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情绪(2/2)
她们都觉着她是前任掌教医女的手心宝,可她却没考过入门试,谁信啊?她考不过,她们这些人是怎么考过的?
见芸娘还在发呆,秦医女又点了她一句:“你们素日情谊不错,每个人有不同的路要走,不要害了她,记住了吗?”
芸娘连忙收神点头应诺,果然,她就是自己想下山,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虽然不知道她究竟要去干什么,但是想想床榻上还躺着的那个女孩儿,她忽然觉着,那条路,应该比成为一名真正的医女,要艰难许多吧?
米玉颜睁开眼,感觉到院中已经安静下来,只有低沉的鼾声隐约间此起彼伏,大概是那些受伤的龙骑卫们都已经被安顿好,用了药都已经安睡了吧。
行至床榻前,米玉颜又仔细看了床上的病人几眼,从怀里掏出针袋,想要施针却发现胸口似乎总有一丝戾气,吞不掉吐不出,实在是难受得紧,她知道,这不是合适的时候,郑氏十八针对医者心态要求极高,纵然她此刻深思清明,依旧难掩心中郁气。
默然收好针袋,米玉颜悄然出了门,就看见宁北师伯正站在东厢外面,直直看着主屋大门,见得她出来,便迎了上来:“如何,可需要师伯替你把个脉,扎上几针?”.CoM
米玉颜轻轻摇了摇头:“多谢师伯,我没事,想找宁德师伯说几句话。”
宁北指了指东厢:“他们歇在那边,你跟我来。”
米玉颜跟着宁北进了东厢,宁觉宁德和陈渊渟听到动静都已经站起身,米玉颜直直看向陈渊渟,面无表情问道:“不知陈大人可否见告,那胡大是死是活?”
陈渊渟看着昏黄灯火中的少女,通身上下没有一丝温度,本就狭长入鬓的眉峰似乎都染了霜,眼中更是冰冷摄人,挺翘的鼻尖和紧抿的双唇都在抑制即将喷涌的戾气,精神好了不少,但这样子肯定是使不出郑氏十八针的。
“不如在下陪玄九过上几招,也好消却心头怒火。”陈渊渟觉得,此时此刻,她更需要的,是发泄。
米玉颜扫了陈渊渟一眼,冷冷笑了:“陈大人重伤在身,此时与我过招,这条命不想要了?还是说,接下来,陈大人准备就躲在这小院儿里养伤,把这烂摊子假手于人?”
“不得无礼,玄九,师伯知你心中愤懑,我陪你后山走一趟便是!”宁德低声喝道。
陈渊渟笑了笑,冲宁德道:“不妨事,三郎知晓玄九怒火所为何来,若能换得玄九心境平和,救活左家后人,这点伤不算什么。”
陈渊渟既是在赌,也在试探,若她真如自己判断那般,必然会知晓左氏满门被枉杀这样的大事,也一定会倾力相救左氏后人,毕竟,她那样的人,才是真真正正把家国放在第一位的。
米玉颜双眸微缩,她明知陈渊渟此人说话绝不会无的放矢,可当听到左家后人,依旧在片刻之间,泄去了些许冰冷,这个左家,除了盂南那满门被血洗的左家,还能有谁,值得陈渊渟这样的大人物,身受重伤,夜半三更不睡,只等为他救命?
米玉颜深吸了一口气,冲宁德行了一礼:“师伯,玄九这会子心绪不平,使不出郑氏十八针,还请师伯允我放肆一回,后山赐教!”
宁德颔首,见米玉颜行礼转身出去,又回首示意师兄不必跟来,她要发泄,必然要使尽全力,他想知道她究竟有多高修为,却不想太多人知晓,毕竟她入山门时日不久,天人之姿的事,总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陈渊渟纵使很想去瞧瞧,在宁德这样的前辈高人手下,她到底会使出怎样的功夫,可眼前明显不是很好的时机,再者,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长大的,眼前,显然是个机会。
待得二人走远,宁北有些担忧道:“师兄,玄九如何经得起宁德师兄出手?若是受了伤,那郑氏十八针……”
宁觉摇了摇头:“无妨,宁德自有分寸,有些事你不知情,就莫要多问,你去主屋看顾一二吧。”
宁北本不是多事之人,想着那病家如今一个人躺在床上,当即便行礼去了。
此时东厢只剩宁觉和陈渊渟二人,宁觉心中有所忧虑,正想和陈渊渟单独叙话,便直接问道:“这几日之事,涉及玄九,不知三郎可要上奏?”
陈渊渟很是坦然地颔首:“这是当然,玄九之功不叙,许多事情无法解释得清。”
“可她,到底是女儿之身!加之一身所学,总有惊世骇俗之嫌,贫道只怕……”宁觉眼中忧心忡忡。
陈渊渟拱了拱手:“仙长莫要忧心太过,今上海纳百川,胸怀宽广,从前在北地军中之时,每每提及先广南王太妃,前岐雍关守将邹将军,都是推崇备至,乃至我们老祖宗秦氏医女,不说今上对她的景仰,便是满大云朝,又有几人不是心悦诚服?”
“他们都是惊才绝艳,心怀家国天下之奇女子,君上只盼这样的大才更多才好,又岂会有所疑心。玄九此人,因事涉蔺南香根以及香根一家三口失踪之事,三郎也曾做过些调查。”
“米氏一族原本不显,倒是玄九那位已经仙逝的祖母聂氏嫁入米家之后,才有了香根,想请仙长解惑,这位聂氏祖母,是否从前隽城聂氏之后?”
宁觉有些愕然,却有些想不起隽城聂氏这个门第:“隽城聂氏?”
“祖籍隽城,后因族中子弟入仕者众,迁居京城,若记载无误,聂氏当年……”
宁觉猛然想起他还在京城万寿观时发生的那件大事,不由脱口而出:“你说的是那个聂家?被昭宁帝君以欺君之罪,满门赐死的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