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65:Red Kestrel(红隼(1/2)
鸽童将独立小组称为群,十群为一丹,领导者叫丹人;而十丹为一条,主事者为条长,有着等级森严的制度。他们的本阵称作城,鸽童之城也就意味着组织的中枢大脑。按照约定,我不得打听客户的底细,但撇除她俩之外的话题,老妪就畅所欲言了。鸽童成长经历充满着革命的火药味,他们产生于新旧世界交替的动荡年代。
最早的鸽童大多是乞讨为生的流浪汉,被具有头脑的领导者组织起来,利用貌若无害的幼儿到处刺探情报,从而不断出击搞破坏,以增加占领军的开支成本。所以,他们在一战后与国际联盟,红色武装都存在着广泛的联系。二战至冷战,早期鸽童被欧美国家当作境外势力进行清洗,故而不得不转型,只保留单一的情报搜集网。因这群人的能力十分出色,逐渐为军情六处,CIA、摩萨德等特工部门所青睐,容许他们将巴黎定都为城。
他们不仅游走于世界各大政治板块的缝隙之间,也曾为地底世界提供服务,从而赚取佣金。而鸽童都是普通人,也没有自己的卫军,在贩卖情报时容易招人恨,所以暗世界、泛世界以及极暗世界都发布过结阵令追杀过他们,最后鸽童们学精了,不再游走危险边缘,从而开始了自我经营。因此他们对客户的甄别很严格,生怕再闹出乱子祸害到自己。
我的讯息是地底世界强推给他们的任务,鸽童们对兰开斯特们进行了长时间的追踪,在得到默许后,才在黑市上高价竞拍给任何感兴趣的私人客户,这一老一少及早收到内部消息,买断了全部资料,由此才会找上我。老妪不断要我回忆恶魇里的诸多谜团,主题是黑袍老妖是怎么来的?我有些记不清了,它差不多是随着英格拉姆同一时间出现的,甚至比起丽姬娅现身还要早。恶魇中一系列大战,我、Krys以及丧妇无法判断,它是哪只羵羊的黑暗记忆,只晓得那是不同的年代与阶段,它全部发生在事件所在地—桃树角市。
小苍兰比起任何一个我想保护的人都重要,因她不仅是与我割裂不了关系的妻子,也将决定我们的未来走向,但要怎么描述她的所作所为呢?在我苦思冥想下,终于找到个突破口,那就是全赖在翡翠之华身上。这个老吕库古的军师,打从五零年代起就在追剿山狩,涡地两具僵尸的锻造成魔,本不在他的考虑之中,纯粹是无穷意外引发的。而且此人家大业大,手下爪牙甚多,在泛世界中很有影响力,理应不会有哪个疯子敢去挑战他的霸权!
老妪照例是骑在我脖子上吆喝,面色阴郁的红隼像阵风般紧紧尾随,我们很快越过第三支点,来到了积满臭水的群葬坑。女子伸手制止我们前行,独自挥舞着挑尸杆下到潭池最深处,将钢管猛力一插,打着散物点燃焦尾琴的灯芯。烛火被阴风刮得剧烈晃动,女子背对着我们,整颗头似乎裂成了两瓣,随后有片暗红色的气雾被吞进怪灯,火光这才通透起来。
做完这些,她拔灯走回来到明处。我很好奇她会是什么老妖,结果细观之下却毫无异样,依旧还是那张脸。她冲着老妪又开始了适才的牙语,俩人嘬了一阵,随后让我在前继续带路。
“等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句总被人揶揄的话,而今我理直气壮地有了针对目标,就是这一老一少。我返身快步走回第三支点,将别人拉在石穴内的剩余武器打了个包,端上步枪气哼哼地回来,道:“我说了那么多,难道你俩一句都没听进去么?毫无准备去闯涡地,那可比招惹暗世界死得还快。所以,我建议你俩也去捡把枪防身才是。”
女子好奇地从弹药包里掏出玻璃泡,拿在手里把玩,我朝黑暗尽头努努嘴,示意她投出去,然后举枪瞄准射击。一蓬亮如白昼的气体炸开,待到完全暗沉下来时,满眼都是光斑。
老妪含笑不语,从肩头解下背包拉开,掏出个瓶子提来,我接过后详端,不仅倒抽一口寒气,这东西竟然是久违的原装正品,曾被我等在阴宅右侧大屋搜刮得来。当最后一只被甩完,已是过去了仨月有余。
