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鑫盛公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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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暗忽明,发出“呲呲”的声音。

    走廊尽头涌出的黑色水波缓缓延伸而来,如同给走廊铺上了黑色的地毯,却留下了左右各不到二十厘米的空隙,刚好够一个人贴墙站立。

    被解放的大背头和肌肉男对视一眼,学着陈星瑜的样子贴到了墙边。

    隐藏在角落处的小个子捂着大腿的伤口,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

    水声突然有了变化,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自走廊尽头现身。

    身影之后,是如同军队般密密麻麻的人群。

    不,或许,那就是古代的士兵。

    高大的身影仿佛带领将士的将军,身穿坚固的钢铁盔甲,虽然看起来年代久远,却依然在灯光下闪烁着点点寒芒。

    而在他们身后,每一个士兵身上,都穿着灰扑扑的战甲。

    战甲大都由竹片穿缀而成,因为年代久远而多有破损。

    所有的兵士动作僵硬,如同木偶一般,一步

    一顿地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黑色的溪流贴着几l人的脚尖缓缓流过,

    所到之处,

    空气变得冰冷。

    不过是站在这寒冷的溪流边上,五人的脚踝上,已经渐渐缀上了白霜。

    人群缓缓走近。

    陈星瑜将阿灵牢牢护在身侧,自己也将头偏向一侧,不看,不听,连呼吸也放得极缓,几l近屏住。

    首当其冲的小个子浑身颤抖着,人倒还算机灵,有样学样地按照陈星瑜的样子,贴墙不动。

    大背头和肌肉男早已吓得腿软,干脆捏住了鼻子,屏住呼吸。

    高大的将军带着他的队伍缓缓而行。

    每一个士兵都如同石像般面无表情,全身上下缀着寒冰,缓慢而僵硬地从二人身边擦身而过。

    将军终于来到了陈星瑜和阿灵的面前。

    阿灵抱着陈星瑜的腰,小脸贴在他的身侧,眼睛闭得死紧。

    突然间,脚步声停了。

    走廊里的五个人都忍不住一怔。

    似乎是发出了一点含糊的声音,那高大的将军慢慢举起僵硬的手臂,在身后挥动一下。

    脚步声再次响起,士兵们继续缓慢地穿过走廊。

    但陈星瑜却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他依然紧紧护着阿灵,闭眼屏住了呼吸。

    有冰冷的东西在接近。

    鼻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前方不远处传来的寒气,不一会儿已变得通红。

    闭目的姿态让他的直觉变得无比敏锐,即使不去看,似乎也能感觉到,那高大将军微微俯身下来,在他眼前细看的情形。

    不知过了多久,陈星瑜已经快要憋不住气,身体也被冻得轻轻颤抖,那寒气才缓缓撤开一些距离。

    又过了一会儿,走廊中士兵们的脚步声已经远去,那位高大的将军这才像是结束了对陈星瑜的观察,转身向自己的队伍追去。

    水流潺潺,跟着那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走廊里的五个人这才深深地吸入一口气。

    打劫二人组早已经吓得腿软,全靠强烈的求生欲死死支撑,这会儿没了威胁,立刻瘫坐在地。

    阿灵还有些颤抖,小手把陈星瑜抱得死紧。

    陈星瑜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发,轻声问:“还好吗?”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不已。

    似乎刚才吸入的冷气冻结了肺腑,陈星瑜轻轻咳嗽两声,口中却泛起一股铁锈味儿。

    就在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走廊尽头的方向脚步声又起!

    抢劫二人组大呼倒霉,正准备爬起来再贴墙站着,一道身影已快速掠过他们二人,一把抱住了陈星瑜。

    “星瑜,你怎么样?”男人的声音里透着焦急,一把拉开了阿灵抱着陈星瑜的手,打横把他抱了起来。

    抢劫二人组:???

    夏泽渊看了眼依然贴在陈星瑜身边的阿灵,皱眉道:“怎么回事?”

    阿灵紧紧拉着陈星瑜的衣角,瞪着无神的眼睛不肯出声。

    夏泽渊瞪了她一眼,转向一旁的打劫二人组:“你们二个说,是怎么回事?”

    “没……没事!”

    小个子连忙拉住两个同伴,“我们是偶遇,偶遇!多亏了这位大佬,那,那什么阴兵借道,大佬大概是吸进阴气了,多谢相救,后会有期……”

    他颠二倒四乱七八糟地说了一通,在夏泽渊越来越厉的目光下,拉着两个同伴落荒而逃。

    夏泽渊低头看向怀中的青年。

    原本就苍白的小脸这会儿变得有些泛青,仿佛被冻在冰块中的玉石,皮肤几l乎变得透明。

    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冻得毫无血色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的叫声:“阿灵。”

    夏泽渊剑眉皱起,原本要推开阿灵的手缩了回来,狠狠瞪了阿灵一眼:“跟上!”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把青年又往怀中揽了揽,大步走向楼梯间。

    这一次终于再没有任何障碍,二人顺利地到达了2413。

    进入房间,夏泽渊把陈星瑜轻轻放在唯一的一张床上,轻轻替他脱了鞋,手下却突然一顿。

    青年穿着白袜的脚,脚面纤巧后跟圆润,小巧的脚踝不算突出,视觉效果奇佳。

    握在手中却如同一块寒冰,简直让人怀疑他的血液是否还在循环。

    夏泽渊想也没想,侧坐在床边,将那双脚抵在自己的小腹上。

    冰冷的气息从脚掌中直传过来,夏泽渊叹了口气,又将他抱紧了些。

    房间里光线明亮,阳光透过淡蓝的窗帘照射进来,显得十分柔和。

    日光照在夏泽渊的脸上,原本冷硬的线条此刻却尽显温柔。

    突然,陈星瑜的脚尖动了动,轻轻抵在男人的胸口。

    他张口喃喃地说了些什么。

    夏泽渊微微俯身过去,轻声问:“你叫谁?”

