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挑衅(2/2)
从针叶林里蹿出了几只狼,继而是整个庞大的狼群!
族长脸色骤变。
那只独狼竟不是离群,而是被狼群用来当做诱饵来狩猎他们。
远处山麓,祭司的鹰笛响起。
整个狩猎队再不恋战,急速向后撤退,但他们中不少已经下马,有猎人嘶声吃痛,腿肚子上便被撕下一整块血肉。那前仆后继的狼群里,有半数眼眸血红,就像是一双双姜瓦的眼睛——
被狼群咬中的猎人却愈来愈多,他们勉力支撑着上马,眼里是一片灰沉的惊骇。
他们不怕死亡,怕的是变成姜瓦那样。
顾越冷声下令:“回城,带上伤员!”
密密麻麻的箭镞从山麓射出,掩护先遣队回撤。族长试图和顾越汇合,却在暴风雪中仅能依稀看见大祭司半个影子。
那半个影子甚至白如透明——
顾越神色陡变。
守望者在这个时间点上死机!
熔金城内,寇羽深入噩梦,眉头紧拧。
小黄被复杂的梦境计算量卡出鸡叫。
熔金城外,顾越已是瞬间回到祭坛底部。
陆成济愕然望着他。
顾越看着如同一团死物的白色光团冷笑。熔金之城最尖
锐的战力都被野狼所咬,不出一百天,整个城池都将是姜瓦那样发狂的行尸走肉。
祭坛底部,一圈壁画栩栩如生。
顾越终于对上了画里的狼群,和手持长矛的狩猎者——只是在公元前177年,狼群原才是真正的狩猎者。
守望者有一千种办法在意识里杀死他们。
顾越轻吐一口气,对惊恐的陆总说道:“不可能是死局。”
他接通科考队的视讯。
那一端是银白色的飞船内壁,仪器滴滴作响,正中是一架实验手术台,卡铎尔刚脱下染血的手套,辛夷在帮着打下手。
顾越迅速描述了姜瓦被野兽咬伤之后的病状。
“僵尸??”卡铎尔皱眉:“得先分析具体病毒的内基氏体……”
如果疾病是咬创感染。
在医疗条件糟糕透顶的原始社会,一切与微生物有关的疾病都只能依靠免疫力。
旁边辛夷突然开口:“我觉得,还可以用越哥上次的法子。”
卡铎尔吃惊。
顾越眼眸微动。
辛夷笑眯眯看向顾越:“毕竟,狂犬病的记载,同样可以追溯到公元前。”
辛夷拷贝了一份顾越的古籍数据库,迅速翻找,激动道:“《肘后备急方》,东晋葛洪著,提到被恶犬所咬之后——仍杀所咬犬,取脑敷之,后不复发。”
杀所咬犬,取脑敷之。
顾越:“取脑敷之,用兽脑里的活体病毒代替疫苗?”
卡铎尔瞬时反应过来:“和牛痘疫苗一个原理?!”
他赶紧检索狂犬病,接着吃惊,在终端里展示。
1885年,法国微生物学家巴斯德,正是从病犬脑组织里提取除了人类第一支狂犬疫苗。
辛夷眼神亮晶晶看着顾越,得到点头赞扬后笑容灿烂。
直到通讯挂断,还在和卡铎尔叽里咕噜。
卡铎尔:“几千年前的古药方还真有用……”杀犬取脑,这都得是巫医范畴了吧!
辛夷骄傲:“可不!我女神当年就是受《肘后备急方》启发,提取青蒿素,拯救了两亿人口!”
熔金城内,寇羽从噩梦中醒来。
小黄不敢控诉,呜呜和李凤衣嚷嚷:“你管管他!他又烧我处理器!他还不知道和谁思维同步了,把我上下行网路都堵塞了!”
熔金城外,顾祭司意识回归。
近卫队忧虑看向他,马背上是脸色惨淡的伤员。
“回程。”顾越下令:“不准回头。”
缰绳一紧,祭司的骏马却是向林间奔去。近卫大惊,但狩猎队已近半数带伤,他们受祭司命令,必须把消息传回城里——
顾越已是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城内。
狩猎队带来了密林里的消息,回来的人里不少带伤,却唯独不见祭司。
寇壮士疾步从马厩牵出马匹,翻身上马。
李凤衣问:“你要出城去找那个祭司?因为他是重要NPC?”