“这些雷鸟,你等是哪搞来的?难道也是鸽童们的黑市么?”我如获至宝纳入怀中,问。
“鸽童们的黑市交易都是些低端货、假货,这是我们走正规渠道花钱买的。你居然认识雷鸟,不简单啊,我有些小瞧你了。”老妪索性将包里所有玻璃泡都掏出来,拨给我一些,说:“七个为一组,这些本就要给你的。既然你用过,应该识得这顶三重冠冕吧。”
从十世纪以来,教皇国出产的甲盾刀剑,素来代表着铸造业的最高工艺。雷鸟是沿用了古法,外加参考希腊火的原理被设计出来的,存世已有好几百年。现代工业兴起,兵工厂也开始了流水线作业,在内务部门的监管上,品质大大得到提升。你哪怕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因为教皇国只与有过往来的老客户交易,并严防死守顶级武器流入世间。这种玻璃泡曾被人卖到黑市,为妖人们绝赞称道,故而仿造者无计其数。可惜,不论他们怎么努力,也达不到正品十分之一的亮度,而这份神秘的配料方子,只有教皇本人才有权查看。
老妪所给出的这组雷鸟,据称比支付我的佣金还高。俩人既然敢闯龙潭虎穴,岂会毫无准备,光玻璃泡就带着三十余只。原本我有心欺她,但在这种豪横人家前,我只有仰望的份。见讨了个没趣,我只得紧闭双唇。
不过这个阴胄葬穴,我丝毫概念都没有,前次进来,是参照毗丽子标记直入第二座孔雀池的。老妪却说无妨,适才红隼在池潭中央献了月礼,大致搞清了这些印第安木乃伊的来路。
“没错,它们的确是史前土著人墓穴,但被迁了坟,移去了河对岸两英里处的山脚下。山狩果然不是凡物,竟将整片地带的结构全都改了。又阴差阳错将骨骸重新带回了原地,这样不出问题才有鬼呢。”老妪跳上我肩头,开始指点江山起来,道:“这个部族早在英国人来到前,就已经灭绝了几千年,它们与别人不同,是真正的拜月族。”
“诶?波利姨妈,我承认你的知识面十分广博,但你怎知木乃伊是拜月的?靠猜么?”
“观测蝃池外形和墓龛的修饰啊,你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怎会瞧不出端倪呢?”老妪抱肚大笑,道:“你所描述的那个寄魂者很有文学素养,取了个好听的名称。其实三座蝃池都是水影宫,分别是启星,当悬和闭星,代表月轮月相。想窥透它们并不难,须得由水中倒影细观,天穹的朗月也就成了下玄月,真是精妙的设计,蕴含着天人合一的古老智慧。与小主人相比,老朽只是个文盲而已,这些都是她说的,我不过是个传声筒罢了。”
“我说,你俩就不能好好说人话么?既然老子是来帮忙的,为何要这般见外?”我被满耳的杂音吵得难以思考,问:“这种靠牙齿发出的声音,也像暗世界那样,是某种切规么?”
“当然不是,想哪去了?你与暗世界暴徒混得太久,也跟着一块变神经病了。”我的话引得她不住嗤笑,连女子也是忍俊不禁,老妪拍拍我肩头,道:“小主人极少对陌生人笑,说明她觉得你很可爱。这不是切规,而是小主人还不会说话时,我逗她开心时的牙语,咱们将它叫做童龄番。随着时光流逝,红隼渐渐长大,每当谈起私密话题,就用这个方式罢了。”
“如果我也想学,花几个月学得会么?好了,不开玩笑了。适才你问我能猜到是谁捣鬼,我怀疑可能是个旗镜师。”我点起两支烟,提给老妪一支,叹道:“蝃池里再度遭遇科西塔小姐后,寄魂与她的那人就具备这些特征。既然你有我的资料,也应该知道我是名骁鸷,曾跨越时空闯过雾龙牙岛,有高人曾向我描述过,能破山狩化影之穴的,只有旗镜师。”
“年轻人,这不太可能吧?你确定么?”老妪闻讯不由一愣,道:“我就是个旗镜师啊。”
“这!”看来今天的黄金之骰决计不是我,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处处碰壁。不论说什么,都立即被这一老一少揭穿。这回更绝,连旗镜师都跑出来了。想着,我不由偷瞄了她一眼,暗自叹道:“可我听高人言之凿凿说过,旗镜师早就死绝了,你该不会是在耍我吧?”
