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番外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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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想起自己前几天发起的高热,又扭过头哽咽道:“算了……”

    “你去把我的药喝了——”

    “不稀罕你同我得一样的病。”

    他哽咽道:“我就是同城中百姓说的一样,蠢得好骗……”

    “亏我还以为你在京中遇到了恶人,将私房钱尽数拿出找镖局的人去找你……”

    “从前还怜你父母葬于偏远山间,如今才知道你说的偏远山间是皇陵!我竟还暗中发誓若是日后有了大钱,给你父母将陵墓重新返修!”

    小少爷抽噎得气都快喘不过来:“我有多少个脑袋去翻修皇陵!”

    不止修皇陵!他晚上还踩着广南王大腿睡觉!

    不高兴了还让广南王去榻上睡!

    多少个脑袋都不够他掉!

    阎鹤细细给眼前人擦着泪,柔着嗓音,低声下气赔罪道:“是我的错。”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当时京中局势诡谲,我遇刺失踪后不少双眼睛盯着我,若是给那些人知道我在你这处。”

    “保不齐会有人冲着你来,倘若你出事,我就是万死也难咎其责,所以一直没同你说我身份。”

    他用自己的广袖擦干净小少爷脸庞的上的眼泪,亲昵柔声道:“如今我做了大官回来赔罪,少爷高不高兴?”

    胡乱抹着脸的慕白:“……”

    他恍惚喃喃道:“你也没告诉我你的官那么大啊……”

    他是盼着阎鹤当大官回来,但是没想过阎鹤直接搞了一个广南王的身份回来。

    慕白神情麻木:“当初你说要拜访我们慕府时,我娘想了三天三夜究竟是府中谁得罪了你。”

    “府中的下人甚至都有人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

    若不是后面广南王差人接二连三送来奇珍异宝示好,整个慕府恐怕都一直

    ()    惴惴不安直到今日。

    阎鹤瞧着眼前鼻子红红,眼睛也红红的小少爷说着害怕掉脑袋,心下越发觉得软成一片。

    他伸出指尖,拭了拭小少爷眼睫上的泪珠,柔声道:“怎么会是掉脑袋的事。”

    “我从前说过,等我从京中回来,少爷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的,吩咐就是了。”

    披头散发的慕白迟钝了一下,他反应过来,吸了吸鼻子喃喃道:“对哦。”

    “我救了你,还给了你信物。”

    等于他救了广南王,还给了广南王信物。

    小少爷发觉自己如今身价了不得的时候,一下就精神了起来。

    不提玉佩也好,一提玉佩,阎鹤脸上的笑意就退了下去。

    他拿起衣襟里的玉佩:“你说的信物可是这个?”

    慕白瞧着洁白玉佩,使劲点头:“是这个是这个。”

    阎鹤盯着他:“那为何京中二十多个书生都有这个一模一样的玉佩?”

    慕白:“……”

    阎鹤:“不只是玉佩一模一样,你还说只跟我情谊最深,我问了问那二十多个书生。”

    “你猜那些书生怎么说?”

    慕白默默躺在大床上,没说话。

    阎鹤:“那些书生说慕家的小少爷也对他们说过同他们情谊最深。”

    他咬文嚼字,似笑非笑轻声道:“少爷,您到底是同我情谊最深,还是同郑兄李兄张兄陈兄黄兄邓兄……情谊最深?”

    眼前人一口气将二十多个姓氏都给背了出来,一字不差。

    小少爷躲在被子里,小声道:“自然是同你情谊最深……”

    阎鹤:“那陈兄那七人玉佩上同我玉佩上雕着的鸳鸯戏水又是怎么回事?”

    小少爷心虚,躲在被子里不说话,好一会才含糊道:“我娘给了我一箱玉佩,我哪里知道塞过去的是鸳鸯戏水还是其他……”

    阎鹤气笑:“所以是见着人就发?”

    趴在床上的慕白有些不好意思,腼腆道:“也不是见着人就发,我也还是会选一选的……”

    “比如那些有学识又长得好看的人我才发……”

    “前天我就发给了斗蛐蛐时碰见的一个书生……”

    阎鹤没忍住,在四处招惹人的小少爷屁股上拍了拍。

    披着头发的小少爷捂住屁股,眼睛都瞪圆了:“你干什么?”

