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什么叫做真正的怪谈啊...)(2/2)
许冥都吓得不轻,猛地向下抱住梯子。缓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震感过去后,方小心翼翼起身,心有余悸地看向四周。
“什么情况?”她轻声道。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大家都有些茫然。
不管怎样,有反应总是好事。更说明他们的方向没有问题——
许冥默默想着,强定下心神,再次在梯子上站直身体,冲着墙壁用力下镐——
又一个脓包破裂。藏在里面的根倏然掉落,整个房间再度震颤。
许冥抿唇,调整了下人字梯的位置,屏住呼吸又是一下——再掉,再震。
第三个、第四个……最后一部分的根,似乎关联着某种更为关键的东西,每凿开一个,便是一阵摇晃,且这摇晃还愈演愈烈,待凿完第四个,卫生巾互助盒内都冒出了来自其他楼层的新信件,表示他们所在的楼层出现了震颤,想问问许冥对此有没有什么头绪。
偏偏许冥之前怕自己被震下梯子,特意让陆月灵用发丝给自己做了个固定。这会儿没法下来,便直接让陆月灵代为回信,稍微解释一下;自己则抱着梯子原定缓了片刻,直到剧烈跳动的心脏稍稍平复,方再次喘着粗气直起了身。
此刻,墙面上大大小小,还剩三个脓包。
许冥脸色发白地做了个深呼吸,终于下定决心,冲着倒数第三个,再次努力扬起了手——
啪地一声,脓包未破,房间却又是一次震颤!
这次震得更是剧烈,就连趴在镜老师身上的狮子猫都一个不稳,啪地滚了下来。它一脸仓皇地忙直起身,下意识往许冥的方向看去,正见她整个人斜挂在空中,更是吓得喵了一声。
许冥也是无奈,谁能想到这次居然震得这么厉害,连被兰铎扶着的梯子都给震翻了,她人在梯子上,自然也跟着翻,问题是她上半身摔下来了,但被发丝捆住的双脚却还在原地……
还好,有兰铎和陆月灵在,到底没出什么大事。摇晃的地面逐渐平静,她也被一点点地扶回梯子上,狮子猫遥遥看着,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正要往镜老师身上跳,却听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别看我的眼睛!”
……?!
狮子猫被吼得一阵,本能地闭上双眼——而几乎就在它合起眼睛的刹那,强烈的光芒直射而来,即使隔着眼睑,也能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白光。
下一瞬,却感到这强光如闪电一般,径自从眼前划了过去,跟着便听身后的许冥等人一阵骚动!
狮子猫心头一惊,慌忙睁眼回头,正见一抹白光,如同鳗鱼般沿着血肉之墙快速攀上,眨眼便消失在了天花板中!
“……”
……喵?
狮子猫愕然眨眨眼睛,再次转头,正对上镜老师抱歉的目光。
“不好意思。”她轻轻咳了两声,似是因为手脚上的束缚而感到不适,“之前给你们添麻烦了。”
狮子猫:“……”
这是重点吗?!
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再回忆起方才的所见,即使再不愿意,它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糟糕的事实——
它搞砸了!
它没看住那个叫灯人!让它给跑了!
它是坏猫猫!
强烈的挫败感瞬间涌上,几乎要将它淹没,连带着耳朵都不自觉地垂了下来——下一秒,却感觉身体一轻,被人拦腰抱起。
“怎么回事,飞机耳都出来了?”许冥不知何时已经下了梯子,一边撸着它的脑袋,一边往卫生巾互助盒的方向走,“别急,没事,问题不大。”
猫:“……”你就安慰我吧,人都跑了!
其余几人显然也没将许冥的话当真,尤其是陆月灵,几乎是飞奔着拿来了纸和笔。
“接下去怎么办?给其他楼层递消息吗??”她紧张道,“我每个楼层都发一张?来得及吗?该写啥啊?能群发吗?”
“不急。”许冥却还是一副冷静的样子,甚至怀里还抱着猫,“你就直接写给二十六层就好了。”
“就写……可以开门了。小小郭会明白的。”
……???
