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8 章(2/2)
但不知为何，他此时的心中却开始生出某种似曾相识的不好预感——某种眼前之人马上就会消失的慌乱让他直接拉住了陆琛的衣袖：
“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你到底……！”
“我只是，想要好好履行自己说出口的承诺罢了。”于心中感慨了一句这人还真是敏锐得厉害，陆琛安抚地拍了拍裴玠的手，却对他问出的问题避而不谈。
“现如今，因久受干渴之苦、眼看田产就要绝收，大景各州府的治下都隐约出现了动荡的苗头，时间一长，必将产/生/暴/乱……”从怀中取出一封来自吴州知府房朗的奏折递给裴玠，陆琛轻轻开口，仿佛眼前已经预见了尚未发生的未来景象：
“就连最为富庶的江南一带都已出现了有人借巫蛊祈雨，驱逐旱魃之事收拢人心、结党营私的情况，其余更加偏远落后的乡镇的事态怕是会更加糟糕。”
说着，他又从自己已经阅览过的公文堆中排出一列，示意裴玠仔细翻阅。
“而且，关于当今天子得位不正、并非皇家血脉的流言也在飞速传播，言说‘前太子的血脉已经尽数亡于十数年前的那场大火，如今皇位上的仅是一个冒牌货’；甚至有人将往昔南方的涝灾和夏人的入侵都归结于身为身为新王的你身上，
() 几乎明示此次的久旱不雨也是上天因不满你当朝执政而降下的灾殃……”
对于这点，曾经数次登临高位的陆琛深有同感：民众们的心向来易变。如今这些大力诋毁新王、认定其是大景命途多舛的罪魁祸首的人，曾经也可能在江南治水成功和北疆大胜时对裴玠交口称赞，认为他是不世出的圣明君主、不亚于古之尧舜复生。
微微停顿片刻，他终是说出了此世天道乐于见得的最终结局：
“长此以往，大景必将自内部崩毁分裂，民不聊生、国将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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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双眉紧锁的裴玠低头浏览这些纸面文字时，来自爱人的清冷声音还在不断响起，也使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的诸多记忆片段，以此印证了陆琛所预测的事情都会在不久的将来变成血淋淋的现实。
——上辈子的大景确实就是在接连经历水患、兵役、大旱和蝗灾后变得分崩离析，各地义军四起，与虎视眈眈的大夏形成内忧外患、一同让这个国家走向了灭亡。
而且，与前世由那些已经被天灾人祸折磨许久、身体气力不足十一的灾民组成的义军相比，如今的大景民众们却尚还体力充沛，身体强健；再加上那十余万已经解甲归田的北疆将士，若是有人借当前的旱灾起事、成功收拢民心，其造成的危害也必将成倍递增，说不定还真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但想要扭转这一切，如今已经是人力尚不可及的了……”随着裴玠的眉头越皱越紧，耳畔陆琛的声音也渐渐变得飘渺失真起来：
“除非，这场旱灾被人彻底停止逆转。”
听到这里，这位大景新帝猛地抬头看去，方才发现那人竟不知何时走出了凉亭、站在了草木枯败的庭院之中。
被枯黄的枝叶和灼目的日光笼罩，身着一身明黄道袍的陆琛似乎就要融化其间。
然而，下一秒，在花园一角远远护卫两人的京城暗卫负责人失语地睁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画面——
只见，以陆琛为圆心，无数新生的绿意自他脚下蔓延开来，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令这座萎靡的庭院恢复了生机、四时的百花竟在此刻一同盛开。
“……而恰好，我就是能够做到此事的人。”
俯身摘下一枝暗香盈动的赤红腊梅，陆琛将它簪在定定望着他、却不发一言的裴玠发间。
“之前，你不是曾说过我是天上的仙人降下凡间吗？”笑着将人间九五至尊的青丝缠于指尖轻捻，那谪仙第一次轻笑着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彻底不再隐藏：
“虽然曾经的我从未正面回应过此事，但现在我却要说，你的猜测完全正确。”
万花齐放的庭院之中，只余仙人清冷的声音不断回响。
他说：
“裴玠，陛下。只要你一声令下，这场旱灾便可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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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瞬间，同样回望着裴玠复杂的目光，陆琛承认自己又是在做一次豪赌。
只不过与往期不同，作为此类赌局的操盘熟手，他这次破天荒地想要听听看，赌桌上的另一位玩家会做出怎样的断决——
那么，我的爱人，请再做一次选择吧。
这个国家和我的命运，此时此刻，全都在于你的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