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晋江正版独发(1/2)
炉中炭火烧得劈啪作响,一道殿门隔绝了冬日的冷凝,汪顺然进来时, 还有些不大习惯。
傅臻只是惧黑,并不畏冷,男人可以说是马背上行过半生的人,即便是病中,他的血还是热的,今时今日的力量也依旧不容忽视。
只是前些日子汪顺然无意间提了句入冬的炭火和汤婆子,傅臻默了片刻, 竟也没有拒绝玉照宫的供应。
汪顺然当时有过一瞬的怔愣, 毕竟汤婆子这种东西,旁人冬日里离不了身, 傅臻开口要就显得无比违和。
不过他思绪一转,也就想通了。
今时不同往日, 玉照宫多了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在不影响傅臻的前提下,一切都要紧着她来。
不过这姜美人性子十分柔顺, 或许是身份的原因,她说话做事都透着小心翼翼, 旁人若不提, 她也从不主动要什么。
那日汪顺然主动提起给她在玉照宫找找乐子解解闷, 小姑娘想了许久才轻声说:“那我学着写写字、算算账吧。”
宣笔紫毫, 漆烟徽墨, 玉珠算盘,自是一应俱全。
薄薄一纸窗纱透进淡淡的日光,小姑娘就安安静静地坐在窗牗旁, 墨发如瀑般垂下,遮挡住半个身子,她肤色白皙如玉,五官精致玲珑,面容透出一种岁月恬静的美好。
殿门一开,无可避免地带进外头一声揪心的哀呼,阮阮几乎是立刻抬起了头。
汪顺然轻手轻脚在她跟前一揖。
阮阮听着外头的声音,不禁问道:“那位郑老侯爷还不走么?”
饶是人人敬重这位老侯爷,可阮阮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或许是第一次,在良善之外,她发现自己竟也有冷心的一面。
白发人送黑发人固然可悲可叹,可她希望坏人绳之以法,而不是只因一人痛哭流涕,律法就要轻易为其让道。
说实话她还是有些怕的,一方面担忧这大冷天的,真要出现什么事,对八十岁的老人家来说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另一方面,他若不走,便陆陆续续有人来劝,半日的功夫,她透过窗户的缝隙已经瞧见了不少面孔。
太傅来过,大司寇来过,那日在慈宁宫见过一次的昭王傅珏也在殿外。郑侯跪哭玉照宫一事已经震动了整个前朝后宫。
好在傅臻在殿内静养,倒也无人胆敢闯进来瞧他到底是装病还是真昏迷。
毕竟这是郑家的事情,杀人与行贿又是斩首流放的重罪,且已经板上钉钉,旁人没必要为了一个纨绔公子哥求情,反倒将自己惹得一生腥。
因此殿外虽人来人往,大多只为劝阻老郑侯和等待一个结果,的的确确也帮不到其他。
汪顺然只道:“陛下自有应对之策,美人莫要担心。”
阮阮便颔首,又问道:“那陛下何时能醒来?”
他已经睡了三日了。
汪顺然每日都会来殿中替他把脉。傅臻仍在昏迷之中,面色苍白,额头只有隐现的青筋,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不错的状态。
外头出了天大的风波,三朝老臣跪扣宫门,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昏迷,自然会引发诸多揣测。
可太医进来过,就连郁从宽也摸不清情况,对外也只能称他重病,的确昏迷不醒,这一来那老侯爷倒真是左右为难了。
这一回去,今日的戏就白做了——
儿子抄家流放,孙子斩首示众。
西山郑氏虽然子孙众多,可真正出息的也就大鸿胪一人,其余皆是一些在朝中并无实权的散官,大鸿胪一倒台,西山郑氏如断一臂,往后还怎么在世家大族中抬起头来?
关乎郑氏百年容光的大事,郑侯便是舍这一身老骨头,跪死在宫前也不会回头。
漫长的白日总算过去,夜幕低垂之时,老郑侯再次昏厥过去。
汪顺然只好将人送至偏殿暂时安顿,一通喂水喂药喂饭,本已经总该消停了,谁知半夜郑侯醒来,自己爬到宫门外哭嚎。
跪了一整日,老郑侯几乎已濒临失声,呜呜咽咽的声响散在夜风里,愈发让人心口憋闷。
阮阮是第一次体会到殿内灯火通明的好处,幸好身旁还躺着一人,否则寒夜寂静黑灯瞎火,一闭上眼睛就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才真教人寒毛耸立。
“陛下,你能听得到吗?”
她翻个身,支着下颌,将小脸偏向他。
明烈的烛火描摹他苍白的轮廓,弱化几分凌厉之气,显得淡漠疏离。他像头顶的高天寒月,又像险峻高拔的山峰,令人望之生畏。
回想起白天在窗边瞧见的昭王,两人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昭王一身月白长袍,衬得容颜清润和煦,临风皎皎,湛若神君,浑身上下挑不出一丝错处。无论与谁交谈,昭王面上总是挂着浅淡时宜的笑容,仿佛从不知疲累。
暴君无子嗣,昭王是最合适的储君。
阮阮静静地看着男人眼尾的伤疤,不知看了多久,心中泛起异样的疼痛来。
俄而夜风突起,顶撞得窗棂震震响动,蓦然间一声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