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2/2)
这是他第一次不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得到选择。
“只要能救徐倩，选哪个都一样。”沈泽语声音很小，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几乎羞于启齿，他说：“谢谢你。”
沈宸难得愣住了，他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最后只能叹了口气。。
“你回去查一下，四十年前，徐倩的亲人里应该有一个大概五岁的孩子去世，死亡原因可能为车祸，如果他的母亲还活着的话，请她来这家医院一趟，要尽快。”
话落，沈宸直接挂断电话。
“爸。”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沈京然疑惑的看着面容严肃的父亲。
沈泽语伸手揉了揉沈京然的头发，“你在这里陪着你妈，我去找个人。”
“什么？爸你要去请名医？需要给妈妈转院吗？”
“好好照顾你妈妈。”沈泽语声音依旧平静，
沈泽语和徐倩在大学认识，当年他去徐倩家提亲的时候看过徐倩小时候的照片，那时候他翻到了一张徐倩和一个小男孩的合照。
二十多年前的回忆清晰的在脑中回放着，当时沈泽语满眼都是自己爱人小时的可爱模样，骤然看到和小男孩的合照，他还嫉妒的询问这是不是徐倩的青梅竹马。
结果徐倩根本不记得这个男孩，当时啊，他的岳母怀念的看着这张照片，然后告诉他们。
这张照片上的男孩，已经去世20年了。
沈泽语弯下腰给徐倩掖了掖被角，轻轻的在她额角落下一个吻，他握着她的手，小声的呢喃着，又像是在承诺着。
他说：“我很快就回来。”
……
灵异调查组和医院的档案管理员全员都在小小的档案室里翻来覆去，四十年前没有数据记录，所有的急救单都存在这个小小的档案室里，就算是有专人处理也很难找到，而且说实话，他们只知道那个小厉鬼死了四十多年，但完全不知道是四十几年，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把十年内条件符合的全部挑出来。
用手中的几张白纸扇掉面前的灰尘，司来微微皱眉，他看着面前的文件堆。
这里可是医院，几乎每天急诊科都是满满的患者，想要从这么庞大的纸质资料里找到一个小男孩的真身实在是有些太勉强了。
就在这时，司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并不算明显的手机铃声在这个小小的档案室被放大，众人下意识转头看向他，
司来眨眨眼睛，他把手机摸出来，和安天示意后走出去接起了电话。
“喂？”司来的话语依旧简短又平稳。
沈宸坐在楼顶的围栏上，他晃着腿像是一只轻盈的鸟，“你们找到人了吗？”
“还没有。”司来抿了一下嘴，“数量太大，我们人数太少，不好处理，你那边怎么样？”
“徐倩被那只小厉鬼的阴气打了标记，因为血脉的原因直接侵入她的体内，现在昏迷不醒，但这也正好告诉我们，那小鬼和徐倩确实有血缘关系，比起查医院档案室乱糟糟的抢救单，不如去查一下徐倩。”
“四十年前死亡的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小男孩，查到这个就行了。”
司来抬头看着天花板，片刻后他眨眨眼睛，“可能你说的对，这样确实是最省时间的，我一会儿和队长说一下，让他派人去查。”
“然后呢？”
“然后继续找抢救单。”
沈宸：……
“其实我也是适应了很久才适应过来。”司来无奈的开口，“在人类世界中是有法律程序在
的，凡事都需要讲证据，必须搜集到所有能搜集的文件，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应该就不用这么着急去找了，可以之后补齐文件。”
司来看了一眼档案室里，众人还在热火朝天的辨认医生的文字，一边辨认一边吐槽根本看不出患者名字是什么。
“你会不会觉得麻烦？”
“这倒是没有。”沈宸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空，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眼及之处一片蔚蓝，“麻烦的程序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时代足够和平，和平到他们可以用更多的时间来确保每个人的清白。”
