是从此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顾闻西在一起了，脸上喜色难以遏制的洋溢开来。
但是，只艾斯上前一步想要握住顾闻西手的时候，却听到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男人对仆从们吩咐道：“将他绑进去，投入水族箱里。”
顾闻西的唇角勾起一个温柔缱绻的笑容，“这就是我送给你加入人类社会的第一份礼物。”
艾斯的笑容尚未完全展开就凝固成了恐惧，他想要反抗，想要质问，却没有任何勇气，只得无奈地被人投入了水族箱中，双腿撑开人类的长裤，化作了鱼尾。
这个时候，冰刃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很难看，在看到锁在鱼缸里的两条人鱼后，这个行走在黑色世界的教父，直接拔出了手中的枪支，一击射击在了艾斯的鱼尾上。
鲜血汹涌而出，刹那之间将鱼缸染红，冰刃抱歉道：“我不喜欢金色头发的人鱼，对不起了顾先生，今日的一切我会十倍赔偿与您。”说完便转身离去。
艾斯扑腾着的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一点点沉寂在了鱼缸里。
顾闻西没有理会冰刃的话，也没有看到重伤的艾斯，他抚摸着顾明喻的脸颊，温柔无比，“晚安，我的宝贝，”
“晚安，父亲。”
随后，灯光熄灭，所有人退了出去。
【任务进度百分之百！天啦，宿主，你才来了不到一个月，就把任务完成了。】
听到任务完成，顾闻西紧绷的内心终于等到了短暂的松弛，大口鲜活的空气灌入肺腑之中。
他不要再这样每日提心吊胆面对塞壬了。
看不到塞壬觉醒成邪神的样子，说不遗憾是假的，但是真的看到……顾闻西身体发抖，现在的他恐怕已经求生不求死不能了吧。
【宿主，你要现在离开，还是在世界里再享受一个月。】
没有了任务烦恼，塞壬觉醒也还有两个月，顾闻西现在的身份又拥有莫大的金钱权势，可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假期了。
所有之前在人类社会不敢相信的东西都能玩到，所有最好的美食都能吃一遍。
但是想到最后小人鱼看他时，那麻木绝望的眼神，顾闻西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心安，催促道：“走，现在就走，去下个世界。”
对于虚假的繁荣没有必要过多停留，赶快完成任务，才能赶快复活。
十分钟后，系统窘迫的声响响了起来，【宿，宿主，我好像出BUG了，明明任务进度百分百，不知道为什么却不能带您离开】
【呜呜呜呜，我已经努力抢救了，但是跟主系统发消息也得不到回应，恐怕只能等三日后的大检修了。】
【不应该的啊，没有系统出过这种BUG，哎，我对不起您。】
“你说什么？”顾闻西愤怒道：“你确定三天后，可以离开吗？”
【我保证可以！我们是良心系统，又不是坑蒙拐骗传销组织。】
顾闻西只得无奈的去补眠睡觉，明明任务已经完成了，可是他心中的恐惧却随着系统的不安定因素，越来越大，服下安眠药后沉沉睡去。
……
关押人鱼的阁楼里，经过了两天大逃亡本该奄奄一息的人鱼，在寂静中抬起了头。
禁锢在他脖颈，手脚上的铁环发出呜呜咽咽的警报，颓然断落。
指尖轻轻弹出一颗水珠。
那脚下人鱼尸体的气息陡然一变，不像才刚刚死去不到三个小时，而是已经一天一夜，开始迅速腐朽。
几乎是片刻间，这尸体就化作了灰烬。
与此同时，晴朗的夜空之中，忽然乌云密布，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至。
熟睡中的顾闻西猛然惊醒，看着漆黑的房间被雷电照得透亮，他高呼道：“来人啊。”塞壬、塞壬开始提前觉醒了！
【宿，宿主！我好像中了病毒，我们的任务进度被清零了。】
血红的任务条，如同被生生抹去了一般，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血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