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第三七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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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打开,一张熟悉的脸缓缓出现在门后。

    “keats,我回来了。”

    是已经消失很久的隆,他看上去灰头土脸的,但精神却很好,一双蓝眼睛亮得惊人。

    纪贤从床上跳下去,扑过去抱住隆的膝盖,内心的恐惧终于得到宣泄,哭得愈发厉害。

    隆连忙把他抱起来,手足无措地安慰道:“我的心肝,我的宝贝,你别哭了,是我不好,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

    纪贤才不听他的解释,生气地用拳头锤打他的胸口。

    隆挨了几下,故意做出痛苦的神情,纪贤不敢再锤他,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温顺又惊慌。

    看着他的眼神,隆感觉自己的心越发柔软,他从大衣里掏出一盒精美的盒子,讨好道:“看,keats,我给你带了礼物,我们坐下拆礼物好不好?”

    他把纪贤抱到老沙发上,两人一起拆开盒子。

    是一本手语书。

    纪贤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他的英语水平很好,能听懂隆的话,但自从他说不出话后,傅庭雪完全没管他,他至今都不会手语。

    隆也是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才会买手语书。

    这让他不免在心里责怪那个继父:说好的心爱的小儿子,结果连最基本的手语都不教,简直不配做父亲。

    纪贤翻开手语书,慢慢地看起来。

    隆把他抱在膝盖上,亲吻他乌黑的发顶,语调温柔道:“等我再攒点钱,我就带你去看医生,你会好起来的。”

    这次隆失踪那么多天,是因为爸爸的儿子发现他的踪迹,为了不暴露他在伦敦的落脚点,他只好在外面流浪好几天,直到甩开跟踪的人,才敢回到家。

    在和纪贤的

    相处中,他察觉到纪贤很依赖自己,这让他心里很是愧疚。

    因为归根到底,当初是他绑走这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如今却如此依赖自己,简直是一种罪恶。

    他信天主教的,他知道他的行为迟早会遭到主的审判,但在审判到来前,他会对这个孩子好,尽力弥补他的过错。

    已经入冬的季节,伦敦开始下雪,因为纬度比港城高,伦敦的冬天要冷上很多

    阁楼里非常非常冷,为了驱寒,隆只好把很久不用的壁炉点燃,他把纪贤裹在羊绒被里,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

    “我离开的这些天,你和隔壁的孩子交上了朋友?真好。”

    经过和纪贤的交流,隆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纪贤就是在隔壁蹭吃蹭喝。

    纪贤皱起细细的眉毛,比划道:才不是朋友,他欺负我,我不想再去找他。

    隆笑道:“小孩子闹矛盾是很正常的,我还得谢谢他帮我照顾你那么久。”

    纪贤轻哼一声,没再说话,他靠在隆温热的胸膛上,耳边是壁炉里燃烧的木头发出的噼啪声,雪撞击在玻璃窗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手脚冰冷,不住地往隆怀里缩,隆就像个大火炉一样,非常温暖。

    伦敦的条件比港城差很多,但他睡得很好,从来没这么好过。

    一个月后,纪贤已经看完那本手语书,虽然还不能完全掌握,但也能用手语和隆正常交流。

    一天,隆出门工作后,他爬到阳台,从这里可以看见希尔德的房间,他的房间被窗帘遮住,看不清里面。

    犹豫良久后,纪贤和上次一样溜进花园,悄无声息地来到希尔德的房间,房子里的佣人还是那么不合格,完全没发现他。

    房门和上次一样半掩着,像是刻意给人留的门。

    见他推门进来,希尔德惊喜地直起身:“你回来了。”

    纪贤迟疑地进门,走到希尔德床前,做手语:你还好吗?你看上去病得更重了。

    和一个月之前比,希尔德愈发瘦,苍白的脸甚至呈现出青苍色。

    希尔德握住纪贤的手指,语气下意识地放软:“上次逼你穿裙子是我不对,我……我跟你道歉。”

    他用的是英文,在小哑巴没来找他的这一个月,希尔德自学了英文。

    和他可怜的那点自尊心比,希尔德更怕的还是孤独,他已经习惯了小哑巴的陪伴。

    他原本认为小哑巴会是任他揉捏的奶猫,但在小哑巴离开的日子里,更坐立不安的其实是他。

    小哑巴虽然有残疾,但依旧会跑会跳,而他却是个躺在床上病恹恹的小孩,指不定哪天就会病死。

    有一天晚上,他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病死了,仆人们压根没发现自己的小主人已经死了,他的身体慢慢腐烂,有野猫进来啃他的脸。

    让一个自命不凡的小孩子低头是件很难的事情,但希尔德不得不低头,他害怕小哑巴以后真的不来找他,害怕哪天自己真的一个人孤零零地

    死在床上。

    希尔德又道:“我们做朋友吧(),我让厨娘给你做了你喜欢的黑松露蛋糕¤()¤『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还有酸奶……”

    他指着桌上精美的甜心,那双碧绿的眼瞳罕见地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

    纪贤点点头,他伸出手,手心是一朵纸折的红玫瑰花。

    他做手势:送给你。

    希尔德想起,他曾经跟小哑巴抱怨过,家里的佣人很懒散,连花园都不认真打理,他房间的花全都半死不活的,很难看。

    小哑巴应该是记住他的抱怨,所以才送纸玫瑰给自己。

    希尔德接过他送的花,笑道:“你教我折好不好?”

