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2/2)
他好像认真地在疑惑。
闻铭却像遭受了当头一棒。
……
手机还在持续不断发出电话挂断后的嘟嘟声,而闻铭却没了任何反应。
是啊,为什么现在才想到两清,之前不是心安理得接受沈舟然的资源吗?金钱也好,人脉也罢,他看着沈舟然讨好地捧在自己面前,自己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因为不在乎,因为想要报复。
甚至看着他摇尾乞怜的模样还觉得好笑。
看,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不也是个人人刷得团团转的可怜虫吗?
却在知道愧疚后才想要弥补,想要补偿。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明
明有那么美好的初遇,全世界有80亿人口,他们却能相遇。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闻铭重新打开一罐啤酒,灌进嘴里。
因为喝得太急,酒液流入衣领,沾湿了大片前襟,狼狈不堪。
他随手把易拉罐捏扁,扔在已经满到溢出的垃圾桶里,打量着这个客厅。
这是沈舟然跟他同居过的那个房子。
也是沈舟然自杀的地方。
当然,沈骆洲已经在事出后退租,并给了房东相应补偿。
他又重新买了下来。
房东当时听说他要买,立马从外地坐飞机赶来签合同,生怕晚一秒这房子都没法脱手。
他看着闻铭,还说了句:“是你啊,你男朋友现在好点了么?哎,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听说流了一浴室的血,多遭罪啊……”
闻铭听着房东的话。他应该反驳沈舟然不是他男朋友,但他却没有。
他想起来,两人同居的那段时间,沈舟然什么都不算,没名没分。
但相应的,他也没名没分。
在沈舟然那里,也是排不上号的。
他推开卧室的门。
之前他从未他踏足过这个房间,现在进来,却已经空空如也,主人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往里走。
因为喝了酒,脚步踉跄了下,磕到了床脚。
“嘶。”他断眉紧皱,倒吸一口气,弯腰捏了下脚踝。
就是这一弯腰,让他看到床头跟床板链接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
是一张薄薄的纸。
纸张塞在了夹缝里,很难拿出,不注意根本看不到,一看就是故意藏里面的,所以保洁跟房东从未留意过。
闻铭废了半天劲抽出来。他倒不是觉得这是沈舟然留下的东西,只是因为这件房间多了陌生的东西让他不爽,像领地被别人侵占。
他随意展开,飞快浏览。
却越看越难以置信,面露惊愕。
写字的人笔迹非常潦草,一看就是在情绪起伏很大时写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得赶紧记下来,感觉记忆在消失!太可怕了!”
“已知:1.身份名叫沈舟然,跟我看的那本万人迷小说主角的名字一模一样,肯定会穿成主角了!
2.沈家养子,有钱有颜,命不长,车祸死很惨。”
最后一句话被圈了很多遍,批注写“短命鬼!真就强行be?得想办法避开车祸,或者在车祸前穿回去?”
“再不济享受下有钱人的人生也行,白赚一年半的寿命。”
闻铭看到这瞳孔放大,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赶紧往下看。
“3.恶毒炮灰秦霜鱼,听说有一样的胎记?什么鬼剧情,跟我抢主角人设?
4.梁思砚,季淮,闻铭,郁言璟。四人的情况分别为……………………”
后面是详细的四人资料。闻铭不知
道别人的,
但他的……
除了一些微小的出入外,
几乎都对得上。
这已经不是震惊了,而是毛骨悚然,像被人从里到外扒了个干净,用x光照进最深层。
“5.沈骆洲太敏锐,少接触。后期反派,不喜沈舟然跟其他人纠缠排挤出沈家权利圈。沈家其他人可利用。”
这话旁边也有批注,在沈骆洲名字旁写了“可攻略”三字又打了个问号。
却在不久之后画了很大的叉,看来不是同一时期写的,换了更粗的笔尖,字迹很深,看得出来写字的人很用力,纸背面留下了印子。
“控制狂!神经病!油盐不进的资本家!就该被挂路灯上吊死!”
“差点让他看出破绽,下次得小心,演得再像点,反正只要循序渐进,不会有人往这方面猜。”
“不不不,还是赶紧搬出沈家,找个借口跟他断绝关系好了!”
