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 169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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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让他们发现郡主身份的话,只怕郡主性命有忧。”

    鸢三娘岂敢答应此事。

    若是她真的助沈绛进了北戎,一旦被发现,沈绛是万万不可能活着回来。

    她不怕北戎蛮子的报复。

    但沈绛一旦出事,她从此便不要再大晋境内落脚了。

    她身后的西北大营,岂会放过自己。

    沈绛清楚她心底的担忧,说道:“你放心,只要你大营帮我,从此之后,朱颜阁的货物你只要开口,应有尽有。而且在雍州城内,我可以给你彻底的庇护。”

    这样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

    可是鸢三娘却还是不敢轻易松口,她惹不住劝道:“郡主,你乃千金之躯,何必亲自犯险。不妨派旁人前去,只要郡主愿意,我尽可以安排。”

    沈绛如何不知鸢三娘的提议,才是最为稳妥的法子。

    可是她没办法,没办法将谢珣的命运,交到旁人手中。

    她要亲手去找到救他的方法。

    见鸢三娘还在犹豫不决,沈绛干脆说道:“三娘子,我既是要请你助我,便不会隐瞒与你。我已经得到消息,婼伊族的后人便藏在北戎王庭之中。所以我要去找他们,寻求牵丝的解药。”

    “郡主,我先前听你说过,是您的一位故友中了牵丝之毒,我想您这位故友应该也不愿郡主冒这样大的风险。”

    沈绛微微颔首:“我知道,但是就如他不愿让我冒险,我亦无法忍受,眼睁睁的看着他落得毒发身亡的后果。他的命运不该如此就结束。”

    “所以三娘子,求你帮我。”

    说完,她起身冲着鸢三娘诚心一福身。

    “妾身何德何能,敢受郡主如此大礼,”鸢三娘看着沈绛一脸虔诚。

    作为女子,她心中已然明白。

    这世间能让一个女子,甘愿冒着如此大危险,唯有她喜欢的那个人。

    鸢三娘张了张嘴,心底似陷入了挣扎。

    只是沈绛并不知道的是,对方内心所挣扎的,并不仅仅是要不要帮她潜入北戎王庭。

    许久,鸢三娘轻声说道:“郡主,不知你哪位朋友,究竟是何时中毒?牵丝之毒霸道,我听郡主之意,他好像已中毒多日?”

    “不是中毒多日,”沈绛说道:“是中毒多年。”

    鸢三娘大惊。

    她失声道:“为何中毒多年,他还能活着?”

    情急之下,她居然不过沈绛的诧异,追问道:“郡主可否告诉我,他中毒多久?”

    中毒多久?

    沈绛仔细想了想,如实道:“到如今,应该已有十七年。”

    谢珣乃是五岁时中毒,现如今二十有二,岂不正是十七年。

    “不可能。”

    鸢三娘脸上闪过不敢置信的表情,她摇着头,黑发上的发饰轻晃,显然这给她带来的震撼太大。

    沈绛问:“为何不可能?”

    “凡中牵丝者,活不过三年。”鸢三娘说。

    沈绛黑眸微缩,突然认真打量起来面前这个女子,为何她会对牵丝如何之熟悉呢?

    沈绛知道牵丝乃是婼伊族绝不外传的秘密,关于它的谣传很多。

    也有人花重金求购,却也只是对它一知半解。

    况且婼伊族号称已经消失多年,鸢三娘为何会这么了解?

    鸢三娘注意到沈绛疑惑的神色,赶紧解释:“郡主,我年幼时也曾见过牵丝害人,毕竟我年纪颇大,那时候婼伊族还没像现在这般销声匿迹呢。”

    沈绛想了下,也知她没说谎。

    谢珣之所以会中此毒,便是因为当年这毒药还未彻底灭绝。

    当初他中毒之后,老皇帝假模假样的命锦衣卫彻查此事。

    “他之所以活下来,是因为他的师尊用特殊法子保住他的性命,但也压制了

    毒性,并未彻底解毒。如今他身体每况愈下,我必须尽快找到解药。”

    沈绛目光重新落在了鸢三娘的身上,低声说:“他既能逆天改命活到现在,我就要让他一直活下去。”

    不管是她的亲生父亲,还是沈作明,她都从未见过他们白发的模样。

    她想要看见谢珣活到白发苍苍,活到儿孙满堂。

    他的前半生已经承受太多,本不该属于他承受的东西。

    她想让他在往后的日子里,平安喜乐。

    听着她说的话,鸢三娘知道自己再不可能劝阻沈绛,只是她也下定决心般,说道:“郡主,私下混入北戎王庭并非易事。我也要与我在北戎的内线取得联系,只要还需耗费些时日。”

    “好,”沈绛大喜,“我也正好要回去准备一番。”

    于是她们约定好之后,沈绛便离开鸢三娘的铺子。

    重新回到了将军府。

    之后,一转眼便要到了新年,自从他们将战线再次推前之后,郭文广的部队也同样压了上去,与林度飞的前锋营形成了一个守望相助的态势。

    这样北戎大军若是要偷袭前锋营,郭文广的部队也能立即给予支援。

    他们两支部队在前线安营扎寨,之后的粮草运输任务,便陡然加重起来。

    好在左丰年执掌整个西北大营,布局妥当。

    沈绛并未将此事告诉左丰年,她知道以左丰年的谨慎和小心翼翼,一定会反对到底。

    于是沈绛写了一封信,待她离开后,会让人交给左丰年。

    她知道这次是她任性、肆意妄为、不顾大局。

    可若是她不去,那么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待沈绛把军中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便立即回到将军府。

    她去了谢珣院子,见他正在书房里写对联。

    “怎么现在就开始写对联了?”她有些不解。

    谢珣嘴唇微扬,露出一抹温和笑意:“难道你忘了再过几日,便是大年初一了。”

    沈绛彻底怔住了。

    别说,她还真给忘得干干净净。

    难怪方才回府的路上,那么热闹呢。

    她不禁叹气:“以前小时候,我可是最喜欢过年。”

    谢珣被她的口吻逗笑,伸手在她脑门,轻弹了下,声音里透着宠溺:“你是在提醒我,我现在老了?”

    “哪有。”沈绛上前轻轻从侧边抱住谢珣,仰头看他。

    丰神俊朗、面如冠玉、渊渟岳峙,仿佛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放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谢珣见她这么看着自己,正欲要笑,可随后他脸色突变。

    沈绛正要问怎么了,就见他一把推开她。

    随后他偏过头,哇的一声,从口中呕出鲜血。

    血液喷溅在面前的红色对联纸上,格外的刺目。

    沈绛的心犹如坠入万丈深渊,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身体轻晃,脸色在片刻里白如苍雪。

    “程婴。”

    沈绛颤着声音唤他,

    直到她听着谢珣的声音仿佛从喉咙中挤出来,低声说:“阿绛,别怕。”

    说罢,他身体摇摇欲坠。

    沈绛立即上前抱住他,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身体中,一点点抽走。

    她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人的生命在慢慢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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