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梦8(江雪禾想了想,慢吞吞地捏...)(2/2)
那老板娘却是有真消息:“你别急啊,我接着说的才是重要的——
“其实原本, 咱们城中书铺, 卖的最好的,就是你想要的那种闺秀与将军谈情说爱的话本。毕竟,咱们经历过十年前的秽鬼潮,都了解叶呈叶将军做的事……有的人唾弃,有的人感动,为了做生意,城中很多才子,连夜出了不少以二人为蓝本的话本,卖得十分好。
“但是这种书被柳姑娘看到了。
“当时,柳姑娘就戴着帷帽,遮掩容貌,亲自来我的书铺询问这种书籍。我不知她身份,当她是普通客人,自然热情接待——她翻了两页,轻轻笑了一声,轻描淡写说了一个字,‘烧’。
“我的书铺被她随意一个吩咐,就全毁了!旁家书铺看脸色,连夜间纷纷处理掉不合柳姑娘心意的书,他们的书铺才没有被端掉,可怜我的书铺……”
老板娘面露怨恨。
但是在柳叶城中,怨恨也要藏得严实,不能被人发现。
所有人都是柳姑娘的走狗,所有人都觉得柳姑娘善良美丽无与伦比,可是在这个老板娘看来——
那位立在书铺前的美人,背对着他们,一个“烧”字随意说出,毁掉他人基业。
灼灼烈火映着那美人的纤薄背影、垂地帷帽,在多年中,成为老板娘的噩梦。
她深恨柳轻眉。
缇婴轻飘飘问:“那你生意被毁了,你怎么不离开柳叶城?”
老板娘一怔。
这个问题,好像把她问出了。
她茫然困惑:“对啊,我怎么不离开呢……我怎么没想过要离开呢……”
她卡了壳,陷入呆滞迷离中。
缇婴等了片刻,询问:“你说完了?”
那双目痴住的老板娘回神,呆呆看着这少年公子,说道:“我还有一个消息,我知道柳轻眉为什么要烧了我的书铺,为什么不允许这种话本在集市上存在。因为——”
老板娘面露狞笑,几分森然可怖,吓得缇婴后退两步。
这老板娘却掐住她的手,尖声狠厉道:“我当年调查了好久,才查出来,原来,她根本就不喜欢什么叶呈叶将军,她甚至很恨叶呈!
“你知道么?她原本有个小情郎,叫韦不应,那才是和她真正青梅竹马的人……秽鬼潮发生了,韦不应去了战场,后来也被人祭牺牲掉了。
“她恨死了叶呈——你知道为什么叶老夫人在城里住不下去,叶老夫人疯了吗?你知道为什么柳叶城谁都记得当年的人祭,想起来就要唠叨两句,骂几声叶家吗?
“这都是柳轻眉做的!她就是要折磨叶家,就是要谁都忘不掉叶家曾经做的事,就是要在叶呈死后,把叶呈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一遍遍鞭尸。
“小公子,我跟你说,你别看柳姑娘看着温柔好脾气,她的主意,大着呢,她……”
天边一道炸雷,打断了这老板娘说的话。
老板娘重新呆滞,去想她为什么不搬走的事,而缇婴的心沉下,想到了师兄之前带她去的那个村子,叶老夫人搬去的那个房子——
韦不应?
奇怪, 完全没有听到关于这个人的只言片语啊。
是柳轻眉刻意掩藏了吗?
不行, 她得溜去那村子找叶老夫人,重新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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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柳叶城至少十里远的江城,草长莺飞。
南鸢离开了神女宫,与白鹿野一同出城。
二人一同御风,仙姿飘逸,风流万分。
在此期间,南鸢告诉白鹿野:
“我开天眼,调走了巫神宫在人间行事的卷宗。十年前,秽鬼潮降临在柳叶城中,十万军士人祭后,城中人存活不过一二。
“当时城主的女儿,名叫柳轻眉。她做主遣走了城中还活着的人,说柳叶城已不适合人居住。
“之后,柳轻眉投身火海,葬身于大火中。自那以后,柳叶城便成为了一座空城。”
白鹿野:“不对呀。我分明记得,小婴多次和我说,我师兄在柳叶城中,与柳轻眉一同捉妖。我与我师兄说过几次话,我师兄也承认了。小婴弄错了很正常,可我师兄修为那么高,也认不出柳轻眉是死是活?”
