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番外 庄周梦蝶(脑洞大开)(2/2)
“你们两个,把这树下给我挖开。”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战战兢兢的依言行事。
吓死了!少夫人疯了,居然敢动刀子杀人了!
还是顺着她点吧!
不多时,阮娆埋在梨花树下的酒坛子和私房钱全都被挖了出来。
阮娆打开盒子,拿走银票,剩下的就扔在那里。
这时候,红玉也抱着包袱走了出来。
“外面的马夫不可靠,让你哥亲自驾车,咱们回虞家。”
红玉顿时迟疑,“可、可我和我哥的卖身契还在……”
“没关系,顺道的事儿,走,咱们去跟老太太辞别。”
阮娆拉着红玉往外走。
“虞婉!”
裴璟珩突然喊住她。
“祖母她年纪大了……”
“放心,我有分寸。”
阮娆勾唇一笑,拉着红玉敲开了春晖堂的门,人还没踏进屋里,就已经嚎啕哭了起来、
“祖母啊,孙媳这一走,怕是不能再跟您相见了。您老人家可要保重身体啊!”
裴璟珩人还没跟进来就听到这一声,顿时额头青筋直蹦。
裴老夫人刚歇下,听闻哭声连忙披衣起身。
阮娆涕泪交加,句句陈情,嘴里说着自己没福气,可字字句句都在控诉裴璟珩。
“祖母,婉儿愿意放夫君海阔天空,彼此成全。”
她边哭边捋起袖子让裴老夫人看她的守宫砂。
以前,她处处为裴璟珩考虑,一直瞒着这件事。
如今,之前受的窝囊气居然又重来一遍?
两辈子加一起的怒和怨,是可忍孰不可忍?
即便裴璟珩后半辈子给她当牛做马,她眼下也是不能原谅!
果然,裴老夫人看到她的守宫砂,顿时脸色一白。
“这、这……”
“婉儿无才无德,拢不住世子的心,甘愿退位让贤。祖母,就此别过了。”
阮娆行了一礼,转身要走。
裴老夫人自知亏欠,连忙喊住了她。
“是裴家对不起你。秦嬷嬷,去,把我的妆奁匣子拿来。”
阮娆却一下制止了裴老夫人。
“钱财之物就算了,祖母若是心疼婉儿,就把红玉和长风兄妹俩给我吧,路上也好有个人作伴。”
裴老夫人自然点头答应,还硬塞了一万两给阮娆。
阮娆这才哭哭啼啼的行礼告退。
和裴璟珩擦身而过时,她连眼风都没扫一眼。
裴璟珩却破天荒的第一次将视线久久放在她身上。
“苍青,方才她说的那些你都听到了?去查,我要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
阮娆从裴家出来,并没有径直回虞家,而是找了个客栈,带着红玉和长风好吃好喝了一顿,好好休息了一晚。
第二日,她拿着银票去找了千棠门。
然后,事情就变得十分简单。
虞家二爷被绑票了,亲口承认了和二皇子密谋陷害虞候爷的事。
这份口供被某个不知名的小作坊一夜之间洒满了大街小巷,最后惊动了嘉德帝。
阮娆带着这份口供,还有被千棠门的人揍了个半死的徐迁,进了宫。
她不但一人洗刷了父兄的冤屈,还收回了本属于虞家大房的产业,把虞柔一家赶出了上京。
但她父兄此时在明面上已经‘死’了,所以从今以后,她就是名副其实的虞家唯一家主。
偌大的产业,就只在她一个人手里。
这之后,留仙台不出意外的开了起来,她还主动联络了河西,做起了棉花的生意。
霍允便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她,并且很快陷了进去。
一个笑容温婉甜美的十七岁姑娘,如何就这般人情练达,聪慧过人呢?
当真是奇女子!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当然,识货的不只是他,还有一心为了宏图霸业慕名接近的上官旻。
虞婉不是阮娆,没有妖娆妩媚的美貌,却依旧成了香饽饽。
有句话说的好,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虽然这俩也算不上是蝴蝶,顶多就是两只扑棱蛾子。
她一个都不会选。
不选上官旻,因为他的野心比海深,喜欢的同时,也同样目的不纯。
霍允她也不会选,因为他曾经辜负薛静瑶,还曾流连花丛,不太干净。
选来选去,她心一横,要想身心愉悦,只能自己找个干净的小白脸养着了。
于是虞·富婆·婉,在上京城发布告示,进行了海选。
选了几轮之后,还真有几个看着顺眼的,有的娇羞腼腆,有的笑容清纯,有的野性狂放。
阮娆大手一挥,都不错,都留下!高兴的时候可以挨个儿翻牌子换换口味!
为了防止裴璟珩像上次那样假扮侍卫,她这次可是专门让长风检查搜身过。确保都是原装而非易容的。
但,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招进来的那些帅气郎君却突然出了状况,有的喜欢男人,自己配成了对儿。有的床笫不能,压根立不起来。
还有的不知染了什么恶疾,突然满身红疮。
一番意外下来,能用的就只剩下一个。
阮娆当晚便临幸了他,试试他的活计。
嗯,不错,比上辈子的那个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阮娆当即定下,要招他为赘婿。
但这个赘婿哪哪都好,就是晚上做那事儿的时候喜欢吹灯拔蜡,说是亮着灯影响他发挥。
阮娆不能看着他英俊帅气的脸庞,总觉得少了些乐趣。
于是这天,她等着赘婿睡着以后,兴冲冲的点亮了灯。
然后,她整个人儍在了原地。
谁能告诉她,原本俊俏腼腆的小郎君,是如何变成裴璟珩那个冰块儿脸的?