接下来都是些琐碎的记录,包主要是沈舟然什么时候跟闻铭他们相遇,具体会发生什么事情,时间节点一类的记录。
闻铭喝醉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他发现前面的时间节点跟自己与沈舟然见面那刻起,都对得上。
但一切从沈舟然割腕后就不正常了。
因为这个人,不,不能叫做人,是个灵魂?闻铭几乎不看小说,但娱乐圈也不乏穿越重生一类的偶像剧,他或多或少了解一点。
这个东西,完全没有提及自己割腕的事情,也就是说,这是个意外。
而在这之后……
他脑子里蓦然浮现出那天庆功宴,他追下楼时沈舟然的话,还有黯淡的表情。
“你就当我那段时间不正常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现在回想起来荒唐又愚蠢,简直可笑极了。”
“谁都有段黑历史,对吧?就像青春期一样。”
闻铭当时想,他一定是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才让他从两人初识时的温柔,变成了另一副嘴脸。
但却从未想过,原来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
自己从一开始,就找错了人。
闻铭看着穿衣镜前自己的,有些想笑,他也真的笑了出来:“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他用力捏住那张纸,捏出褶皱,笑得双肩直抖,头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拳头落在镜面上,平滑镜面上出现细微龟裂的纹路,将镜中闻铭的脸切割扭曲。
错了,都错了。
那个人不是沈舟然,沈舟然也不是因为自己割腕。
他其实不想死的,只是被掌控了身体,只能用刀划开自己的手腕。
认识到这一点的闻铭一阵恍惚。
多可笑,他以为沈舟然,真的是为了自己……
闻铭看着自己的模样,低低出声,不知道在问谁:“如果我一开始遇到的是你……”
他们会怎么样?会好吗?
但没有答案。
手机疯狂响了
起来。
闻铭不想管,但铃声锲而不舍。
他拿起:“喂?”
王洋津在那头说:“闻铭,你还记得你让我去查的那个郁言璟吗?”
“记得,他怎么了?”闻铭对郁言璟的印象仅是他曾经跟沈舟然一起经历过人口贩卖案,现实中两人的交集只是他常去那家医院的医生。
王洋津看着自己通过特殊手段要来的打印资料,咽了下口水:“我觉得,他可能要对沈少爷不利。”
“你说什么!”闻铭的声音立马提了上去,语带愠怒,“说清楚,别跟我打哑谜。”
“……他查出了沈少爷的亲生母亲。是一名女囚犯,现在已经找过去了,”王洋津作为圈里人,最清楚这种消息能被有心人拿来做什么文章,尤其还是犯人这么敏感的身份,“你说我们是不是要通知下沈少爷?”
如果是之前,他肯定不会问这种话,因为闻铭根本不会管沈舟然的死活。
但他最近的态度,王洋津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才有此一问。
闻铭出门:“把看守所的地址给我。”
南山看守所。
郁言璟跟唐霏相对而坐,静默无言。
唐霏看完手里的资料,扔到一边,嗤笑:“你在开什么玩笑,儿子?真不好意思,我单身多年,未婚未孕,不接受造谣。”
“造谣?”郁言璟仔细观察她,自然没错过唐霏微颤的手和眼底的慌乱,“唐霏,你出生w省偏远山区,16岁来b市谋生,有过一个男友,对方赌博欠债想拿你抵押,你防卫过当失手杀|人,畏罪潜逃。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怀孕了,我说的对吗?”
从那以后,唐霏的生活彻底拐向了不可预知的方向,无止境往下堕落。
出狱后她连生存都做不到,没有人会要她。但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学会了以色骗人,或是交易,或是仙人跳,或是包养。
被人唾弃?无所谓,能活一天是一天。
“你想激怒我?手段也太稚嫩了,”唐霏没有生气,而是含笑看着郁言璟,那双丹凤眼中的情绪深不见底,微微一弯却透出股柔媚,“这段经历我听人说了不下百遍,耳朵都要起茧了。”
郁言璟好像没听到她的话,径直往下说:“但你没想到,自己生在厕所丢弃的早产儿会被收养,长大成人。你知道他被谁收养了吗?”