雪白布条飞扬,南鸢仍是冰冷清泠的:
“有人遮掩了天意,避过了他的推算吧。此事,巫神宫是做得到的——神术上,有遮挡天意、蒙蔽修士神识的方法。”
白鹿野:“师兄是去找梦貘珠的。”
南鸢颔首:“那便更正常了——梦貘珠与神术一道作用,确实可以蒙蔽修士。巫神宫也许参与此事了。”
白鹿野不禁侧头看她。
这位南姑娘,听了他的疑惑,毫不犹豫地开了天眼,为他卜算消息,调取巫神宫在人间行走的记录卷宗。这位南姑娘丝毫不帮巫神宫隐瞒,告知他所有一切——
……她莫非忘了,她就是巫神宫的神女?
或者,她有什么目的?
白鹿野猜测间,南鸢蹙了蹙眉。
白鹿野询问:“怎么?”
南鸢:“白公子,我们得快一些——巫神宫已经反应过来我调取了卷宗,派人来捉拿我了。”
白鹿野:……这种事,也告诉我吗?
他一时难以评价,且看南鸢如此坦然,他只好轻笑一声,认命地施法,躲开身后的追兵。
白鹿野试探南鸢:“巫神宫为什么这么做?梦貘珠为何会与神术一起,来对付我师兄?梦貘珠莫不是会害人?”
白鹿野道:“如你所说,柳叶城如果真的已经成了一座死城,柳轻眉早已死在十年前,那我师兄此时面对的,必然是鬼魂作怪了。若是鬼魂,再加上你说的什么人祭、秽鬼潮,我难免想到秽鬼、无支秽……”
他半真半假地笑:“你们该不会是联手,想吸取秽息,害我师兄,造一只无支秽出来吧?”
南鸢道:“巫神宫世代与秽鬼为敌,绝不会主动造无支秽出来,为祸世间。”
白鹿野轻笑,不置可否。
南鸢又道:“而且,梦貘珠不会害人。梦貘珠没有害人的法子,三千梦境是用来修炼,不是用来杀人害人的。”
她扭头,面对白鹿野:“如果你师兄成为梦貘珠的目的,如果你师兄在被梦貘珠蒙蔽,那你不妨从你师兄身上找原因——
“他是什么祸世怪才,才让不会害人的梦貘珠盯上。他是什么妖魔鬼怪,身上有什么问题,才会引得梦貘珠对他出手。“
她说得平静,白鹿野脸色微淡。
白鹿野淡声:“南姑娘,我师兄是好人,若真有事,坏人只会是你们。你们休要往我师兄身上泼脏水。”
他微笑:“巫神宫若要对付我师兄,你便也会是我的敌人。”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这些,南鸢隔着白布,轻轻看他一眼。
她道:“说的不错。”
白鹿野一滞。
他弄不清楚这南姑娘是怎么回事,南鸢忽然握住他手,带他一同向高处飞去,躲开前方派来的一道翅膀、以及后方袭来的一道神术。
南鸢与白鹿野并肩立于高空。
白鹿野轻笑:“不好,毕方追来了。”
南鸢:“巫神宫的神女天官也来捉拿我了。”
白鹿野:“……那只好与姑娘联手了。你我二人联手,不知可否拿下这只毕方,问出它所知道的线索?”
南鸢:“你若帮我对付追兵,我也可帮你问话这些人,看十年前,巫神宫与梦貘珠之间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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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夜深人静,缇婴蹲在村口,怅然若失。
她一日疲惫后,调查出来,如今那叶老夫人所居住的屋子,根本不是叶呈的家,而是多年前,韦不应的祖宅。
韦不应早就死在人祭中。
那么,缇婴当日从屋中找出的生魂气息,便不是叶呈的,而是韦不应的。而那气息,正好与师兄神魂上黥人咒所压的一些鬼魂冤孽上的气息相同。
怨气不得散的人不是叶呈,而是韦不应。
这到底怎么回事?
真的像书铺老板娘说的那样,柳轻眉是为韦不应抱不平?
不应该这么简单吧……
她发呆间,无处可去,她干脆捏了乾坤袋中师兄为她准备的传送符,开口间,是男子的低缓声线:“师兄,你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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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江雪禾正扮作缇婴的模样,行在柳家的地牢中,从那些柳家所投的妖怪中寻找线索。
缇婴忽然燃起一传音符,江雪禾想了想,慢吞吞地捏起,开口,是女子的温和声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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