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无心孰为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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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齐瞻的后背上都出了一层冷汗,见人人朝着自己看过来,只好顺势将戏演了下去。

    他冷笑道:“哼,我就知道,方才你二人鬼鬼祟祟地向本王看来,就是又要把本王给攀扯上了。今日真是好一场大戏!你们到底是谁的人,先污蔑太子,陷害璟王,如今连我都不放过!”

    齐瞻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惜,他目前也只能靠着一张嘴来为自己进行澄清了。

    两个孩子重新被内侍带走,年永龄没了顾忌,直言道:“魏王殿下这时又翻脸不认人了?但我与张泰手中早就悄悄保留了保命的证据!我们本来对太子忠心耿耿,是受了你的要挟指使,才以此来污蔑于他的!”

    “这块石头的内层红石,正是魏王所给,再令我们找人以特殊工艺嵌入圆石内部,以便在陛下面前暴露!”

    齐瞻道:“一派胡言!”

    张泰忽道:“那个石匠还能找到。”

    两人正在争执间,靖千江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这就难怪了,原来带字的石头是出自魏王府啊。”

    齐徽道:“璟王弟的意思是……”

    靖千江道:“其实从方才开始,我就一直有个疑问,这石头上的谶语,明摆着是在暗示陛下并非嫡系正统,但如果这样的话,那么陛下所有的儿女岂不是也都变成了名不正言不顺?怎会有人这般给自己挖坑呢?但——”

    他话锋一转:“若是诗中所写的尊长,并非指定襄太子,而是指陛下的长子魏王殿下,那么可就一切都说的通了。”

    靖千江微微偏头,淡笑言道:“魏王,你起初做了这么一块石头,不会是想暗示陛下立你为太子罢?”

    靖千江见缝插针,这句指控可就实在太尖锐了,不但彻底把谶语带来的影响从他自己身上剥离出去,还凭空又给齐瞻加上了一重罪名。

    齐瞻离座,同样跪在隆裕帝面前,叩首说道:“此事儿臣实在冤枉,还请父皇彻查。至于张泰和年永龄二人居心叵测,接连构陷朝中亲王,实在罪无可赦,查明原因之后,理当即刻处死!”

    他会这样说,首先是因为之前的行事十分严谨周密,对方手中纵使有一定的认证物证,也无法就此证明这事就是他齐瞻干的。

    另外,齐瞻也是吃准了隆裕帝绝对不可能彻查,毕竟这件事已经闹得太难看,牵涉也太广了。

    沉默片刻之后,隆裕帝道:“太子,此事你怎么看?”

    齐瞻越是进逼,齐徽就越是示弱,额头触地道:“父皇如何处置,儿子都不会有异议

    。只要父皇还愿意相信儿臣,儿臣……儿臣就什么都不求了。”

    他说的情真意切,最后几个字几乎带了哽咽的腔调,让隆裕帝大为动容。

    跟这个儿子,虽然从小也当成储君着意栽培,但他一向不算亲近。

    齐瞻是他第一个孩子,性情活泼讨喜,隆裕帝即觉得委屈了他,又是真心喜爱,反倒事事更加偏向。

    直到这一回,两兄弟彻底撕破了脸针锋相对,隆裕帝才突然意识到,其实齐瞻早已不像幼时那样的乖巧听话,而齐徽纵使再沉稳冷肃,也有委屈的时候。

    父母对待子女,大多都是同情弱势的一方,眼下齐徽退步了,隆裕帝又觉得他可怜。

    再看看旁边的靖千江,他更加心软,说道:“张泰和年永龄都带下去处死,此事到此为止。太子与璟王受委屈了,起身罢,传朕的命令,一人赏玉如意一柄。至于魏王……”

    隆裕帝顿了顿,冷冷说道:“你平日里的行事也太过跋扈,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令人攀诬误会,罚俸两年,自己也回去好好反思,什么才是你应该做的!”

    听到他的话,齐徽和齐瞻心里都是一沉。

    隆裕帝这么说,便是摆明了已经默认,所有的一切都是齐瞻所为,方才齐瞻辩解的那些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齐瞻心知如此一来,表面上看似事情过去了,但后患无穷。

    自己韬光养晦多年,在父皇心中积累的印象尽数化为乌有,日后非得更加格外谨言慎行不可,因而气闷无比。

    齐徽却是觉得,无论怎样,隆裕帝始终都是疼爱齐瞻的,连这样的事都可以轻轻放过。

    不过,他不允许。

    几个人各有心思,都没有再说什么,叩拜谢恩起身。

    正当站起来之际,寂静的殿内忽然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齐瞻见靖千江和齐徽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由低头一看,却赫然发现,他银白色的亲王袍服上面,竟然出现了道道红痕!

    龙袍上绣有九爪金龙,普通的亲王袍服上的银龙却是四爪,而此刻,齐瞻衣服上的龙目之中,竟然流出了两道鲜血。

    整个大殿中,包括嘉王在内,都没一个人再敢出声。

    今天是皇上的寿辰,凶兆却一个接着一个,可想而知他的心情差到了什么地步。

    齐瞻光顾着算计别人,却说什么也没想到,他的王服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被人给做了手脚。

    如果这件事是在此之前出现,凭着皇上对他的宠爱,说不定不会怪责,还要彻查齐瞻是被别人陷害,可是眼下他害人在先,见到这一幕,自然而然就让其他人先想到了“报应”二字。

    齐瞻汗流浃背,连忙又撩袍猛地跪下,颤声道:“父皇,儿臣……”

    “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

    隆裕帝看着他身上的血迹,又是恼怒又是厌烦,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方才憋了没说话的终于从齿缝间挤了出来。

    “既然穿不好这身衣裳,朕看你也就别穿了,除去王服王冠,滚回去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入宫。”

    隆裕帝喝道:“璟王,魏王手下的都骑卫由你暂领!”

    靖千江忙道:“是!”

    齐瞻这个“除去王服王冠”的惩罚,表面上看不过是换件衣服,实则就等于废除了他所有的职务实权,暂时禁足王府,惩罚已经不可谓不重了。

    倒是靖千江化险为夷,隆裕帝大概是被曲长负的故事触动心肠,为了表示对他依旧信任,还将齐瞻的差事给了他。

    齐瞻闭上眼睛,压抑住心里的不甘与怒火,一字字道:“儿臣,谢父皇恩典。”

    一场纷乱的闹剧过去,几乎很多人都已经饿过了劲,宫宴却不可能像在自家那般,心情不好就可以散去。

    于是齐瞻狼狈地被先行遣送回府,丝竹管弦之声又起,人人做出一副笑脸,尽情欢宴。

    魏王妃也跟他一同离席,她心里十分幸灾乐祸,偏生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假装羞愧无比地以袖掩面,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下跟着齐瞻离开。

    席上没有人再提起方才发生的事情,但气氛到底还是沉闷了许多。

    好不容易煎熬到宴会结束之后,隆裕帝起身走出两步,又回头说道:“璟王,你陪朕走一走。”

    他在这种心烦的时候还愿意找人陪同,那么必定是极为信任宠爱之人了,可见方才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靖千江的地位。

    靖千江起身随着隆裕帝走了,曲长负停步,却是看了一眼齐徽,冷冷当先而去。

    齐徽知道他一定有话跟自己说,很快将身边围过来慰问的人都推掉,快步追了过去。

    他的随侍开始不明白太子要做什么,气喘吁吁地跟在齐徽身后,几乎要小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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