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 61 章 总有些外人看不懂的默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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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但是,仅凭着这点妇人之仁,如何能平定这样严峻的动乱?若流民真因爱卿的软弱而为祸一方,难道,朕要来找爱卿要说法吗?”

    长跪阶下的方临渊抿了抿嘴唇。

    鸿佑帝难得发怒,责备他一回,他不该心生怨怼。但是……

    何为妇人之仁?

    只一息的沉默,方临渊便复又开口,于阶下俯身说道:“臣甘愿领受任何责罚!但是,时至今日仍有动乱出现,实非常理。臣请陛下在责罚臣之前,允准微臣带兵前往,一探究竟!”

    鸿佑帝又片刻没有出声。

    方临渊按在地上的手有些发颤。

    他抑制不住地感到些许委屈,却只得要紧牙关,将这些过于个人的情绪隐忍下去。

    陛下长坐金殿,看不见苍生情状,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但……开口便说他仁慈软弱,闭口便说拦路为患的仍旧是受难的农民……

    未免是武断些了。

    许久,阶上的鸿佑帝缓缓叹了口气,说道。

    “爱卿,若非看在方铎的面子上,朕真该罚你才是……”

    方临渊按在地上的手缓缓收紧了。

    要杀要剐,何必要看他父亲的颜面呢?若他真的该罚,今日推他上刑场去,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既微臣有罪当罚,还请陛下先行罚过,再由微臣前往蓟北,弥补过失。”

    ——

    就在这时,有太监入内来报,说东厂的时慎时公公带了蓟北官吏的供状,正在门外候着。

    鸿佑帝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阶下的方临渊,叹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执拗?朕还没说你什么。”他说。“先起来吧。”

    说着,他抬手对殿前的太监说道:“传时慎入内。”

    方临渊缓缓地站起了身。

    片刻,锦衣绣鹤的太监姿态恭敬而优雅地入了殿门,在鸿佑帝面前行过大礼之后,接过了身侧太监手中捧着的供状。

    “蓟北十四位官员的供词,奴婢已替陛下审了出来,还请陛下过目。”

    他躬身抬手,将供状举过眉头,平缓地递上了鸿佑帝的御案。

    和朝中的文武大臣自不一样,这内侍出身的太监根本就是个没骨头的东西,恭敬卑微地一举一动都像在伺候人似的。

    便是向来不喜欢东厂的鸿佑帝,此时眉目都舒展了几分,嗯了一声,随手翻开了供词:“可审出了什么有用的供状?”

    “也没什么特别的,伪作粮产,私纳税收,不过是中饱私囊的同时闭塞上听,以求得陛下的夸奖罢了。”他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轻飘飘的,惹得鸿佑帝的嘴角都勾了起来。

    “你这奴才。”他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句。“只为一句夸奖,能叫他们费这样大的周章?”

    说着,他在供状之上点了一点,语气中多了两分说教的意味:“他们这是做什么?是想等着朕让他们平步青云,加官进爵呢。”

    “啊。”时慎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眼神不动神色地朝旁侧的方临渊身上一飘,笑道。“是奴婢目光短浅,看不到这么多。”

    御座之上的鸿佑帝淡淡笑了一声,接着翻动着手下的供状。

    却见时慎上前两步,神色轻松地说道:“除此之外,倒也还有一件事。不过也是小事儿,陛下随便派两个人去,也就平了。”

    鸿佑帝头都没抬:“什么?”

    便见时慎缓缓一俯身,说道:“蓟北与充州相接处,近来匪患不少,多的是有土匪拦路,打家劫舍的。那两个郡的郡守不敢上报,派着衙役与守军去剿了好几次匪,却至今也没有成果。”

    ——

    鸿佑帝没反应过来,方临渊却当即看向了时慎。

    打家劫舍,土匪拦路,这不是与奏折上所说的、钦差所遇的“流民”情状一模一样吗!

    “与充州相接的,可是平金郡与岭西郡?”方临渊当即问道。

    时慎却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他侧过头来,看向方临渊的眼神倨傲又冷淡。上下打量了他一遭之后,时慎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也听不出什么尊重。

    “是啊。”他说。“方将军有何见解?”