他看着唐霏,一字一顿:“沈氏集团,沈家,现任总裁沈骆洲。你一定听过他的名字。”
唐霏瞳孔一缩。
只要稍微了解下国内福布斯排行榜,没有人会不知道沈氏集团的存在。
“看来你知道,不用我多费口舌,”郁言璟把那张鉴定报告拿回来,边缘对齐,重新折好,破天荒说了很多话,“以沈家对你儿子的疼爱,一定不会让外界知道你的存在。但现在主动权在你手里,你可以提出任何条件,比如一笔可观的财富。”
他扫了眼简陋的房间和唐霏腕上的手铐,“再比如,一个新的开始。”
以沈家的势力可以将唐霏弄出来,端看会不会那样做。
唐霏看懂了他的暗示,舔了舔唇:“你让我去打秋风?()”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唐霏想了下才想起那个陌生的名字,“沈舟……然?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与你无关。”
“那我又为什么配合你呢?”
“这对你而言百利无一害。”郁言璟少见地有了情绪波动,极快皱了皱眉。
他发现事情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唐霏看上去并不动心。
“可我觉得这里面没什么不好,”唐霏轻轻一笑,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媚骨天成,“知道我这次为什么进来吗?因为我把一个大老板的子孙根踩断了,为了躲灾故意进来的。我要是出去,他们一定会让我生不如死,把肉割了按斤卖。”
这是他委托的私家侦探没有查到的。
对方只告诉他,唐霏这次是因为赌|博进来的。
郁言璟渐渐不耐烦,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自己失控会变成什么样,伸进大衣口袋的手指捏住了一枚图钉,狠狠刺进指尖。
疼痛让他沉醉,也让他清醒。
“我只是想听个故事而已,也算是了解下我那一面之缘的儿子。”唐霏喊着儿子,眼中却并无温情。
“想要我帮你,也得付出一点点代价吧。”
郁言璟打量着她,像在评估这句话的真伪。
唐霏微笑坐在那里,任凭他打量。
终于。
“可以。”
接下来的十分钟,唐霏知道了郁言璟这样做的原因,笑出声:“所以,你是为了你喜欢的那个人,才决定毁了沈舟然,让他没办法再接近那个明星?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脑回路。”
她顿了顿,对上郁言璟的眼睛:“不过放在你身上,就不是那么奇怪的。”
孤僻,离群索居。
唐霏目光向下,看到大衣一角洇出的血。
还有自|虐倾向,能从疼痛中获得快感。
这种人她见太多了,他们无一例外都被打碎了三观,有一套跟别人完全不同的行为逻辑,并奉为圭臬。
“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当年那个孩子,万一认错人了,那该多尴尬。”她刚一说完,郁言璟脸色立马变了。
那种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一具无法反抗、只能被手术刀寸寸切割的尸体。
狰狞的猛兽只显露了一瞬间,马上披上了人皮。郁言璟指甲狠狠掐进伤口,声音冰冷:“不可能。”
“那你说说,你怎么认出他来的,你是记住他姓名了,还是记得他长相?”
郁言璟沉默。
他在濒临死亡获救后的记忆很模糊,印象中他落入了当初的漏网之鱼手中,对方不甘心竹篮打水一场空,想将他卖给土葬的大户人家,好歹也算一笔钱,却意外发现他还有一口气。
只是不知道中途出了什么差错,那人出去后再没回来,导致他在一个地窖中被困了很长时间。
他不知道具体是多久。
在往后的许多年中,他都没有时间这一概念。
郁言璟只知道,有人管他叫小乖,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会很温柔的学着大人的模样轻抚他脑袋安慰他。
在那混乱不见天日的时间中,一度以为自己要高烧死去时,是为数不多关于他的温暖记忆支撑自己走了过来。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绝对不可能认错人,郁言璟强势道:“他的锁骨处有硬币大小的胎记,右上缺了个口凹陷,我不可能认错。”
这种特殊的胎记,绝不可能有第一个。
唐霏一怔。
半晌,笑了,笑得弯下了腰,眼泪都出来了。她无视郁言璟冰冷僵硬的脸色,揩去眼角的泪:“那还真是……太巧了。你想让我干什么?说一说,我配合。”
郁言璟审视她:“你不是不想做?”
“现在想了,”唐霏俯身,拉进两人的距离,丰满红唇上翘,笑得蛊惑人心,“因为我现在很想很想,看到你后悔到痛哭流涕的模样。”
“我最喜欢看男人哭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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