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问情(虽然没有20000营养液但反正就是加更了二合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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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忆寒正打算回住处去告诉云燃,却忽然听见远处琴音裹挟着海风,断断续续传来。

    他听得这熟悉的琴音,心下微微一怔,转目望去,果然前头海岸边坐着一个少年,正在抚琴,他面前一个少女衣袂翻飞,身后袖带穿动如蝶,却是在海边随着那少年的琴音舞剑。

    旁边还抱膝坐着一个少年。

    沈忆寒远远看了一会,心下先是微微有些惊奇,暗道他们琴鸥岛上何时有剑法这样漂亮的弟子了?

    自己这做宗主的居然半点不知。

    那抚琴的是子徐,他倒是一下就听出来了。

    沈忆寒往前走了几步,却看清那舞剑的哪里是什么妙音宗的女弟子?

    而是小石头——或许如今该叫她“石姑娘”了。

    燕子徐显然很快意识到有人来了,而且来得这个不是旁人,还是自家师尊。

    琴音戛然而止,他抱着灵犀起身,远远对沈忆寒躬身道:“师尊。”

    沈忆寒顿了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收剑负在身后的小石头,最后看了看方才抱膝埋头坐着,此刻站起身来朝他行礼的严柳。

    顿了顿,才道:“你们倒有雅兴,抚琴弄剑的,子徐……严公子怎会与你们在这里?”

    燕子徐尚未回话,小石头倒是抢先答道:“严公子一路上半死不活、垂头丧气的,子徐哥哥见他心情不好,又说到了岛上,该尽地主之谊,所以要带他来看海散散心,他说琴鸥岛的海景是最好的,我也想看,所以就跟着

    来了。”

    沈忆寒听得她那句心安理得的“子徐哥哥”,倒是愣在原地。

    这一人一妖,小石头的年纪,想必做燕子徐的祖祖祖祖祖祖祖祖祖祖祖祖奶奶也够了,居然如今叫他“子徐哥哥”。

    她叫得自然至极,显然半点没觉得有甚不妥,沈忆寒心下觉得好笑,不由噗嗤笑出声来。

    燕子徐脸一红,显是也没想到石姑娘居然当着师尊的面这样叫他,抱着灵犀结巴道:“师……师尊,徒儿本是想带严公子散散心,又见浪涛拍岸,景色甚美,徒儿一时兴起,这才……这才……”

    沈忆寒笑道:“原来如此,那倒很好,难为你有这份心,你紧张个什么?”

    燕子徐又是答不上来,只是脸色微红,不知在想什么,目光忍不住偷偷望小石头那边瞥。

    沈忆寒这徒儿自小一贯脸皮薄,随便说他两句,就能闹个大红脸的,因此沈忆寒见状,倒也没有多想什么,只笑了笑,便望向严柳道:“我宗弟子性子大都活泛跳脱,最好相处不过,严公子到了我琴鸥岛上,只当在家一般便可,有什么需要,便与子徐他们说,不必拘谨。”

    沈忆寒对严柳,自然并非已经全无戒备之心,他说这些话,其实半是真心,半是试探。

    或者说,这一路上,他其实都在试探和观察这个少年。

    甚至沈忆寒私下还问过常歌笑,严柳是不是也和贺兰庭那样,情绪有异于常人之处?

    好在常歌笑给了否定的回答,说严柳情绪、心念皆很正常,才叫他稍稍放下了提起的心。

    若以严柳的身世来看,如今他表现出的一切,的确都很正常,并无不合逻辑之处,如果非说哪里有些出乎沈忆寒意料的,便是他对李临山……的确称得上的十分看重。

    若只看那梦中发生的一切,严柳黑化之前胆小怯懦、任人欺负,甚至在拜入云燃门下后,分明与贺兰庭、谢小风两个师兄的身份并无高下之分,他还是本能的对着两人极尽讨好之能事。

    那梦中严柳对云燃的表现,看似是因为严柳对师尊心生别样情愫,师尊又太过高高在上、孤天皎月,所以才刺痛了严柳那点脆弱的自尊心,叫他因爱生恨,但仔细想来,那梦中严柳若真爱云燃,沈忆寒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爱,是处心积虑要毁了对方的一切、叫对方身败名裂?

    沈忆寒本以为严柳这人的性情就是如此扭曲,所以他的爱……大约也不能被常人所理解。

    然而如今看到他对李临山所做的一切后,似乎又全然不是如此。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梦中的严柳或许根本不是爱阿燃,他的感情或许真的有自惭形秽、有嫉妒、有怨恨,但不是爱。

    至于他和谢小风、贺兰庭提那样的主意,倒未必全是因为想害阿燃。

    在那梦中,这三个人始终并非一条心,后来云燃脱离昆吾剑派以后,便更是如此。

    谢小风魔修身份暴露,也是因为严柳给他和贺兰庭支得那个主意。

    严柳心胸狭隘、记仇、阴暗是真,但不可否认,他也的确很聪明。

    严柳道:“……多谢沈宗主关怀。”

    沈忆寒看着他低垂着的头,心念微动,忽然生出一个主意来,面上却只笑了笑,道:“严公子,不必如此拘礼,我与你李大哥,也是数百年的朋友,从前刚筑基时便认得的,你既认他做你的大哥,那我自然也将你当作自家后辈看待,你若不嫌弃,我叫你一声阿柳——不知严公子可会觉得,我这做长辈的倚老卖老、太不见外了?”

