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京师水深 【4000字二合一大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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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顾鼎臣和谢慎的进一步筛选,将第一批检举信送到了正德皇帝御前。

    这一批检举信检举是都是王公贵族,大多是侵占田亩,横行街市性质十分恶劣。

    朱厚照看过奏疏后勃然大怒,当即降旨责斥涉事王公,并令其立刻归还侵占的田亩,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得再有横行霸道的行为,否则必将严惩。

    王公贵族不比文官,他们更仰赖天子的鼻息。

    天子个人喜好厌恶对他们的影响极大,几乎没有人敢与和天子对着干。

    这也是谢慎先选择将这一批检举信递送御前的原因。

    先让天子表明一个态度,让被检举着震骇,给后来人警戒。这样会起到很好的效果。

    假如把王公换成文官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恐怕天子会被文官用各种理由怼的体无完肤。

    文官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群体,明明是他们的问题,却能够义正言辞,毫无一丝羞愧之心。

    而如果先拿王公开刀,便可以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文官们看到天子态度的决绝,至少会心有忌惮,行为也会收敛的多。

    其实检举信这种东西就是一种舆论监督。

    事实证明自上而下的监督模式存在许多弊病。最大的问题就是大家都是文官系统的,自然官官相护。只要不触及要害,糊弄一番也就过去了。

    这个也是人之常情。

    而如果想改变这一模式,就必须打破常规,用舆论监督。

    这相当于自下而上的监督模式。

    官员王公们表现如何,普通百姓最有发言权。

    若是受了欺压,写一封检举信揭露王公权贵的恶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当然这种自下而上的监督模式也有很明显的问题。

    那就是容易出现诬陷,出现民粹。

    不管是诬陷还是民粹危害性都不亚于贪污。

    前者会搅乱正常的官场秩序,使得朝官人人自危。

    后者危害更大,甚至会动摇大明的根基。

    这就需要内阁把握好度。

    简单的来说,就是筛查哪些检举信是真实的,哪些是虚造的。

    文官集团内部也会利用检举信作为一种手段大肆攻讦政敌,如果不加以控制很可能导致大规模的内斗。

    这可比赤膊上阵,上演全武行还要可怕。

    毕竟动动嘴皮子杀人可是文官最擅长的。

    按下这些暂且不提,却说唐寅在顺天府干的热火朝天,却在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被浇了一盆冷水。

    户部侍郎,左副都御使,礼部郎中,河南道监察御史等三十名官员联名上疏弹劾唐寅擅专。

    擅专这两个字是极为用巧的,也是封建王朝一个特有的罪名。

    面对至高无上的皇权,臣子只是一个符号。

    而如果这个符号不能认清自己的地位,擅自做主滥用权力触碰到统治者的底线,便会被责斥擅专。

    天子赋予你权力你可以行使。天子没有赋予你权力你就不能行使。

    一但行使了,那就是擅专。

    说白了这是个政治正确的问题。一般官场老油条都不会犯擅专的毛病,而唐寅却是个新人,犯错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天子恐怕心里会不痛快。

    虽然他信任唐寅,但那是因为信任谢慎,连带着信任谢慎推举的人。

    这之间毕竟隔了一层关系。

    假如有人弹劾谢慎擅专,朱厚照肯定不会信,还会责斥那些弹劾谢慎的官员,弄不好直接下驾帖叫锦衣卫把那些官员拿去午门廷杖。

    可官员们弹劾的是唐寅,这就难说了。

    从心底里,朱厚照还是很怕官员擅专的。

    因为这样一来等于皇权的威严受到挑衅,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这么多官员联名上书弹劾唐寅,可见并非空穴来风。

    联想起近来唐寅的作风,朱厚照更是怀疑确有其事。

    弹劾的奏疏中写道,唐寅身为顺天府尹不具备审讯高官要员的权力,却几次三番命衙役前去京官府邸,命其过堂问话。其态度跋扈嚣张,目中无人。

    不得不说这些官员选择的切入点很合适。

    顺天府尹虽然是三品官,但却不具备审讯高官的权力。别说审讯了就连问话都不行。

    唯一具备这一权力的机构除了厂卫就是大理寺。而后者是要高官犯了要案后才能提审问话的。

    唐寅毕竟初来乍到,对官场中的种种潜规则还不能很好的理解,犯下了这种低级错误,竟然直接叫衙役前往高官府邸,命其到府衙接受问话。

    朱厚照当然也不会相信一面之词,当即命人宣唐寅入宫面圣。

    唐寅风风火火的来到豹房,朱厚照当直问及此事。

    唐府尹毫不犹豫的承认,引的朱厚照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

    唐寅一头雾水,心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天子为何如此愤怒?

    见唐寅一脸茫然,朱厚照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好,谢先生真是给朕举荐了一个好臣子啊。唐寅,朕且问你,是谁叫你勒令三品大员到顺天府接受讯问的?”

    唐寅恭敬回禀道:“禀陛下,臣这也是应急行事。”

    “放肆!”

    朱厚照咆哮道:“谁叫你应急行事的。朕不过是把检举箱放到了顺天府前,你便以为自己是钦差了吗?即便是钦差也得估量一番,你却肆意下牌票,你把朕放在眼里吗!”

    唐寅打了个寒颤,连忙跪倒道:“臣惶恐。臣没有一丝一毫擅专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不叫这些涉事官员到顺天府问话问不出个所以然啊。”

    “问不出有厂卫,有大理寺呢。你抢着出什么风头?真是一点规矩意识都没有!”

    朱厚照气愤的一甩袖子背过身去。

    他当然知道唐寅下牌票提审高官不是为了作威作福,但这行为本身就是很严重的错误。

    假使换了谢慎他还能够接受,毕竟谢慎是当朝次辅,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可以压的住。

    而唐寅不过是刚刚升任顺天府尹的官场新人,这么做不是等于主动亮出短处叫人弹劾吗。

    “你可知几十名官员联名弹劾你擅专?你叫朕怎么做,你叫次辅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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