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文曲星踪迹,定扬侯有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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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经历,裴东升压根不信有人能够横空出世,突然崛起。

    从一无所有的白身,成长为大富大贵的奇才英杰。

    于风水一脉而言,就算是深山大泽,称王称霸的蛟蟒,也要经过走水才可化龙。

    “可惜,没见过那个纪千户,不然用万会人元推测一二,就能窥出端倪,找到根底。

    照这样看,那日吞纳靖、昙二州磅礴地运的奇人,正是纪九郎无疑了。

    还好只得两成,再给他拿下锦州、银州。

    霸王卸甲的真龙宝穴,就有震荡走脱之危。”

    裴东升面色凝重,他是借着定扬侯长驻辽东一甲子,民望、军心、声势都在。

    加上武运、官运如日中天,不可撼动,才通过风水奇术定住白山黑水的那条龙脉,将其困于霸王卸甲,好孕育催化神髓奇珍。

    倘若纪九郎再厉害些,吞并四州之地,炼化人心地运。

    囚困于霸王卸甲的那条龙脉就难稳住,影响大局。

    “裴先生,侯爷回府,有请你过去。”

    裴东升正在思索之际,听到身强力壮的黑衣小厮毕恭毕敬的声音。

    他推开房门,见人立于长廊台阶下,开口问道:

    “侯爷何时回来的?没在贺兰关坐镇?”

    辽东众所周知,定扬侯治家如治军,规矩极重极严。

    就连府中的小厮,也是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有股子精悍气息。

    “回裴先生的话,您前脚刚进门,侯爷后脚就回府了。”

    裴东升眸光闪烁,思忖道:

    “想必侯爷也听到庞钧失手被擒,董敬瑭给北镇抚司拘押拿下的消息了。”

    他跟随小厮,走出偏院。

    一路穿廊过道,约莫用去半盏茶的时辰,方才来到侯府的后院。

    可见占地之宽广。

    这种规制,放在天京城。

    高低要被御史台参一个僭越无礼。

    可对于只手遮辽东的定扬侯而言。

    却是再稀松不过的平常事了。

    “裴先生稍候,侯爷风尘仆仆,正在沐浴。”

    裴东升绕过游龙影壁,行至院中,被白发苍苍的管家拦住。

    他颔首一笑,没有再进,而是打量着眼前极尽豪奢的辉煌暖阁,不由感慨道:

    “关外的穆如寒槊,每年不晓得给辽东送多少银子,才能养得起侯府的一应花销。”

    裴东升此言并非空穴来风,毫无缘由。

    定扬侯所享受的,可不是寻常豪门巨富铺一条地龙,日夜烧炭供暖,使得室内四季如春。

    因为三年前与昭云侯年长兴一战,伤了血肉内腑,使得郭铉极其畏寒。

    哪怕穿着火狐皮毛制成的千金裘,也难以祛除冷意。

    每次巡视完边关,回到府中,就要到暖阁沐浴。

    用数口大釜煮沸滚水,其中放置天精地华所孕育的元阳天珠。

    此物都是从东海搜寻而来,上万枚五百年份的灵蚌才能出一颗。

    论及珍贵罕见,不输朱果参王那种天材地宝。

    用猛火烧融煮化,丝丝缕缕的如雾灵气,就会逐渐填满整间暖阁。

    伴随着那些滚烫热力,包裹住定扬侯郭铉的寸寸血肉。

    这便是“沐浴”。

    一次消耗。

    最下都要万金。

    这才是真正的遮奢享受。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灯火通明的暖阁中。

    数口大釜充盈的热气,方才停歇。

    浓郁到有些粘稠的琥珀色气流,好似融化的金液。

    一点一滴凝聚,宛若贵如油的春雨。

    轻轻落在定扬侯郭铉那具干瘪的躯体上。

    很难想象。

    堂堂一位兵家宗师的肉壳。

    竟然会像行将枯死的虬劲老树。

    生机命元极其稀薄。

    近似于凋零死物。

    “年长兴,你下手真是好狠。”