    阎鹤:“干什么?”

    “发玉佩哄我说情谊最深的时候怎么不说干什么?”

    小少爷有点心虚,扭头嚷嚷着说那也不能打他屁股。

    阎鹤没理会,只说傍了一个广南王便不能再去傍其他人了。

    不许再同那些状元探花说与他情谊最深,也不许再送玉佩给其他人。

    慕白想了想似乎也行,便趴在床上点了点头,咕哝着:“不送就不送吧……”

    阎鹤端来汤药,发现汤药已经凉了,便起身准备再去重新将

    汤药热来。

    小少爷起身坐在床上,

    朝他道:“你放在门口的食盒上罢,

    我得的是水花,会传染的。”

    阎鹤说自己幼时得过水花,不碍事。

    慕白嘀咕了几句,又说自己脸上生了水痘,很是骇人,不宜见客。

    阎鹤靠近瞧了瞧,忽而笑了起来:“哪里骇人?”

    少年面颊两旁生了几粒水痘,鼻尖处也生了两粒,看上去还有些对称。

    慕白稍稍往后仰:“瞧那么近做什么——”

    “等会吓得吃不下饭。”

    阎鹤瞧着他,唇边含笑:“吓人?”

    “瞧着并不吓人,两旁长得那么对称,倒有几分可爱。”

    披头散发的小少爷撩开头发,嘀咕道:“夸冒了水痘的人可爱,从古至今你还是头一个。”

    阎鹤叹息:“我说的是实话。”

    可惜小少爷并不相信。

    他得的水花并不严重,发起高热那日就喝了药,加之有人悉心照料,因此很快便好了起来。

    广南王在慕府住下,住的依旧是从前的厢房,离慕家小少爷很近的那个厢房。

    他日日找慕白,同从前一样与慕白品茶鉴诗,说奇志怪趣给他听。

    久而久之,慕白也就渐渐忘记了同自己结交的人是广南王,只当还是从前的严贺。

    一次两人在庭院月下饮酒,慕白喝了不少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傻兮兮乐道:“刚开始听说广南王莫名其妙来拜访,后几天又送那么多礼……”

    “我还以为是广南王喜欢上了慕府的小姐,要登门拜访同我堂姐提亲……”

    “我当时可被吓了一跳……”

    慕白自顾自乐了说了一阵,看到对面单手支着额角的阎鹤静静瞧着他,忽而一笑,冠玉似的脸庞染上了点醉意,似凛雪消融,同他道:“我确实是瞧上了慕府的一人。”

    他盯着他,弯着唇道:“也确实想登门提亲。”

    慕白愣了愣,他像是意识到什么,掩饰性地往嘴里灌了好几大口酒,直愣愣地给自己醉昏过去。

    次日,醒来的两人谁都没提昨晚的事,依旧是如同从前一样。

    但慕白有时回头,总能注意到身后的阎鹤静静地注视着他,见着他才弯唇。

    十月。

    慕夫人终于松了口,同意让慕白去科举。

    慕白高兴不已,立马将自己藏在床板下的诗经都拿了出来。

    慕府给他找了最好的夫子授课,有时关于政事的问题,一旁的广南王不仅能点拨一二,晚上还能再同他细细分析,告知当今圣上中意何事,厌恶何事。

    过了三月余,阎鹤必须动身离开慕府,在临走前,给了他一件很厚实的狐裘披风,说是自己猎来的狐狸。

    那狐裘披风雪白无暇,触感柔软,极为难得。

    慕白那日将人送走,抱着手炉,发了很久的呆。

    那日他难得没上夫子的课,但哪怕跑

    去看话本听戏,

    也没能将内心的失落赶走。

    慕夫人见他怏怏不乐,

    以为是在夫子那里读了太多书,心疼不已。

    那一日,抱着手炉的慕白忽然问他娘怎么就同意了他去科举。

    他娘先前并不说,慕白问了好几次,他娘才叹着气,将四周的下人都叫走,握着他的手低声道:“广南王与我说了好几次,娘原本也是不同意的……”

    “你是知道的,娘的心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先前旁人只要一提,我夜里都会接连几天做上噩梦。”

    “可是后来那日,广南王撩开袍子,在我面前跪下,说倘若你去科举做了官,只要他在一日,定会庇佑你一日。”

    “娘那晚也想了很久,娘想倘若有广南王护着你,若是还躲不过那祸事,那便是你命中注定有这一劫。”

    “想了一晚上,后来娘也就想通了。”

    慕白沉默许久,哑声喃喃道:“他……当真是跪下了?”

