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离心(2/2)
脸上的血色层层褪去,沈繁星咬唇忍受,脸哼都没有哼一声,待到痛意绵长麻木,她缓缓抬眸看向对面端坐在木椅上的谢时宴,吃力开口道,“我说过的,无论你对我如何,我都不会向你透露一个字的。”
谢时宴凛冽的眸光落在沈繁星身上,嘲讽地牵了牵唇,“好啊,那朕今日便要看看,我们谁磨得过谁。”
男人话音落地,又一枚铁针一点一点刺入沈繁星另外一根食指。
沈繁星吃痛拧眉,绑在刑架上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她死死咬着嘴唇,仿佛这样能够缓解几分身上的痛意,直到浓烈的血腥气弥漫整个口腔。
这个时候,她忍不住想起楚衍之来。明明最初她视楚衍之为洪水猛兽,可是在危难的关头,她第一个想到的却还是他。
她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楚衍之说过的,她只离开几日,不日便会回来寻她的。
只是,沈繁星等了又等,直到十根手指头都插满了铁针,直到痛得几近晕厥,仍然没有等到楚衍之。
“陛下,人已经晕过去了。”
谢时宴冷冷睨了眼沈繁星无力垂下的头,眼里没有一丝的动容,冷声道,“那就想办法把她弄醒,朕今夜一定要得到答案。”
林梦珂怀有身孕,孤身一人,他不敢想象,她一个人在宫外,该怎么生活。只要一想到林梦珂生死未卜,谢时宴就心急如焚。
沈繁星是被冷水给泼醒的,当她醒来的时候,谢时宴不知何时竟来到她的身前。
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带血铁针,那是刚从她手指上拔下来的。
只见他饶有兴致地睨向沈繁星已经愈合了些许的伤口,轻笑出声,“想不到你的伤口会自动愈合,不过也好,这样我们才能继续玩儿下去。”
谢时宴脸上明明带着笑,却让沈繁星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来,令她脊背生寒。
果真她的预感是正确的,下一瞬,男人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隐去,冷着声音道,“你可以继续坚持。只是,朕问你一次不答,就让人剁掉你一根手指,你觉得这样如何?”
沈繁星笑了笑,虚弱地开口道,“我可以选择不和你玩儿吗?”
男人摇了摇头,“不可以。”
沈繁星轻笑了声,“我终于知道郡主为什么要离开你了。”
提到林梦珂,谢时宴像是被触到了逆鳞,眼里腾起杀意。
不过很快,他眼底的杀意又层层隐去,薄唇冰冷无情地吐出几个字,“把她的拇指剁了。”
沈繁星活了千百年,从未像现在这般想要结果自己。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不死不灭,若是她能像寻常人那般该有多好。
现在想想,哪怕是死也成了奢望。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脚趾被谢时宴一根根剁掉,然后又一根根长出来,如此循环往复。
只是,这一夜,谢时宴终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一面派人加大搜索范围,只要得空,便会来地牢里折磨她,仿佛这般,才能压住他心里的恐惧与不安。
地牢里暗无天日,沈繁星不知在地牢里呆了多久。她只能凭借直觉,在地牢的石墙上一笔一笔刻画出痕迹,想要借此来记录时间。
只是,楚衍之食言了,她在是墙上刻满了正字,楚衍之依旧没有来寻她。
她曾听世人道,天下男子皆薄幸,久而久之,沈繁星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楚衍之也忘了她。
毕竟,她和楚衍之并未认识多久。
每次被行刑,沈繁星痛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她就恨楚衍之恨得半死,他明明说过要娶她的,可到头来呢,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见了踪影。
不过,每当沈繁星没那么痛的时候,她又会安慰自己,兴许楚衍之只是有事耽搁了,又或者这地牢太隐秘,他寻不到她,所以才会这般。
再后来,沈繁星对楚衍之夜不恨了,甚至想起他的时间都极少。她开始想林梦珂,想自己这一遭亏大发了,明明不过是为了积点儿德,到头来却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想想的确是挺憋屈挺不值得的。
眼下她被困在这里半死不活,知不知晓过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到了最后,沈繁星什么也不想了,不再想起楚衍之,不再想林梦珂,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那么想了,直到某一天,囚室大门被人从外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繁星,繁星......”
沈繁星愣了愣,眼珠木然地转动了一下,良久才听出这声音的主人。
“沐知衡?”她的声音因为长久折磨沙哑,她睁开眼,努力想要看清来人是不是沐知衡,努力半天眼前还是一片模糊。
沐知衡从身上撕下一块绢布,将沈繁星的眼睛蒙上,随后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低低解释道,“你在这里待了太久,眼睛应该伤到了,暂时见不得强光。”
沈繁星在沐知衡怀里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将头靠在他的胸膛,有些好奇问,“你是怎么寻到这里的?”
“玉佩。”
沈繁星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当初离开冥界的时候,沐知衡的确给过自己一枚玉佩。
沈繁星只知道那枚玉佩价值不菲,却不知在那玉佩里,有沐知衡的心头血,通过心头血,沐知衡能感应到沈繁星的位置。
上次在猎场被楚衍之重伤,沐知衡在冥界养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前几日,他身上的伤才好了七七八八。
伤好之后,沐知衡不放心沈繁星,便开始寻找沈繁星的下落,却不想沈繁星竟被关在了赵国皇宫不见天日的地牢里。
沈繁星闻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忍不住想,既然沐知衡能够通过玉佩寻找到她的下落,那么楚衍之呢,他修为比沐知衡还要高出许多,寻找她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吧。
她越想越心凉,索性不再想这一切的弯弯绕绕,默不作声地窝在沐知衡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