寇羽闷声不答。
航大的训诂课上。
顾助教讲过阳明心学——
一念发动处即是行。
城外。
骏马在密林中长嘶。
年轻的祭司
手持长矛,雪地里是几具狼尸,黄金面具如同死神的面甲,狼血从矛头血槽滴落,在玄色下摆上凝出绽放的红梅。
狼群丝毫没料及还会有人杀回来。
顾越杀了个措手不及,在头狼反应过来之前,长矛狠狠穿刺,上挑——那头双眼的血红的变异狼尸体甩出一串豆大的血珠,被扔上祭司马背。
顾越毫不恋战,当即回撤,却倏忽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巨狼跃起,对着他的右臂就要狠狠撕咬。顾越指骨骤然绷起,身形一矮,抽出青铜长剑以崩山之力斩上狼首!巨狼吃痛跌落,改为撕咬坐骑,金雕俯冲而下对着狼眼猛啄!顾越收手背于身后,接着吹响鹰笛,狠催马缰!
城郊。
寇羽顺着风雪里凌乱的蹄印快马加鞭。
临近针叶林,风雪里是浓重的腥气。
狼在平原上跑不过马,但凡上马都能逃走。
沾染血迹的马蹄有两股。
一股是归程的狩猎队。
还有一股只有一匹马。
寇羽循着印记追去,追过茫茫雪原,追过凝结的冰河,追过一大片冻土。
最终在猎猎寒风中,看到有人缓慢牵着马。
那匹马背上是一具狼尸。
那人侧身。
玄色长袍下摆几乎被血染红,牵着缰绳的手苍白如纸。
小奴隶微顿。
他向雪地里的大祭司伸手。
“你的鹰呢。”
大祭司慢吞吞说:“回去报讯了。”
“马怎么了。”
大祭司:“伤了。”
然后不悦看向递过来的那只手。
寇羽拧眉催促:“上来。”
顾越眯眼,右手在粗糙的虎口上一撑,翻身上马。
马背宽阔,大祭司在前,小奴隶在后。
如刀般冷冽的寒风和飞旋的雪片竟于一瞬绵软,怀里的腰身不盈一握,从自己胸腔传来的心跳声比风雪更促。小奴隶如临大敌,牵着缰绳,脊背紧绷,恪守和大祭司的一段警戒距离,绝不冒犯。
芸香草的味道浓郁。
身前的大祭司轻微发烫。
寇羽沉声问询:“你受伤了?”
顾越:闭嘴,没见过战损?
顾越阖眼不理,秸秆干草垛味儿冲的脖颈酥麻发软。顾大祭司抬手就要按剑,冷不丁被小奴隶瞅到指尖,因为巨力斩狼而沁出的血痕。
顾越又握拳,抵住面具咳嗽。
寇羽的眉心拧得更深,手臂微收,替他挡住身侧风雪。
顾越大怒,全身软得不行。
但凡能动下手指,他就能把身后一剁秸秆都给烧个精光。
大祭司命令:“下马。”
小奴隶:“……”
大祭司决意,自己下马,等狩猎队。
“别乱动,”小奴隶厉声训斥:“我送你回去。”
芸香草味儿的大祭司在马背上折腾,小奴隶色厉内荏,愣是没用巨力按住祭司的腰身。祭司折腾的越狠,他的心跳也越是跟着蹦。寇羽心道祭司什么脾气,奴隶制社会给惯出来的,病成这样还能炸毛。
顾越气极反笑。
存活一百天,还不能死在这玩意儿上面。
他侧身,视线和猝不及防的小奴隶对上。
大祭司声线带着寒意,吐息在雪地里化作轻薄的烟雾。他撩起玄色金纹衣领,皎白的脖颈在小奴隶眼中刺出雪盲般炫目的光。他冷冷挑衅:
“有胆子拉我上马,没胆子咬我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