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可以(2/2)
这些,都是宁欣走过的路。
宁欣:“那些矛盾就像蝴蝶效应一般消磨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我不想这样。我说的这些你可能暂时不理解,但我比你大那么多,我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骗自己,还骗你。”
听完这番话,何东帆低垂着睫,一言不发。
这确实超过他思考的范围了。
何东帆的沉默,对宁欣来说,每一秒都难挨。
像一根针,一寸寸往里压。
她看见一辆出租车驶近。
她努力控制住情绪:“何东帆,再见。”
说完,她朝出租车招手。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
宁欣走过去,拉开车门。
她顿了一下,风轻轻的吹起她的头发,她脸颊划过泪水的地方很凉。
何东帆没说话,没靠近。
宁欣坐上车,关门。
出租车缓慢提速,汇入主车道。
宁欣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埋头,双手捧住脸颊,无声哭起来。
三年前,宁欣决定继续活着时,一直不断地跟自己说,她的人生不是完全的至暗和痛苦,也有很多美好和幸运。
她的父母很爱她,让她有很美好的童年,她的初恋很爱她,陪她走过那些艰难。
她有心思单纯还热情的朋友。
她还有,一个在地震中失去父母成为孤儿的可怜孩子需要她资助。
还有何东帆。
她永远记得那天下午,他骑自行车载着她穿越北都的大街小巷。
那是她打算离开这个世界,最痛苦的时刻,最后一个告别的人。
——十八岁的何东帆。
她每次摩挲手腕的伤口,想起那天,都觉得自己并不是绝对的孤独。
后来,她在玉和,重逢他,她是很欢喜的。
少年依旧,纯粹又热烈。
甚至更美好。
他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路,自己的人生。
他像每个人一样,又和每个人都不一样。
自从知道他的心意后,逐渐探索到自己的心意后,她也无数次想过,想要自私、贪婪。
但她好像比想象中更喜欢他,心疼他…
“妹妹!妹妹!”司机突然出声。
宁欣满脸泪水,没抬头,只是稳住声线‘嗯’了一声。
司机用玉和话说:“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哦?他那样好危险哦!”
宁欣愣了一下,放下手,朝车窗外看去。
主路车道和人行道之间,隔着公交车道和绿化带。
公交车道空空如也。
绿化带种植的小树快速的后退。
人行道上,少年仰着头,咬着牙拼命的奔跑。
黑灰色的防风外套因为他的奔跑褪到了手弯,里面宝蓝色的连帽卫衣色彩格外显眼。
宁欣用手擦了擦模糊的眼眶。
她很清楚的看见他跟着出租车方向,拼尽全力。
他的防风外套拢了一股风,被他抬了下手臂拢回肩膀上,他看了眼出租车的方向,速度一点没慢下。
那一秒,宁欣想起曾经自己的转身,满眼陌生的人脸,没人抓住她。
那是曾经坍塌的地方。
宁欣甚至想到了杨晓桢的理论:极致的克制,其实是欲望的积累,总会在一个契机出现的时候,被积累成山的欲望完全侵蚀。
她按住心脏的位置:“停车,师傅,停车,我要下车!”
“这不能停,这是路中间,咋个给你听嘛?”
宁欣看了眼路况:“那你开慢点。”
“前后都有车,我咋个开慢点嘛。”
宁欣看了眼人行道,那里还有穿梭的电瓶车和自行车。
太危险了。
她急忙摸出手机打电话,可何东帆的电话占线。
宁欣急得哭出声。
司机听见,安慰:“你莫哭嘛,马上红绿灯了,你就下去嘛。”
宁欣哭着点头。
宁欣不记得那段路有多长,后来的记忆里,那是玉和最长的一条街道。
红绿灯路口,司机靠边停车。
司机:“你下嘛,看着点车哈。”
宁欣给了五十块钱,拽着包:“不用找了,谢谢。”
她下车,避着几个自行车,绕到人行道上。
何东帆冲过来,停在她一米开外的地方。
他的外套再次垮到了手弯。
他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头却仰着看她。
他满脸汗,透着红,嘴微微张开,同鼻孔一同进出气。
可他在笑。
很满足的笑。
宁欣眼睛框着泪水,却教训他:“何东帆,你这样很危险!”
他喘着气笑出声,缓慢上前,伸手拉住宁欣的手。
他的手心湿润,滚烫。
他把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递到她手心,示意她接电话。
宁欣疑惑的照做。
何东帆稍稍缓过气。
他看见她接着电话,一声不吭,睫毛煽动几下,就哭了。
他站起身,摸了摸包里,没纸。
她哭得厉害,眼泪唰唰的掉。
何东帆想用袖子给宁欣擦,却被她一把挥开,并把手机还给他。
何东帆看了眼手机,通话已经结束。
可宁欣现在的态度,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眉心蹙起,带着粗重的喘气声:“怎、怎么说?”
宁欣抿着唇,满含泪水地看着他。
突然,她咬着唇笑了一下。
她哽咽着:“你姥姥说,可以。”
她伸手,用指尖抹掉马上要滑到他眼眶的汗水,动作很是轻柔,神色很是心疼。
她心想,怎么会有他这么傻的人?一刻也等不了的追人?
下一秒,宁欣腰间一紧,双脚离地。
他把她竖抱起来,转了两圈。
她被失重感折磨,急忙抱住他脖子。
周围还有等红绿灯的路人。
宁欣脸颊绯红,拍何东帆肩膀,压着声线:“何东帆!放我下来!这里好多人。”
他没放,仰着头看她。
她贴的紧,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和还未平复的喘息。
她眉眼弯着,给他擦了擦眉弓的汗水,再次说:“何东帆,把我放下来。”
他摇头,微微露出虎牙:“你告诉我,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我就放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