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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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没说话,你一子,我一子,黑白棋子交替落下,局势仿佛越发明了起来。

    白歌看着棋盘上,正是如自己所料的走向 ,心中的欣喜仿佛要溢出来,只能努力想抑制别被对面人瞧出破绽。

    可谢尘是何等人,他自小便见多了那种人前人后两张面孔的,十七岁就更是挣扎在阴晦污糟的政坛中,每日见的俱是笑面佛鬼蛾心,白歌这一点算计又哪里蛮得过他的眼睛,仅是那眉梢眼角间便已透出她心中所想。

    她在他面前,单纯的就像一汪能一眼望到底的泉水,干净清冽,不仅能望到底,还照出了自己卑劣阴暗的心。

    谢尘捏着白子,落在棋盘上的一个位置,看着白歌明显亮了亮的眼睛。

    他忽然出声道∶"你可知一甲进士会被朝廷授予什么品阶的官职?"

    白歌愣了一下,抬眸看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谨慎答道∶"按惯例,状元应该授从六品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是授正七品翰林院编修。"

    谢尘见她落下一枚黑子,自己也跟着又落下一枚白子,落棋之处依旧让白歌有些兴奋。

    "那你可知道翰林院编修主要的职责是什么?"谢尘接着问。

    白歌捏着棋子的手停在了半空,她不知道谢尘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心却忽然提了起来,她隐约觉得谢尘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和裴桓有关。

    谢尘看着她,轻声开口∶"也对,你一个闺中女着,哪里能晓得这些。"

    接着,他伸出手虚虚盖在白歌的手背上,帮她落下这枚黑子。

    他口中未停,语气没有起伏的道∶"翰林编修可算皇上的文学侍从,皇命诏书诰敕起草,内阁呈递的机要文件整理,都是其应尽之责。"

    白歌怔然看着谢尘松开手,那一枚黑子现出来,正正落在了白歌之前心中所想的那个位置。

    她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接着她听到了谢尘平静的近乎冷漠的声音∶"无论诰敕起草出了差错,抑或是机要信息流露出去,都是重罪。"

    白歌忽的抬起头看着他,眸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惊惧。

    谢尘却又落了一枚白子下去。

    "轻则流放千里,重则人头落地。"

    棋盘上,黑子围剿白子的局势已成,一切仿佛都已成定局。

    可谢尘的声音未停∶"你说,想要一个翰林编修的命是不是很容易?"

    白歌没说话,她只是盯着白子已占绝对优势的棋盘,手却不自觉的轻轻颤了起来。

    谢尘伸手去拨了一下小姑娘额头上被汗湿的碎发,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和黯淡的眸子。

    接着,他的手顺势向下,握住了那细弱白皙的手腕。

    "过来。"

    白歌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可身子已经僵硬的站起来,被男人牵着胳膊来到了他身前。

    谢尘另一只手拦过小姑娘细如嫩柳的腰肢,微微使力,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女孩月白色的裙摆在男人的腿上散开,好似一朵盛开的花,露出裙摆下面小巧的藕色缎面绣鞋。

    她真的很柔弱,不仅是身形瘦弱,更是那一股生长在江南的女子特有的柔媚劲儿,让你见了却品不出这姑娘的棱角来。

    可谢尘此时将她抱在怀中,瘦弱的姑娘脊背挺的却笔直僵硬,他的手掌从那细弱的腕子移到了她的柔弱无骨的手,触手却是一片湿黏冰凉。

    与她外貌完全相反的,这姑娘的内里却有着一颗坚如磐石,透似冰玉的心。

    这是个单纯干净的姑娘,可也是个再有棱角,有风骨不过的姑娘了。

    白歌这两日的遭遇,他心中自是无比清楚的,便是没有探子在戚家,就戚家那一窝子人什么德行,他猜也猜得到。

    可令他意外的,依旧是白歌的表现。

    他曾以为,出了这样的事,这个看着柔弱不堪的小姑娘可能会慌刮不安以泪洗面,到处哭求诉苦,甚至一病不起,或是羞愧的不敢见人,更甚至一条白绫了解了性命。

    可他没想到,再见时,她依旧是挺着腰背抬着头,目光中没有丝享的闪躲,便是那些痛楚难看,似乎都被她好好藏好,不显于人前。

    她甚至迅速又妥善的给裴桓寄了信,希望能凭一己之力将裴桓从这个他根本无力破解的局里推出去,就连他硬逼着她去面对裴桓时,她尚能强忍住情绪,思路清晰的用言语和态度断了裴桓的念想。

    这是何等的勇气和坚毅,远非一般的闺阁女儿能做到的,直令谢尘惊叹,便是世间男子有这样品行的又能有几人?

    或许世人皆认为,女子清白被污,沦陷绝境,一死以自证才是最大的勇气。

    可在谢尘看来,那恰是最弱者的逃避。

    如白歌这般在绝望中还勇于直面破碎痛苦的现实,并想尽办法于绝望守护心中的希望,才是真的需要一颗柔软又强大的心。

    谢尘修长的手落到到她的后心处,小姑娘单薄的背脊掩不住那颗心的蓬勃跳动。

    只可惜,这颗心还不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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