陆月灵却是顿住了。
开门?开什么门?
困惑归困惑,纸条还是赶紧写好放进了卫生巾互助盒内。放下的瞬间,正好听到兰铎同样困惑地开口:
“你怎么知道它一定会去二十六楼?”
“不知道,我猜的。”许冥却道,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就地坐下,顺手薅了薅怀里猫猫的脑袋——猫猫仍在纠结着自己的失职,缩成一团,软乎乎地叫着,一点反抗没有。
“逃有什么用?之前快乐不是说了吗?除非找到寄生的宿主,否则叫灯人是无法离开第一百层太久的。”许冥轻声道,“况且,换个角度——如果我是叫灯人,现在我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兰铎与陆月灵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倒是刚刚苏醒的镜老师,叹了口气,虚弱地开口:“修改规则。”
迎着其他人的目光,她笃定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叫灯人的特性决定了它的行为模式。它存在的首要目的就是开门,而现在这种状况下,关于开门的一切都需要重新谋划——如果是我,会设法赶紧修改规则,找回主动权。”
“就是这样。”许冥肯定地点头,“但要怎样才能修改规则?”
关于这点,她只有猜测——很有可能,只有在寄生的状态下,叫灯人才有修改规则的能力。
寄生需要异化根。而二十六层正好有一个异化根。不仅如此,那里还有一个备用钥匙。甚至还有一个拿着复刻规则书的异常存在。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最适合的攻坚地点。
“可它又怎么知道……啊!”
陆月灵原本想问它又怎么知道二十六层有这些,话未说完,却突然反应过来:“难怪当时你要说那些……你是说给它听的!”
她这才想起来,许冥是亲口在这房间里提过二十六层的状况的!
许冥只再次耸肩:“赌一把罢了。
“毕竟那么长时间都没反应,除了真死,就只有装死这种可能了。”
如果是装死的话,那说明叫灯人本身就在等待时机。既然如此,卖它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无妨。
倘若真的运气不好,那家伙就是真的昏死,外界什么信息都听不到,那只能算她倒霉。但二十六层依然有自己的优势——鲸脂人也曾经去过门后,按照快乐的说法,叫灯人也是能感受它的气息的。
“总之,算是搏一搏吧。”轻轻呼出口气,许冥对自己的行为定了性,“本来我还在愁呢,剩下那个叫灯人怎么处理。做这些安排也是以防万一……就看防不防得住了。”
如果真的运气不好出了什么变故,那也只能在和外界保持沟通的基础上,加紧拆墙,走一步算一步了。
陆月灵却是再次蹙眉:“可是,就算它真的进了二十六层,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叫灯人那么麻烦,哪怕把顾云舒她们都叫上,也不一定打得过啊。”
许冥听着,却是轻轻笑了一下。
“那种东西确实麻烦,可快乐不也说了吗?这种麻烦仅限于它们的主场。”
陆月灵:“……诶?”
