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2/2)
祁丹朱脸上漾着清清淡淡的笑容,暖融融的阳光照在她的面容上,肌若凝脂白玉,她脸上的笑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她就像一阵带着馨香的清风,让人神往,也让人琢磨不透,除非她自己甘愿,否则没人能将她留下。
祁明毓眸色暗了下去,沉着脸打马往后走,一直走至君行之身前。
他勒紧缰绳,对着君行之扬起一道温和的笑容,刚才的阴沉转瞬不见了端倪,面对君行之时是他平日温润如玉的模样。
他拱手道:“这位就是丹朱的先生君公子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幸会。”
祁丹朱见到祁明毓,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褪去,眸色冷了冷,吃蜜枣糕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君行之
将祁丹朱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抬头不动声色地对祁明毓拱了拱手,淡声道:“参见王爷。”
祁明毓一派温润模样,话语却并不和善,他打量着君行之身上的衣衫,佯装讶然道:“君公子来行宫狩猎,怎么穿得如此朴素?”
他笑了笑,看了祁丹朱一眼,语调亲昵地嗔怪道:“丹朱,你怎么对自己的先生如此小气?咱们不差那几个银子,君先生是你的先生,他穿的如此上不了台面,丢的是你的颜面,你就算不为君先生考虑,也该为自己的颜面考虑考虑,你少吃一回燕窝就够君先生穿一辈子的好衣裳了。”
祁明毓抬头,看着君行之微笑道:“君先生,是丹朱礼数不周,我代她向你赔罪,你且等着,待回京之后,我让人给你送几箱子锦衣华服过去,以后你缺什么了,都可以来告诉我,你既然是祁丹朱的先生,就是我的上宾,我一定不会怠慢你。”
祁丹朱冷眸望着他,不疾不徐道:“皇兄,只有自己上不了台面的人才要靠衣裳装点,没想到你如此浅薄,竟以外在之物评价一个人。”
她讪笑了一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人,所以才对靠衣裳装点的事如此有经验。”
祁明毓面容僵了一下,“丹朱真会说笑,喜欢华丽之物乃人之常情。”
他抬头对君行之笑了一下,自顾自道:“君先生有所不知,丹朱从小到大就最喜欢华美艳丽的东西,本王还记得在她小时候,有一次本王穿了一件灰色的布衣,她看到之后,非闹着让本王换掉,说本王的身上的布衣会扎伤她柔嫩的肌肤。”
他看了祁丹朱一眼,神色流露出些许怀念和亲厚,“后来本王回去乖乖换了一身锦袍回来,她才开怀,从那个时候起本王就明白,什么身份的人就该和什么身份的人在一起,否则连衣裳都不相配。
君行之微微蹙眉,祁明毓说话带刺,他隐隐觉得祁明毓的态度有些说不出的怪异,祁明毓与祁丹朱之间的气氛也有些许奇怪。
君行之抿了下唇,似没听出祁明毓话语里的嘲讽一样,风轻云淡道:“如此看来,丹朱小时候真的很可爱。”
祁明毓听到他的称呼,眸色沉了沉,阴狠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声音凉凉道:“没想到君公子竟然如此直呼丹朱的闺名,虽说你们是师徒关系,但本王觉得稍有不妥,丹朱怎么说也是公主,尊卑有别,还请君公子多多注意,以后不要再直接叫丹朱的名字。”
一直没有开口的祁丹朱,嗤笑一声,幽幽道:“皇兄,你在我先生面前耀武扬威什么?”