    纪贤点点头,两人又重归于好。

    两人就这样生活了半年,希尔德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好,虽然还不能下床,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脸色也逐渐明朗。

    纪贤努力学习手语时,希尔德也会在一旁学习英语,因为纪贤只听得懂英语和中文。

    为此,希尔德经常不满地抱怨:“要不是那群美国人,我用得着在这里学英语?英国人都随我说德语才对。”

    纪贤眨眨眼,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直到有一天,纪贤突然不来了。

    希尔德从天亮等到天黑,一直没等来纪贤。

    因为那天前,他们约定好,等伦敦开春后,纪贤就推他去后花园转转。

    就在这前一天晚上,希尔德仔细挑选要出门散步的衣服,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但小哑巴却放他鸽子。

    希尔德很生气,他决定等小哑巴下次再来时,一定要给他脸色看看。

    但直到他病愈,纪贤都没再出现。

    希尔德离开英国前去隔壁询问房东,才得知小哑巴和爸爸一起搬走了。

    就算要搬走,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呢?至少告诉我你搬去哪里。

    希尔德很生气,但很多的是难过,难过得……想哭出来。

    回到家族日子里,他的时间被繁琐的课程占据,希尔德不常想起那个小哑巴,但他每次一想起来,那股不甘心却让他的心像被虫蚁啃噬一般,又痒又麻。

    他迫切地想知道,小哑巴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当初不告而别?

    直到多年后,希尔德到英国来度假,在他名下的一家赌场落脚。

    在英国时,赌场的经理找他告状,说是他赌场里出了个很厉害的棋手,西洋棋下得很好,但他从来没输过,这引起经理的怀疑。

    希尔德听到这消息,饶有趣味地挑眉:“还是个大学生?没有查监控吗?”

    他那时已经二十岁,和小时候的软萌可爱相比,他长相锋利又英俊,眉眼间都是乖戾之气,只有那头金色的卷发依旧如初,像是耀眼的金子一样。

    他已经不是那个在床上惊恐得等死的病秧子,现在的他很健康,像一只充满力量的野兽,浑身上下的肌肉都流畅有力。

    经理苦恼道:“查过监控,没有发现端倪。但他身上有没有做

    ()    手脚我们不知道,毕竟,我们也不能直接搜身。”

    听完经理的抱怨后,希尔德决定亲自去看看。

    那个大学生又在和人下棋,棋局边围满人,人头涌动,热闹非凡。

    透过人群的缝隙,希尔德首先看到一只搁在棋桌上的手腕,细瘦苍白,连手骨凸起的弧度都清秀挺拔。

    视线缓缓上移,最终停留在一张雪白的脸上,那是一张俊美出奇的脸,具有温柔雅致的东方情调。

    他身穿雪白的丝绸衬衫,整个人干净得像一捧雪,和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希尔德第一眼就认出曾经的小哑巴。

    找到你了。

    希尔德面容冷静沉稳,但心脏却在急促地跳动,他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几乎难以呼吸。

    经理拨开人群,将希尔德领到周济慈面前:“老板,就是他。”

    周济慈显然不了解眼前的情形,他惊讶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白皙纤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动白皇后棋子,显得随意懒散。

    他那时候还太过年轻,不懂得掩饰自己的锋芒,为此吃了不少亏。

    见小哑巴没认出自己,希尔德心里很不满,心里便涌起一股难言的恶意。

    他利落地跳到棋桌上坐着,笑道:“我是这家赌场的老板,我怀疑你在出老千。”

    说这话时,一缕金发流泻在他的脸侧,竟显出些许诱惑的韵味。

    经理一看他这神色心里就明了:完了,老板这是看上这个大学生了。

    周济慈面带微笑道:“如果怀疑我出老千,您可以直接调监控,或者直接报警,我相信会得到公正的结果。”

    希尔德冷笑道:“我说你出老千,你就是出老千。你出去问问,这是谁的地盘,谁说了算?”

    听出他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周济慈的脸色骤然冷下去。

    见周济慈不说话,希尔德又笑道:“不如这样吧,你来和我赌一把,赢了我放你走,要是输了……”

    在周济慈惊讶的眼神里,希尔德绅士地握起他的手,在他手背印下一吻,抬起眼皮,像伺机而动的野兽。

    “你得陪我一晚。”

    “你,敢不敢和我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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