    高烧中的青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微弯:“夏哥哥。”

    他撒娇似的伸起双臂,轻轻搂住夏泽渊的脖子。

    睡梦里,是那年初雪的时候。

    陈星瑜以前从没见过真正的雪。

    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一到冬天,陈家人便如临大敌。

    父亲在南方也有公司,每到了入冬的时候,陈星瑜便连学校也要请假,跟着保姆去往南方。

    南方城市温暖,能让陈星瑜在冬天好过许多,可他却一直想要看看真正的雪。

    这一年,父亲的生意出了点乱子,整个十一月都焦头烂额,连家都很少回。

    陈家的保姆照例给陈星瑜请了病假,出行的计划却迟迟没有落实。

    小星瑜十分高兴,虽然到了冬天他的身体又弱了些,常常觉得没有力气,但天气一天天冷下来,似乎真的有看见雪的希望。

    那天是周末,陈振豪放假回家,照例跑去隔壁别墅找夏泽渊过来。

    陈星瑜一直觉得陈振豪在这一点上十分神奇。

    因为是家里的养子,又有陈星瑜这么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在上面压着,陈振豪在陈家总有种微妙的自卑感。

    而在学校,他虽然能仗着自己的蛮横和财力在校园里横行,但见到了夏泽渊这种天生的学神,即便对方什么也不争,他也被生生压过一头。

    于是,在夏泽渊在自己家隔壁借住这件事,便成了陈振豪心中的一件大事。

    针对夏泽渊,高傲的学神不得不在自家屋檐下低头,似乎给了他莫大的快感,每到放假回家的时候,他总是想要把夏泽渊叫过来,在他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主人风范。

    而针对陈星瑜,小屁孩对隔壁学长的仰慕有目共睹,拉着夏泽渊让陈星瑜眼馋便成了陈振豪的保留乐趣之一。

    由此一来,在这个时候,陈振豪自然对夏泽渊十分积极。

    陈星瑜很早便看破了这位堂兄的心理,于是一直不动声色地配合着。

    陈振豪一回家他便会眼巴巴地从楼上偷看,要不然就呆愣愣地坐在自己的小阳台上眺望隔壁的窗台,露出一副渴望又绝望的样子,务必让陈振豪知道:“我想见夏哥哥,可惜我请不来。”

    陈振豪则每次一定上钩,回了家很快就会去隔壁,把放假猫在家中的夏泽渊拉回自家来。

    到了这个时候,陈星瑜必然装出气愤的样子,跟陈振豪对喷两句,却又在堂兄背后,笑眯眯地和夏哥哥打招呼。

    今日又是如此,夏泽渊来陈家吃了晚饭,陈振豪自己困了,回房间倒头便睡,也不管客人如何自处。

    陈星瑜笑眯眯地从房间里溜出来,拉着夏泽渊到自己的房间去。

    “夏哥哥,你见过雪吗?”这会儿,两人已经舒舒服服地各裹着一床薄被,挤挤挨挨地坐在小阳台的懒人沙发上,看着冬日里铅云满布的天空。

    “见过。北方的雪景很美。”夏泽渊靠在沙发背上,揉了揉陈星瑜的脑袋,“小鱼也是北方人,喜欢雪景吗?”

    陈星瑜撅起了嘴:“我没见过真正的雪,听妈妈说,我以前每年到了冬天都会很严重地犯病,一直住在医院里。所以自我记事起,每年到了11月初,我就会跟着保姆去南方。”

    小小孩深深地叹了口气:“唉,我真想看看雪是什么样的啊?在电视、电脑上看到的,都好不真实。”

    他说这话的时候,清秀的两条小眉毛仅仅皱起,真心实意烦恼的样子让夏泽渊轻笑了一下:“真的那么想要看雪?”

    “那当然啊!”陈星瑜转过脸来。

    懒人沙发不大,其实一个成年人坐上去也就满满当当了。

    夏泽渊少年身形,裹了薄被坐在上面还有些空隙,陈星瑜就毫不客气地挤了进来,其实跟坐在夏泽渊腿上差不了多少。

    小家伙这一转身,重心立刻偏移,他的手臂又被薄被紧紧裹着没法动弹,整个人便向一旁歪去。

    “小心!”夏泽渊伸出手,把小朋友抓了回来,干脆躺低了点,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小星瑜的脸冻得红扑扑的,两眼却可怜兮兮:“夏哥哥,妈妈说,今年是老爸那边有事推迟了,明天就回安排我回南方去,可我看了天气预报,预报说明晚就有可能下雪,我好像再多待一晚啊。”

    他抱怨完,又抬头看向夏泽渊:“不,我一点儿也不想走,我想和夏哥哥在一起。”

    小小孩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眼角泪光闪闪,竟是要哭了。

    夏泽渊温暖的手指抚在他的脸颊上,微微笑着:“哭什么?不就是想看看雪么?”

    陈星瑜一时没会过意,但似乎感觉到,夏泽渊的手在他脑后划动了几l下。

    天空中慢慢拂过一缕寒风。

    不似冬日里降温的北风那般冷冽而刚硬,那风柔柔的,从陈星瑜的鼻尖掠过。

    接着,一点冰凉落上了他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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