正当她惊疑不定的时候,男人清冷的凤眸突然就睁开了。
“这么快就发现了?”
“既然发现了,就跟我回去吧。”
“喂喂!你讲点道理!咱们已经和离了!和离了!”
阮娆又急又气,翻身要下床,却被男人光裸的手臂一下子揽了回去。
“和离?族谱未除,官府未过,和的哪门子离?”
“这段时日你玩也玩了,闹也闹了,该收心回来,安安分分当你的世子夫人吧。”
他灼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脖颈处,轻轻摩挲着。
“我的诚意,我不信你没看到。”
阮娆默然不语。
她当然看到了,无论她走到哪儿,都是平安无事,一路畅通。谈生意也是十拿九稳,就连原本不抱希望的竞标,最终也会出于各种离谱的原因,让她拔得头筹。
这好几年,她生意越做越大,人脉圈子也越来越广,打她主意的人也不少,但凡稍微对她动动手或者言语轻浮的,基本上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她知道这些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悄悄在她头顶撑起一把巨大的伞。
她也知道霍允和上官旻突然不敢再来找她,也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扮演起了看门恶犬的角色。
看见他在这里,一切不合理的事情,突然就有了逻辑。
“怎么,万年冰山终于动心了?”
阮娆斜着眼睛,似笑非笑的觑他。
“若我跟你说,给我滚出去呢?老娘可不稀罕什么世子夫人。”
裴璟珩勾唇一笑,起身一下将她摁回了床里。
“这可由不得你。”
他一下入了进来,霸道强悍,一如既往。
阮娆一下子成了砧板上的鱼,只能嗯啊的喘着气,任他反反复复的挞伐。
“呸!!不要脸!”
“人家可是把自己的所有都给我,你有什么?”
“你想要什么?”
裴璟珩凤眸半眯,俯下的眼眸里满是冰雪消融后的柔波微漾。
阮娆扬起下巴,点了点他的心口。
她要的是他的心。
裴璟珩凤眸沉沉的低头看着她,话在嘴边转了半天,死活说不出口。
末了,终于忍无可忍的低头堵住了她的唇,狠狠吻吮。
阮娆顿时翻了个白眼。
这一世他没有经历那些撕心裂肺的失去,自然还是改不到那霸道冷酷又不会说话的狗脾气。
这一晚裴璟珩简直把她拆了重装了一遍,她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沉沉睡了过去。
“婉婉……婉婉!”
耳边突然传来呼唤。
阮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的裴璟珩突然老了二十岁。
啊不对,突然又变回成熟稳重三十七岁的裴璟珩。
看见她醒了,男人明显如释重负,松了口气,一下将她摁在怀里。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怎么了,喊都喊不醒。”
他眼里的疼惜和紧张,是年轻的裴璟珩无论如何都不曾具备的。
阮娆愣愣的看着他,突然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
“怎么了?”
裴璟珩有些发愣。
“没什么,做了个梦。”阮娆微微一笑,“曾经觉得意难平,如今想想,一切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裴璟珩突然笑了,“大早上的,发什么人生感慨呢。还不快点起来。沈言那孩子请了媒人上门了。”
阮娆一愣,当即抓起衣服手忙脚乱的穿起来。
“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裴璟珩宠溺的摇摇头,蹲在她身前帮她穿起了鞋袜。
阮娆被他拉着出门的时候,看到一路上小厮丫鬟对她恭敬的行礼称她王妃,看见自家闺女满脸羞涩的过来喊她娘亲,看到认领的干儿子沈言马上成为自己女婿脸上满足的笑意,看着满屋子的亲朋至交笑着对她道恭喜。
她突然有些分不清眼前这一切究竟是真相还是在梦中。
不过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孰真孰假,孰在梦中,如今对于她来说,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她曾经受过的苦难,经历的冒险,闯过的情关,积下的阴德,已经变成无形的财富,成就更完整的她。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生,也没有人会不遗憾。
人字有两撇,一撇写尽前半生,是追逐,一捺道尽后来事,是释怀。
是的,她突然释怀了,她与过去那个无能窝囊的自己和解了。
其实一直以来,她恨的或许根本不是裴璟珩,而是那个任人宰割唯唯诺诺的自己。
是这一世的经历,让她逐渐的成长,自信,有了底气。
她终于可以做到不念过往,不畏将来。且听且忘且随风,且行且看且从容。
先爱己,再爱人。
问心无愧,方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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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盛书·母仪传》
『宣仁端慧贤夫人,出身河西霍氏,早年流落市井,然夫人天性聪慧,博古通今,晓明大义,常与帝商略政事,因而献替,裨益弘多。其生性仁爱,怜悯百姓,适逢其夫摄政,政有所失,夫人随则匡正,后帝幼而临朝,水旱十载,四夷外侵,盗贼内起。每闻人饥,夫人或达旦不寐,而躬自减彻,以救灾厄,故天下复平,岁还丰穰。宫中无不爱戴,左右莫不叹服。帝幼年养其膝下,深受教导,时常嗟叹,称其在家则可为众女师范,在国则可为母后表仪天下。及薨,帝扶棺痛哭,以太后之仪入葬,百姓竞相追随哀悼,万人空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