“怎会全部死绝呢?而是残剩的人躲起来了。旗镜师都是女人,比较容易掩盖身份,嫁个人或去别人家帮佣,就大隐若市了。你所谓的高人,不提也罢。”老妪深吸一口气,闭目养神,虽口吻平淡,但依旧掩饰不了内心激荡,说:“旗镜师,也是出色的地理师,拥有世间罕有的六棱眼,最擅窥破伪道,从不参杂世间烦扰,与人无冤无仇。本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三百年前,某个混帐仅仅以旗镜师最擅寻踪,会妨碍他的累世基业,便下令全面剿除。一时间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旗镜师几近绝迹,所遭受的磨难堪比獍行们!”
当初与勿忘我独处时,她也曾提过弥利耶们的国仇家恨,丧亡于第二次法布利诺圣战。因心头种着想要重振流派的怒火,导致她鲜廉寡耻,无处不用其极。这种压抑,听后令人难以喘息,我摇了摇头,竭力不去构想,从此缄口不语。
“我怎会倚老卖老耍你玩呢?你来看,这是什么?”岂料我的沉默,让老妪误以为是不相信她,反倒较起真来,她从怀中曲曲折折掏出个物件晃了晃,说:“瞧见没有,旄旗在手,这还能有假么?货真价实的旗镜师身上都带着它,不然为何要自称为旗呢?”
“那看来是我误会了,”我伸手接过,端详起这柄小旗来,它不知是由何种动物皮毛所制,挥舞起来能发出很大的风声,把头上有个九头蛇图案,旗尖挂着几团绒毛,虽不知用法,但很明显是件礼赞。就这般看着,我忽然记起件事,不由将旗还与老妪,问:“你还别说,我想到另一个特征。最初我等在石峡内找见一只白色高跟鞋,因制作精良,所以科西塔小姐爱不释手,这次来设镇魂挽歌时,她特地穿着。然而,在自己被人串走魂的那刻,脚上无端多出另一只白鞋来。依你之见那是什么?中招的黑衣人或许知道,但也不明底细。”
“你有否拍照?拿来我辩。”老妪扬扬手,要我给她相片。可惜,手机已派留遗言之用丢在客房里,我只能口述给她知道。话说不过三句,背后的红隼又开始了一轮嘬牙。
老妪抬手让我停下,扭过脸去与她核对,俩人用童龄番对语了几句后,不仅面色大变。
“依你描述,此物名唤行云。它是用某种特殊的白质粘土所塑,珠宝挂饰皆为地角蝽或金剑天牛结晶的卵,所以踏在泥里不会沾染尘土。但是,年轻人,这种鞋不是给活人的,而是穿在腐尸脚上陪葬用的!”老妪抱着脖子干呕了一阵,叫道:“如果真能带回科西塔小姐,你俩赶紧将它处理掉,太晦气了。饱受魍地藏秽纳垢的浸淫,人起码会走一整年背字。行云是装扮给丧神看的,表示能得到护佑直坠地狱!这根本就不在旗镜师涉及的范围内。”
我虽听得暗暗吃惊,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挂在了嘴角。Krys始终不肯言明的秘密,自有他人给出答案。两人随后的补充,更还原了为何它最终会变成了一双。其实,如果行云非要由人来用,通常只穿一只,只有死人才会成双作对。那么,它的用途就很明显了,便是借着死人之名,伪装成素魂去走魍地。所以当闯进恶魇,自然多化出一只来,可能是种噱头。
“那怎会是你理解的卖弄呢?如果科西塔小姐比较保守,楞没将它穿进石峡,根本不会被串走魂,仪式也将稳步就班地进行下去,这么一来反倒弄得我俩比较尴尬了。”老妪跃下身来,问:“你俩有过交流,那以你之见,它是男还是女?”
“这个就不好说了,因为此人不吐脏字,外加借助科西塔小姐的温柔嗓音,我怎辩得清底细?那种感觉,就像蒙着面网爆那样,只有键盘侠本身乐在心里。”
就这样我们越过孔雀池,又迈入闭星的暗面。老妪依旧与红隼窃窃牙语,并不时扫上我几眼,有关这个寄魂者的概念,俩人在心底大致已有了答案。正因此人是我以各种误导拼凑起来的,她们又能得出什么高论来?想想就特别可笑。不由我竭力绷紧脸,佯装不知发问。
“嗯,在还没提及此人前,我曾有过肤浅设想。而当你描述完毕,反倒是云里雾里了。”老妪干笑几声,发出鹤音道:“它也许通晓一些金色阶梯的内幕,但决计与翡翠之华无关。”
“波利姨妈,何出此言哪?”我不由一惊,暗自生疑,难道又被她俩识破了么,问。
“小主人知你救人心切,自当不敢妄言,但还原下来,此人没准是怕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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