    郭铉坐在榻上,发出沉重的呼吸。

    滚烫无比的热力刺激着肌体,把那股蜂蜜也似的香气,散进周身寸寸血肉。

    昭云侯年长兴,算得上如今执掌五军都督府的谭文鹰半个师傅。

    四大神枪之一朔寒天罡,就是他的家传绝学,威力不容小觑。

    一旦中招,那股冰寒阴劲就像附骨之疽。

    冻痹筋骨,使其萎缩,寒彻血肉,难以运转。

    若非跻身五重天,铸成道则法理完满之躯体。

    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呼!

    吸!

    定扬侯把数颗元阳天珠烧融成汁水,炼化为团团气流,缓解体内阵阵寒意。

    全身血肉好像充气似的,逐渐饱满有力。

    眨眼间,就从干瘪枯瘦恢复成雄武霸烈的强横肉壳。

    阴鸷的脸色,也有几分红润之意。

    郭铉摇动铃铛,几个年轻侍女听见声音,赶忙进到暖阁。

    娴熟地替侯爷擦干身子,穿戴衣袍。

    披上那袭千金裘,定扬侯大步跨过门槛,气势沉凝如山。

    垂眸扫过立在台阶下的裴东升,轻声道:

    “纪九郎他占得靖州、昙州,庞钧、董敬瑭皆落于他手。

    常年操练的魁字营,连结成军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镇压了。

    此子如今在梅山开府建牙,招兵买马,势力大增。

    近乎没人拦得住。

    裴先生,可有办法?”

    裴东升低头道:

    “侯爷独断辽东,胸有山川沟壑,何须他人指点,裴某亦是不敢僭越。”

    作为郭铉的亲信心腹,他当然明白话中深意,前者并非真要自个儿出谋划策。

    这位定扬侯向来都独断专行,甚至有些刚愎自用。

    手底下的人,只需要听差办事就是。

    “你去邀纪九郎与我一见,就在大凌河。

    本侯可以收他为义子,连日后爵位都由他承袭。

    只要此子愿意答应,迎娶本侯的女儿,诞下子嗣,无论男女,皆改姓为郭。”

    郭铉眉宇间毫不掩饰,于大庭广众下公然说道:

    “偌大辽东,本侯与他共分。

    等三五年后,昭云侯府衰败下去。

    白山黑水,就是他的一言堂。”

    裴东升心头巨震,几乎不敢置信。

    要知道,定扬侯图谋的可是裂土封王之大事!

    这样的许诺,等于让纪九郎白捡一个极为尊荣的世子爵位!

    可谓天上掉馅饼。

    谁能不心动?

    “侯爷,若纪九郎他……他不答应?”

    裴东升面皮发紧,躬身问道。

    “那就传本侯的命,辽东府州,各地粮仓、商号、衙门,不得与北镇抚司有丁点瓜葛。

    召集三万关宁铁卫,把靖、昙二州围困封锁,许进不许出。

    东宫来旨,就借边关告急搪塞过去。

    本侯要让所有人都明白,辽东的这片天,依旧还是我来做主。”

    郭铉冷冷一笑,沉声道:

    “等纪九郎他寸步难行,就知道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强龙也没办法斗得过地头蛇。”

    裴东升深吸一口气,点头称是。

    他晓得定扬侯这是失去最后的耐心,打算撕破脸皮了。

    霸王卸甲的真龙宝穴,孕育神髓在即,容不得半点变数。

    要么,纪九郎就上定扬侯府这条船,大家相安无事,共得富贵;

    要么,便把生死摆上赌桌,看谁更胜一筹。

    等到定扬侯离开,裴东升捂住胸口。

    用力按住那张贴身的人皮纸,心中问道:

    “此次与纪九郎相见,可有风险?”

    烧红烙铁似的滚烫炙热,又一次席卷全身。

    好似熟透的肌体血肉,缓缓呈现出回答:

    “无。”

    裴东升松了一口气,放心道:

    “这下稳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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