司来没有再开口，于是他们之间陷入了沉默。
接近五秒钟的沉默将空气变得越来越僵硬，司来想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向来沉默寡言，性格不错但是不喜欢说话，自始至终都不会找话题，也没有什么足够交心的朋友，有什么事也都喜欢咽在肚子里，司来想：自己这样无趣的人，或许也就只有沈宸这种不被任何一方接受的家伙才会和他做朋友。
司来不断的回想着沈宸刚才说过的话，终于他想起了一个点，于是开口打破了这份平静。
“那个人没事吧？阴气入体的那个。”
“暂时死不了。”沈宸微微眯起眼睛，他嘴角带着笑，“等事情解决了她就没事了，大善人你不用担心。”
司来沉默了片刻，接着他才开口，“你准备用什么方法？”
“方法？”
作为温家的天才，司来对厉鬼的了解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多一点，“因为血脉侵入的阴气，比单纯的阴气入体都要难清理，想要把人救回来只有三个办法，一是直接换了她全身的血，二是杀死厉鬼，三是厉鬼主动把阴气收回。”
“你选择了哪个？”
“你觉得我选了哪个？”
“是第三项吧。”司来靠在墙壁上，声音很小，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温和音调。
沈宸总是说他对人类过于善心，见到需要帮助的人就要去帮，但他终究是人类的身份限制，所以他在遇到事情时总会选择偏向人类的一方，但是沈宸不是这样，他谁都不偏向。
他选择偏向所有。
不管是人还是鬼，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都是需要认真对待的对象。
或许，这便是沈宸存在的意义。
“那个叫沈泽语的，是沈家的血脉，他小时候好像被坑惨了，我明明给他选择，他竟然觉得我没要代价就给他选择和其他鬼不一样，还非常认真的感谢我。”沈宸声音里带着一点小小的不满，“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司来：……
不过，沈家？
“是我想的那个沈家吗？如果是他们的话，我差不多知道你为什么会醒过来了。”
沈宸从栏杆上下来，“沈家和你们温家差不多，身上都有诅咒，百年会出现一个极易被鬼魂附身的孩子，这是沈家一直以来控制鬼魂所付出的代价，当然，沈家比温家更懂事，在确定无法消除诅咒后他们就干脆利落的融入进普通人的生活里。”
“放弃一些东西，得来的就是沈家的血脉还有流传。”
司来听着沈宸的话，他低下头，“所以，其实现在并不是你应该醒的时间，黑白还没有失衡到需要你来干预的地步。”
“可以这样说。”沈宸用右手食指敲了一下眼镜，紧接着黑白双方的数据便出现在沈宸面前。
黑白比例：7:5.8
在这个世界，黑白有所波动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双方都会自发的去维持平衡，即使鬼魂一方暂时的领先也没有什么意义，这个数据甚至还没有到失衡的边缘，所以，沈宸本不该醒来，他应该沉睡在地底，像是一如所觉的死人，静等着这个世界陷入磨难。
然后他就会像是一个救世主一样出现，拯救世界后再次睡过去。
听上去真无聊啊。
“一次没有意义的苏醒吗？”
“谁说这没有意义了。”沈宸笑了，“意义不是很明显吗？”
司来微微顿住，他想了想，接着才开口询问，“意义在哪里？”
即使沈宸不醒过来，有灵异调查组在这个世界也不会失控到哪里去，沈宸的出现完全就是一场无关紧要的盛世烟花。
“如果我现在不出现，你还要等多久？”
“啊……”司来顿了顿，他并不罕见的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等多久，司来不清楚，但是一定会等到沈宸醒来，不管是一百年也好一千年也好，他都会等下去。
他想：我不想再让你寂寞了。
“所以，我不是来拯救世界的，我是来拯救你的。”
“为了让你少等一段时间，所以我就提前出现，给你一个惊喜。”
他想：我不会再让你寂寞，即使代价是我独自等待着看不到终点的你。
他说：所以，我才会提前来到这里，来拯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