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2/2)
“非也,从前娘娘再使性子,也是把家国放在前的,便说诞下太子和公主的事,虽是瞒了陛下,可也是为了天下好啊,那时若陛下分心,北疆指不定什么情状呢,况且因着陛下早回,柴大人花了多少功夫才把北疆那群蛮徒稳住。”
“娘娘为了社稷,也算是居功至伟了。”
“不说政绩,单是为了陛下孕育一儿一女,已是十分了不得的事了。”
“所以昨日里捡娘娘主持朝会的时候提纳妃的事,未免过分了些。”
便是再大度的人,怕也不想与人分享自己夫君罢,何况陛下和娘娘是少时的情分,向来只有彼此。虽说身为皇后当以皇家利益为先,但不该被人当中胁迫才是。
“那不是没有法子了,眼着陛下油盐不进,只能盼着娘娘深明大义些。”
祝嵘夹杂其中,倏忽冷哼道:“从前担忧储君,如今储君有了,又忧心子嗣单薄,何必如此冠冕堂皇,直言不惯陛下日子过得惬意,总要给他添些堵就是了。”
“祝大人怎可这样说,大家也是为了陛下为了大周着想。”
“我觉得祝大人说得对,君子节欲,先朝三妻四妾蔚然成风,酿出多少祸事,阴阳和合,我大周开朝便倡导一夫一妻,陛下可堪表率,如今儿女双全,岂非大美,诸位还有何不满?我无非就是借着纳妃之事,为自家行方便!”
……
一群人议论纷纷,最后险些吵起来。
一时之间皇帝的家事仿佛变成了头等国事。
李文翾的确病了,昨夜里洗了冷水澡,一大早就发了烧,徐德万请了太医来,他却一挥手挥退了,只说让徐德万在临清殿大摆宴席,请四品以上官员及亲眷,务必到场。
徐德万骇然,这么大规格的宴席,临时筹备,娘娘还不在宫里,很难没有疏漏。
可李文翾却拧了眉:“叫你去就去!”
徐德万只得应一声:“是。”
然后陛下寒着一张脸,一连三日,也不早朝,只白日里坐在那里批奏折,晚上去慈安寺一趟,隔着门和娘娘说几句话,搁下些吃食点心。
陛下每日里勤勤恳恳,可这时还在操劳国事,实在不是陛下的作风,徐德万和徐衍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问。
比起从前,陛下这次太过于平静了。
所有人都了解陛下的秉性,可即便是身边人,也都不敢保证自己真的了解陛下。
第三日,宴席才勉强筹备好,果然错漏百出,只是大臣们心思沉重,怕是一顿饭也吃得没滋没味。
陛下常服出席,头发也散着,虽笑着,眼神里却似乎带着几分狠劲。
甫一坐下,便直言道:“听闻诸位大人对孤的家事很在意,孤便请大人们都来坐一坐,大家敞开了说,孤洗耳恭听,敬请大人们赐教。”
他说完,坐席上的大臣们倏忽全起了身,离席至旁边空地,三三两两跪下去:“臣等不敢。”
李文翾笑起来:“不敢?你们可太敢了!”
他脸色骤变,抬手砸了面前的琉璃盏,碎片飞溅的回音余音绕梁,满室寂静。
“说啊!孤何时拦着你们说话了?嗯?”
他吼道:“说!”
那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破了音,震耳欲聋。
“徐卿,你来说,孤瞧你最不满,是对孤不满,还是对储君不满?”
徐连山抬头,继而深深叩拜:“臣绝无此意。”
“那赵卿你来说,皇后可有哪里对不住你们?”
赵世诚也拜:“娘娘仁德宽厚,可堪表率。”
李文翾闻言又摔一杯,怒道:“既然孤没有对不起你们,皇后没有对不住你们,储君已立,阖宫安宁,你们还有什么不满!非闹得孤家里鸡犬不宁,你们才安心?啊?”
说着,他掀了桌子:“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一时没有人敢说话,殿内安静得只剩下李文翾的呼吸声,他就坐着不动,着殿下他的肱股之臣们。
他想谁来告诉他,这他娘的到底是为什么。
可没人敢开口。
因着他发起疯来谁的脸面也不给。
而皇后面善心软,所以他们才敢造次。
他真想回到两日前,把他们这些人的舌头统统都拔了。
“家宁则国宁,我大周律法也没有一条鼓励人纳妾的,你们纳多少妾孤管不着,但孤心系皇后,并无心力再去应付其他,如今儿女双全,已得圆满。今日便在此立誓,后宫空置,日后会再次削减宫人,永不纳妃,谁若不满,自管到孤跟前说,谁再去叨扰皇后,别怪孤翻脸不认人。”
他把宴席搞得一团狼藉后起身走了,换了鞋袜和衣裳,束了发,骑马去慈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