祁明毓拧眉,“丹朱,有外人在,不要胡闹。”
“皇兄想要教训别人之前最好先问清楚,先生之所以唤我的名字,是因为是我屡次要求,先生拗不过我,才勉强答应,倒是皇兄……”祁丹朱抬眸,柔美秀丽的面容上浮起丝丝冷意,“我早说过,皇兄不配唤我的名字,以后还是不要再叫了,免得我听着恶心。”
君行之微怔,祁丹朱虽然任性,但很少有如此不留情面的时候,她见到祁明毓之后,全身都透着一股淡漠的冰冷和尖利的抗拒。
他不自觉往
马车旁挪了挪,微微挡在祁丹朱身前。
祁明毓脸上的温润再也维持不下去,他沉脸看向祁丹朱,冷声道:“丹朱,你不要因为我平日娇惯你,就在外人面前如此任性。”
君行之抬眸,声音微沉,“王爷,丹朱在我面前,随时都可以任性。”
祁明毓呼吸一滞,阴沉地望向君行之,他没料到君行之这个无权无势的书生,竟然在他面前如此从容不迫。
祁丹朱心里一软,有恃无恐地弯唇,看着祁明毓反唇相讥道:“二皇兄,我刚才只是陈述事实罢了,你若不喜欢听我也没有办法,你如果觉得我是任性,那我确实是任性了,只是我之所以任性,是因为我先生在这里,而非因为你这个‘外人’在这里。”
她笑了笑道:“你刚才说的不错,有你这个‘外人’在这里,我确实不该像平日在先生面前那样任性,都怪先生将我惯坏了,让我一时忘了分寸。”
她一口一个‘外人’,听得祁明毓刺耳极了,他见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模样,彻底黑了一张脸。
祁明毓蓦然察觉到,君行之在祁丹朱的心里的位置,也许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无足轻重。
他抬了抬眼,第一次正眼打量君行之,君行之身上穿着一身布衣,虽然素朴,但依旧气宇轩昂,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看起来清冷矜贵,与其说是一个文弱书生,不如说更像一位翩翩贵公子。
君行之面对他这位王爷时,态度亦是从容不迫,一直不卑不亢,没有丝毫惧怕,甚至称得上游刃有余。
祁明毓不由皱眉,君行之这样一个人,如果不问出身,谁也想不到他竟然出自荒野村落,只是一介庶民而已。
他以前小觑了君行之,一直未将君行之看在眼里,如今却不得不警觉。
他怒及反笑,看着祁丹朱目光深沉道:“丹朱,你现在年纪小,可以恣意妄为,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但你若想任性一辈子,最好想清楚,究竟是谁能护你任性一辈子。”
他抬头看向君行之,冷声道:“难道靠这个无权无势的书生吗?”
君行之额角一跳,祁明毓前后反差太大,足见他心机深沉,并不是像他在人前表现的那样风光霁月。
祁丹朱淡淡道:“丹朱就算无人可靠那日,也不会去靠皇兄,皇兄还是莫要在这里妨碍我与先生说话,徒招我厌烦。”
祁丹朱将话说得毫不留情,祁明毓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他深深看了祁丹朱一眼,调转马头,一言不发地打马回了前面。
祁丹朱看着他走远,桃花眸里划过一闪即逝的冷意,扬起嘴角对君行之娇笑道:“先生不用理会他。”
她拿起蜜枣糕,没心没肺地咬了一口,蜜枣糕甜甜软软,吃进嘴里之后,霎时将坏心情一扫而空。
她惊喜道:“蜜枣糕还是热的?”
“嗯,怕你路上饿,出京路上买的。”君行之微微一笑,抬手拭去她嘴角沾到的糕沫。
他刚才一直将蜜枣糕放在胸口,外面用披风遮着风,所以蜜枣糕才到现在都是热的。
祁丹朱笑了笑,捧着蜜枣糕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君行之抬头看着祁明毓的离开方向,微微凝眉,露出些许疑惑之色。
他迟疑问:“你与毓王的关系,是好还是不好?”
如果祁丹朱和祁明毓关系不好,祁明毓只要离得远远的,不理会祁丹朱即可,何必前来自讨没趣?
若他们的关系是好,那么祁丹朱应该不会对祁明毓如此抵触,祁丹朱刚才的态度,看起来不像在跟兄长闹脾气,更像是面对仇人一样厌恶。
君行之想起祁明毓刚才话语里刻意流露出的亲昵,便觉得处处透着怪异,心口不知为何有些堵。
祁丹朱咬着蜜枣糕,没有丝毫笑意地勾了下唇,只道:“他小时候曾被父皇送到我母妃宫里抚养过几年,我当时年纪小,跟他关系算是亲厚,后来明长出生之后,父皇怜惜母妃辛苦,便将他送去丽霞宫抚养,我与他便渐渐疏远了。”
祁丹朱将她与祁明毓关系疏远的原因一句话带过,君行之却看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子暗了一瞬。
似乎祁明毓对她来说,也没有她口中那般毫不在意。
祁丹朱道:“他刚才说的那些事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全然不记得,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其实那些事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她与祁明毓小时候关系确实亲厚,她将祁明毓当做亲兄长看待,只是时光流逝,一切早就变了样。
她回忆里那个温厚的兄长,早就长出了獠牙,随时能一口咬断她的脖子,她想起便觉心惊,如果让她靠近,她宁可玉石俱焚。
君行之见她情绪不佳,细心地没有再多问,只是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蜜枣糕,道:“味道如何?”
“甜。”祁丹朱舔了下嘴唇,笑眯眯道:“特别甜。”
自从相识以来,君行之给予她的东西,好像都是甜的。
君行之不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