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太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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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

    娄江没听清楚, 朝叶仓走近。

    一股旋风在庭院中卷起。

    娄江猛地停下脚步,瞳孔愕然放大,树叶与细沙擦过脸颊。整个庭院的光线骤然暗淡下来, 投到石廊上的树影扭曲拉长。婆娑叶影中,比起十二年前已经抽高不少的叶仓仰起头,手按在脸孔上。

    “我明白了……我看到了……”

    叶仓仿佛是在以十指洗去脸上的灰尘,也仿佛是在以十指箍紧自己的面骨, 压制头疼欲裂的疼痛。

    “叶仓!叶仓!……陆十一!陆十一你他娘的赶紧过来……”

    外界的声音变得无比遥远模糊,那些声线搅动空气变成了抽象扭曲的黑色线条,一重一重地覆盖过来, 像泥土……一重,一重,又一重。盖过膝盖, 盖过肩膀, 盖过耳鼻, 盖过头顶, 像土壤盖过一颗种子。

    咔嚓咔嚓, 骨骼在黑暗中剧烈地震动,发出咯咯怪响。

    就像种子在生长。

    种子的确在生长!

    “……我艹!”

    被娄江急匆匆喊过来的陆净刚刚踏进庭院, 就被一枝扑面而来的灌木枝狠狠地抽了一下。他震惊地向后退了一步,下巴几乎要砸在地上——眼前这个院子,简直就是活脱脱在上演一出什么丛林复苏的剧本!

    一颗颗种子,顶破土壤和石板,以恐怖的速度生长。

    从吐出一两片嫩芽,到抽高腾向屋檐,转瞬之间,整个庭院变得郁郁葱葱。枝干交错纵横, 简直就像回到了另一个枎城。

    “我艹艸芔!茻!”

    陆净手忙脚乱地将几根爬到他身上,就开始要往上攀藤的金芸花扯下来,丢到一边,跟娄江深一脚浅一脚地劈开原始森林般的杂草灌木,朝已经被藤蔓和枝干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叶仓走过去。

    不是他们不想用灵力一口气将所有藤本草木清理掉。

    是他们踏进这个庭院后,猛然感觉自己如陷泥沼,一丝晦涩的威压充斥在这里……他们心底都隐有预感,如果不是自己得到了某种允许,自己根本就走不进来。

    这种预感,让他们越发焦急。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猝然间,叶仓身上会发生这种剧烈的变化。

    “见鬼!这难道也是枎城前祝师的能耐吗?!”

    陆净将一条横生的枣木推开,扯着嗓子,问娄江。

    “怎么可能!别说他当枎城祝师都是多久前的事了,就算他现在还是枎城祝师,也不可能办到好不好?!”娄江毫不犹豫地回答,“要是是个草木之神的祝师,就能大冬天搞出这动静,那草木之城早就都成大城了!哪还有‘草木为神,最为弱之’的说法?”

    “……艹,这草他娘的长我头上了!”

    在青翠绿色中跋涉的陆净忽然不敢相信地原地蹿起老高。

    几根细细的绿草在他头顶上飘飘摇摇,转眼间,开“咻”地一声,开出了几朵鹅黄的小花。看起来又滑稽又可笑,然而不论是陆净还是娄江,谁都笑不出来。因为眼下,庭院中的草木,破土发芽抽茎长枝,乃至开花结果,都在几个呼吸间完成。

    新的种子结成的瞬间,旧的植株就立刻枯萎死去。

    衰亡,死生。

    枯荣。

    一呼一吸之间完成。

    他们能够感觉到,所立之处的地底,有源源不断的生气汇聚到土壤石层中。正是那生气,引动了庭院的变化。而牵引生气流转的,就是坐在走廊上,被藤蔓一重一重,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叶仓。

    陆净和娄江已经看不见叶仓了。

    ——他变成了一个茧。

    亦或者说,一颗种子。

    他在撕裂,在破碎,在重组...

    ,在毁灭,在新生。

    细细的雨飘落。

    庭院里的草木不再重复枯荣衰亡的过程。

    从四面八方聚集来的生机只积蓄在木茧周围,以及木茧背后的房间里。一层赤枣木和青藤蔓组成的高墙,将叶仓与鹿萧萧所在的位置圈了起来,撑起一个半球形的屏障。

    陆净和娄江停下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再冒险前进。

    娄江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道:“先退出去,联系仇薄灯问问看,叶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眼下的情形,显然已经超出了修士所能引起的范畴。

    陆净刚一点头,又猛地愣住。

    “仇大少爷已经好多天没回过消息了……”

    ……………………………………………………

    小师祖失踪了。

    太乙宗商议大事的殿堂内空气格外凝滞。

    大家谁没说话,分外压抑。

    现任太乙掌门裴棠录低着头,他在看盛放在绸布上的一块玉牌。

    玉牌制作得很精致。

    是一整块红山上玉雕成的,色泽极其纯净,长三寸三,边沿刻有卷云。正中是一副工艺巧妙到超乎想象的《十二洲地理图》。玉匠将十二洲的山川河流,微缩刻刀了比巴掌大不到哪里去的玉牌上。

    玉牌正背面,则是端端正正的七个字:

    太乙师祖仇薄灯。

    裴棠录将玉牌翻来覆去地看,简直就好像想要在它上面看出个花来一样。

    而他也确实是想在玉牌上看出花。

    自从小师祖在七岁那年一声不吭跳了北辰山后,太乙宗就托左梁诗寻找到天工府最好的玉匠,费尽心力,打造了这块玉牌。将小师祖的一滴血,融到了这块玉牌里,当时想的是小师祖什么时候,再一声不吭地又去了北辰山,或者哪个危险的地方,他们就能及时找到。

    后来,晦明夜分。

    小师祖待在太乙宗的时间越来越少。

    十二年来,他行踪不定,忽东忽西,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从前,太乙宗巴望着他下山,自由自在,爱去哪里去哪里,可这十二年来,他们却恨不得,他依旧只在太乙宗待着。

    在太乙宗待着,他就永远只是太乙宗的小师祖。

    上梁揭瓦,他们就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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