    慕夫人点了点头:“当真是跪下了。”

    她神色温柔,抬手抚了一下眼前人的头:“幺儿,他待你倒是情真。”

    慕白鼻子有点酸,握着他娘的手,带着点狼狈道:“娘……”

    慕夫人笑了笑,纤纤玉指点了点他的鼻子,逗着道:“真当娘亲不知道?”

    “水花刚好那阵子,你天天念叨着若是能找一个同广南王一样的女子定亲该多好。”

    “也只有阿生傻愣愣地真当你想找一个一米九的女子,成天满大街地替你打听哪家的女子一米九,一次能吃三碗饭。”

    慕白咳了咳:“阿生脑子笨,以后我也会带着他的。”

    慕夫人笑着:“确实得带着他。”

    她摸了摸眼前少年的脑袋,柔声道:“娘这辈子只希望你能高高兴兴的,是状元也好,秀才也罢。”

    “平安就好。”

    慕白抿出酒窝:“自然是会平安,今年过除夕我还要听堂兄他们说边塞的故事。”

    慕夫人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桂花糕:“行了,去看书吧。”

    慕白嚼着桂花糕,含糊道:“好,娘,你等着,我给你挣一个诰命回来……”

    正月十五元宵节那日,扬州满城都点着大大小小的花灯。

    穿着雪白狐裘披风的少年拎着一盏莲花花灯,身后跟着阿生。

    他走了几步,似乎察觉到什么,忽而回头一瞧。

    长街攒动的人影里,身后是穿着黑色披风的阎鹤。

    他像是风尘仆仆赶来,面色上还有疲态,但见着他,仍旧是露出一个笑。

    慕白奔上前,将莲花花灯塞给他,神色高兴。

    当晚,两人依旧是抵足而眠。

    只是不知是谁挨进了谁的怀里,两人就抱了起来。

    后面,不知是谁起的头,缠绵的搅动水声不绝,亲完后,两人谁也没说话,直到阎鹤起了身,哑着嗓音说出去净一下身,慕白也才跟着爬起来。

    第二

    日,一切似乎都还是照常。

    只不过用膳结束后,广南王擦拭干净手,端着姿态道:“我要将那二十四个书生的玉佩都给收回来。”

    慕白刚想问为何要收,但想到这很有可能是正宫像外头的莺莺燕燕摆出姿态,便挠了挠脸,点头:“收吧。”

    “你心情舒畅就好。”

    广南王确实很心情很舒畅。

    早就想将那二十多块玉佩收回来砸个碎了。

    手下的人动作很快,没几日便用高价收回了那二十块玉佩给集全。

    阎鹤本想将碍眼的二十多块玉佩都给砸了,但想了想又终究舍不得。

    毕竟是小少爷给出的东西。

    于是只能将那二十多块玉佩压箱底放着。

    旁的人是绝不能碰的。

    倒不是有多珍贵,而是一碰广南王便容易想砸个稀碎。

    三年后,慕家最小的小少爷参加进京考试,夺得探花。

    一年后,探花郎去了旁人都不愿去的地方做了个小知县。

    一时之间,无人问津的小知县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人人都知道广南王与小知县的关系有多好,近乎抵得上生死之交。

    乾帝年间冬一月。

    安丰县的小知县勤勤恳恳拉着边疆回来的广南王蹲在街边选拨浪鼓。

    广南王挑了一个兔子图案的,被小知县敲了敲脑袋。

    小知县:“我侄子喜欢的是老虎!老虎!”

    “挑个老虎!”

    广南王任劳任怨选了个小老虎的拨浪鼓。

    小知县高兴了,弯着眼睛拿着小老虎的拨浪鼓,广南王从口袋里翻出铜板,递给小贩。

    小贩乐呵呵地接了过去。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走远了还能听见小知县同身旁的人念叨:“这次回去过年,你可不能跟我一样叫我堂哥叫哥了……”

    “上次他这么叫他,他都快吓死了……”

    广南王点了点头,弯着唇,同身旁的小知县慢慢地走着。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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