许冥将猫放下,拍拍衣服站起了身,顺手指了指墙上的卫生巾互助盒:
“说起来也挺抱歉,之前怕它听见,所以对这东西,我没说实话。
“我确实利用规则书,把云舒送到了小小郭那边,也确实托她带了些口信——但那信息的重点,并不是让小小郭建立情报联系。
“啊?”陆月灵诧异地看了眼旁边的互助盒,只觉自己更糊涂了,“那为什么她要搞个和自己怪谈里一样的东西……”
“不。”许冥却道,“不是一样。”
“它就是。”
“……”
目光再次顿住,陆月灵眨了眨眼,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蓦地张大了嘴。
随即不敢相信地看了过去:“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我把顾云舒送过去,然后又复刻了一次规则书,分享给云舒。”许冥淡淡道,“这样一来,小小郭就可以带着我的规则书,进入她自己的怪谈了。”
“小小郭不是一直在试图进一步掌控自己的怪谈吗?她有很多规则想改,但因为力量不够,许多规则还改不动。
“我觉得九号规则书在这方面可能会有帮助,所以特意托顾云舒带信,让她带着书进去试试……当然,就这么点时间,要全部修改完毕也不现实。规则书也不是万能的,任重而道远……
“但至少,有两件事,是现在就可以办到的。而且她已经办到了。”
许冥说着,再次看向墙上的互助盒,笑意更明显了些。
“第一,释放自己怪谈内的规则,并用自己的方式,去影响这个怪谈的规则。
“第二,扩建怪谈的入口。
“扩建出一个,可以让其他存在,不知不觉进入的入口。”
——同一时间。
另一边。
鬼楼·第二十六层·客厅内。
沙发上,戴着工牌的鲸脂人正襟危坐,旁边是被死死拴着的“猫”,浑浊的眼珠里透着恼恨的光;对面则是盼盼妈妈,正一本正经地整理着茶几上的书面资料,嘴里还轻轻哼着歌。
盼盼妈妈的旁边则是顾云舒,靠后坐着,抱着胳膊,嘴唇抿着直线,散发出莫名的靠谱气场,浑身上下都像是写着“安心”。
鲸脂人却一点都安心不下来。
因为透过紧闭的房门,它分明看见,那从门缝下透出的光。
不知从何而来的白光,光是看着就叫人心里发毛。更别提那白光还随着时间愈演愈烈,在门外不住晃动着,像是暴躁的游鱼。
“你要点灯吗?”——终于,那游鱼开口了。
说话的瞬间,敲门声也响起来了。咚咚咚的声音落在门板上,每一下都敲得鲸脂人脸皮狂跳——
“你要点灯吗?”
“你要点灯吗?”
“你你你你要点灯吗?”
“快点灯、快点灯,快来点灯啊,快快快来点灯,光是恩赐,光是生长——”
伴随着越来越快的语速,越来越大的声响,鲸脂人的心脏也越跳越快,直至最后,终于克制不住地整个儿跳到了沙发上,捂脸发出“嘤”的一声……
另一边,似是察觉到它的崩溃,那光终于有了新的动作。
它如同水一般,穿过门下的缝隙,迅速且安静地穿进了门里。
俯视的视角, 可以清楚地看见蹲在沙发上的鲸脂人, 一个完美的食物。于是那团光游得更快,完全穿进房间的刹那,眼前所见却倏然一变——
沙发没了,茶几也没了。整个客厅都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的银幕。
银幕上没有画面,只透着些微的光。四周黑漆漆的,隐隐可见数排座椅的轮廓。它茫然地直起身体,将光凝成一只纯白的手,竖在地上左顾右盼,犹有些搞不清状况。
黑暗中,有什么似在爬动。陌生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伴随着女孩们此起彼伏的咯咯低笑,窃窃私语;隐隐地,又似听见游乐园木马旋转的乐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那些气息更近了,冰冷阴森,带着来自强者的傲慢与嘲讽。竖在地上的光手稍稍缩小了一些,长着眼睛的手掌却转动得更快了。
在哪里,在哪里……那些东西越来越近了,快要过来了,她们到底在哪里……
手指无声地蜷缩。明明是一个捕猎器官,然而这一刻,它竟莫名生出了想逃的情绪。
“你好。”就在此时,却听一个很轻的声音响起——紧绷的手掌立刻转向声音的来处,这才发现那是一个女孩儿。
穿着校服的女孩,坐在离它最远的角落,目光盯着空无一物的银幕,声音轻轻又淡淡的。
“你好。”她没有看那只古怪的手,只机械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叫郭舒艺。”
“城郭的郭、舒展的舒、草字头的艺……”
话语落下的瞬间,四周又是一暗,下一瞬,眼前的银幕又倏然亮起,陌生女生的脸几乎撑满整个屏幕,嘴角带着笑,眼里泛着黑。
四周女声的低笑越发刺耳张狂,那只光手几乎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面前屏幕上,女生的嘴角机械开合:
“很高兴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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