    他身为一宗之主,与一个小辈,这话却说得可以说是温柔亲和、半点没端长辈架子,严柳听了,果然有些讶异,抬眸看了看沈忆寒,小声道:“沈宗……前辈客气了,晚辈蒙受前辈救命之恩,前辈想怎么叫都可以……自然是并无不妥的。”

    沈忆寒走到燕子徐身边,按着一头雾水的徒儿也在海边重新又坐下,将灵犀很随意的摆到了两人腿上,指下一拨,灵犀便发出一阵清冽的清音,未有曲谱,却恰然成句,十分动听。

    他拨完这一下,才仰头看向严柳笑道:“既然如此,你也坐吧,不必站着,岂不累得慌么?”

    严柳抿了抿唇,依言坐下了,姿态却还是有些拘谨。

    小石头见状,已凑了过来,跪坐在沈忆寒燕子徐一人面前,睁圆了眼道:“小寒,你刚才拨那一下,和子徐哥哥好不一样!”

    她随性而言,沈忆寒和燕子徐这对师徒的辈分,却在她嘴里乱成了一团,燕子徐闻言显也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忙要纠正,沈忆寒却按了按燕子徐的手。

    沈忆寒继续道:“严公子,我知临山如今这副模样,生死不知,你这一路上心里挂念他,所以才郁郁不欢。”

    严柳没说话,只是听他提起李临山,嘴唇喏了喏,半晌低下了头,眼眶微微有些红,道:“我欠李大哥的……下辈子也还不完,若不是我写信,求他送我去昆吾剑派,李大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忆寒看了他半晌,终于能确定,严柳从当日他们相遇到此刻,他对李临山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并非佯装作伪。

    既然如此,那梦中的一切也就有迹可循。

    严柳对阿燃所谓的爱慕,只怕根本不是爱慕,他心中真正重视的,早已经另有其人。

    沈忆寒想了想,道:“我昨日到岛上后,就已传讯给了长青丹宗,将临山的情况与他们说了,只是如今各大门派忙于讨伐围剿洞神宫之事,他们恐怕一时也顾不上回话。”

    严柳听见洞神宫这三个字,明显语气一顿,道:“洞神宫……便是炼制那些尸傀儡……害了李大哥的魔修吗?”

    沈忆寒点了点头,道:“子徐应当都同你说了吧。”

    严柳道:“嗯。”

    沈忆寒道:“我们妙音宗门小户小,先前本来并未打算参与此次围剿,但洞神宫欺人太甚,又害了临山,其中似乎甚多蹊跷之处,如今……只怕是免不得走这趟了。”

    严柳闻言,忍不住问道:“洞神宫远在北域,

    为何尸傀儡会出现在潮风城?”

    他年纪毕竟还轻,虽然能勉力控制语气如常,提到洞神宫三个字时,抓着衣袖下摆的指节却都用力得微微泛白。

    沈忆寒见状,眼睑一动——

    他自然认出,这是那梦中严柳每每心中恨毒了某人、某事时,才会有的动作。

    沈忆寒顿了顿,道:“沈某与洞神宫并无私仇,妙音宗与洞神宫相隔万里,自然也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其中有个变故。”

    他语罢,将数日前,诸门诸派前往贺兰仙岛调查,自己又与云燃如何被贺兰庭诱入芥子,离开芥子后,又是如何在众修士面前指出贺兰庭身份有异,那位葛老剑主却又是怎么不信和袒护的。

    最后提到了在天瑕城时,用寻踪符看见贺兰庭与洞神宫魔修有染的事。

    虽然是对严柳这么一个小辈少年,沈忆寒仍是说得详细,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缺漏隐瞒之处。

    严柳听完,默然片刻,道:“前辈的意思是,是那位贺公子……与洞神宫勾结,要害您与云真人?”

    沈忆寒道:“此事复杂,我说的只是我所见和所猜测的,或许其中仍有隐情,也未可知,所以才要去查清这件事,若真是贺兰庭勾结洞神宫,要害我一人,却殃及了临山……”

    他摇了摇头,道:“那即便此行诸派真能讨伐成功,剿灭了洞神宫的妖孽,却也不能放他逍遥法外。”

    严柳顿了顿,道:“可……贺公子的师尊,那位太上剑主若还是不肯相信,仍执意要护着他,怎么办?”

    沈忆寒默然片刻,没有回答。

    严柳手指紧紧抓着袖角,好像明白了什么,哑声道:“所以……若真如此,前辈也没有办法,便只能放过他了?”

    沈忆寒指尖在灵犀的琴弦上轻拨了拨,半晌才道:“你不必想太多,总之,这趟讨伐洞神宫,一切结束后,我会请长清丹宗医修回来救治临山,严公子只要在岛上等着我们回来便可。”

    严柳道:“那……若是这次剿灭不成,或者长青丹宗的医修折损了,不能来救人,李大哥他……”

    沈忆寒摇了摇头:“……那也是临山命数如此了。”

    严柳正要再说什么,小石头却“咦”了一声,忽道:“他来找你了。”

    沈忆寒闻言,心下一动,果然感觉到一抹极为熟悉的气息正在靠近。

    他站起身来,转头时,已经与云燃四目相对。

    云燃衣冠虽然整齐,臂中却没挽着拂尘,连蘅芜亦不见踪影,想他醒来后发觉沈忆寒不见,应是立刻就朝着灵识印记所在之处寻来,这才两手空空。

    云燃目色乌沉,呼吸少见的略见急促,看到沈忆寒的那一瞬间,眼神再未转开过。

    沈忆寒看出他面色不太对,上前一步,轻声道:“阿燃,你……”

    后头话未说完,云燃已一把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过,揽进了怀里。

    “……我以为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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