    方临渊却当即翻开了手上的奏折,立时翻到了那几句话上。

    钦差遇袭,正是在岭西郡。

    “陛下!”方临渊当即跪下,双手将奏折捧起,说道。“当日微臣携官兵入蓟北,只怕是匪徒闻讯躲闪,并没露出踪迹。只怕此奏折之上所言,钦差遇袭,非为流民,而是匪徒所致!”

    他低着头在行礼,并没看见鸿佑帝的表情一时有些怪异。

    是了,兴师问罪的是他,敏锐地找出疑点的却是他责备的臣下。

    为君上者,本该是清明睿智的,可此情此景,却教他难免显得丢脸。

    时慎的目光却轻飘飘地一掠,像是浑然看不见陛下不悦一般。

    接着,他慢悠悠地露出了个惊讶的神色。

    “袭击钦差?”他问。“还有人敢袭击陛下所派遣的钦差吗?”

    他像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般,这会儿面圣禀报,也是凑巧撞见的方临渊似的。

    果真,他一句话,鸿佑帝便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微沉的眼神也暂且挪向了时慎。

    “是啊。”他说。“若真是匪徒,那当真可恶。”

    说着,他顿了顿,神色稍缓,看向了方临渊:“伪装成了流民,还教朕险些误会了方卿,以为是他办事不力,未能将流民肃清干净。”

    他这话,便是顺着时慎所言自下了个台阶,向阶下的方临渊稍服了个软。

    “臣不敢当!”方临渊连忙应声道。

    旁边,时慎也淡淡笑了一声,说道:“是了,是那起子贪官污吏愚蠢,竟想要蒙蔽陛下。”

    “那些人,是该好好重罚。”鸿佑帝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

    方临渊的注意力却不在他们所言之上。

    “匪患若一时不除,民生凋敝、臣民涂炭不说,还会使得匪寨愈发壮大,届时痼疾难清,只怕会劳神费力。”想起还千疮百孔的蓟北,方临渊当即又奏。

    “若陛下信得过,臣愿请缨,替陛下肃清匪患。”

    ——

    鸿佑帝自然拒绝了他。

    他早说了让方临渊在京中好好歇息,自不能在此时食言。

    “朕另外派人前去剿匪,爱卿不必担忧。”鸿佑帝这样说道。

    “不过……过些时日,突厥公主便要抵达充州边境。只怕充州不大安稳,爱卿便带五百士兵,前去充州边境迎接公主吧。”

    时慎眼看着方临渊接下了圣旨,没再多说什么。

    毕竟五殿下派他携口供入宫,就是让他在皇帝面前保护这位小将军。他按照五殿下的吩咐说完该说的话,便该事了拂衣去,不必多管其他的事。

    不过……

    想到方才那位小侯爷的模样,停在宫门前的时慎微微叹了口气。

    当今这位陛下不是什么能容人的主子,这位将军在太小的年龄建了太大的功业,耀眼得能晃瞎人的眼睛,那便是疾风用尽全力也要吹断的嘉木。

    而他呢?仅凭着一腔忠心,怎么可能在这位陛下手里活得下去?

    时慎不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难怪公主殿下这样着急,以至于向来信任他,也要将如何应对之法字字句句写满了一整封信。

    情之一字,当真害人。尤其害人的是,公主殿下费尽心血,还偏不要让对方知道。

    旁侧番子早给时慎牵好了马,时慎也不再多管,翻身上了马去,便要回东缉事厂了。

    却不料,刚行出长街,他身后隐约传来了碌碌的车轮声,回头看去,竟然是安平侯府的车乘。

    他放慢了动作,果在与马车擦肩而过之际,看见了打起的车帘之中的、安平侯的面孔。

    “时公公,是公主殿下派您入宫的?”他问道。

    他怎么知道?

    时慎微微一愣。

    却见车里的方临渊已然飞快地一拱手,说道:“我明白了,多谢公公。”

    他……这就明白了?

    眼看着马车疾驰而去,向来精明近妖的时慎,却一时愣在了原处。

    行吧……

    可能是夫妻吧,总有些外人看不懂的默契。请牢记:,网址手机版m.baihexs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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