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2/2)
魏平良冲他一点头,破天荒地没有跟林载川寒暄、问长问短,反而开门见山道:“过来坐,我有一个东西要给你看。”
看到他的态度,林载川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神色稍微变了变,抬步走了过去。
“我听说信宿跟你一起回来的——我不管他这段时间离开市局是去干什么了,那是他的事。”
魏平良抬眼看着林载川:“载川,你知道信宿当时跟我请假用的是什么理由吗?”
这个他倒是听信宿说起过,林载川迟疑道:“嗯,病假。”
但看魏平良的反应,好像不止是病假那么简单。
魏平良的脸色变得有些难以形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A4纸。
上面白纸黑字的几段话。
右下角盖着一个精神认定机构的鲜红公章。
“这是信宿当时跟我请长假的时候给我的……他说自己有精神病。”
魏平良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把这句话说出来,只能是嘴角抽动了一下,“我没想到他是真的有病!”
这不是骂人,而是一句客观评价。
林载川接过那张纸,看着诊断报告上面的诊断报告。
——“边缘性人格障碍()”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魏局语气匪夷所思,“他当初是怎么通过咱们市局心理考核的?!这样一个精神不稳定的人,怎么还能继续当刑警为人民服务?!”
林载川望着手中的诊断报告,望着上面的一行文字,他心想:……很多事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信宿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的同理心约等于零,感受不到其他人的喜怒哀乐,对许多悲剧都能做到无动于衷的冷眼旁观。
在其他刑警处理案子身处其境感到极度悲伤或者愤怒的时候,信宿冷漠的总像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但是……
但他确实是善良的。
尽管那一丝善良被藏匿的很难寻觅、不为人知。
可林载川知道。
“因为……”
许久,房间里才响起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林载川的声音几乎低哑的几不可闻。
“因为他更加擅长自控。”
信宿的确患有边缘性人格障碍——那像某种精神上的毒素,日复一日地侵蚀着他的思想,是一种内在的塌陷。
好像风化的蝉蜕,表面看起来形神具备,其实轻轻一捏就完全碎了。
可信宿强悍到几乎自虐的自控能力又让他可以将他的外部行为维持在一个“正常”的边界。
他很清醒地坍塌着。
林载川道:“他非常清楚地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他会放任那些负面情绪在他的脑海内部蔓延滋长,但会控制或者纠正他所表现出来的行为。”
“如果一个伪善的人可以伪装一辈子的善良,那这个人就是真正善良的。”
“如果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可以永远表现的像正常人一样,那他就是一个正常的人。”
“魏局,信宿不会失控的。”林载川轻声道。
“……永远都不会。”
这次,轮到魏局沉默了许久,办公室里的气氛紧绷而严峻。
“一个司法机关工作人员患有这种精神疾病,这不是一件小事,上级处理下来,很有可能信宿是会被直接开除的。”魏平良用力抹了下脸,“这件事我迟迟没有上报,就是想等你回来再解决这件事,能在咱们市局内部解决,我也不想闹的人尽皆知。”
林载川将手里的纸折叠了起来,
() 他的语气平静,“就算让省厅的人来处理这件事,也一定会再对信宿进行一次精神检测。()”
“∷()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魏平良愣了愣。
“他会好起来的。”
林载川声音极轻地说。
“我会让他好起来的。”
离开魏平良的办公室,林载川独自在外面的长廊上站了片刻。
现在已经是下午二点了。
离晚上下班不到四个小时。
或许很多事的答案在今天晚上都会浮出水面。
还有他反复思量揣测、但又从来不敢深思的所有“真相”。
林载川下楼去了办公室,被告知信宿一个小时前就离开了市局,到现在一直没有回来。
他拿出手机,这才看到信宿给他的留言。
“我回别墅拿点东西,晚上回家吃饭!”
林载川回了一句“好”。
下班后,林载川按时回到家里。
本来以为信宿还没有回来,但是刚推开门,他就闻到了一股有些诡异的饭香味,他往里走了两步,信宿竟然在厨房里。
林载川的脚步顿了顿。
客厅的餐桌上摆放着几个原材料相当价值不菲的菜品。
“你回来啦!”信宿跟他展示他的劳动成果,“看我刚刚做的菜!按照保姆级教程做的,味道应该还可以!”
信宿确实是一点都不会做饭,能用外卖解决的事情他从来不自己下厨,跟林载川在一起以后,进厨房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桌子上的那些菜卖相实在不佳,一眼看着就半生不熟的……主打一个心诚则灵。
林载川很配合地坐到餐桌前,有些意外:“怎么突然做这些?”
“刚好今天下午有时间,就想练练手。”
信宿把用清汤炖的鱼和豆腐一起倒出来,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大壶橙黄色的橙汁,放到桌子上。
“橙汁也是我刚刚榨好的,可以吃饭啦!”
他拿了两个杯子,给林载川倒了一杯,自己倒了一杯。
信宿做了五菜两汤,每一道菜的味道非常难以形容,很难想象他是怎么把这些食材做出这种奇怪味道的。
林载川夹了一口腥味还很重的雪白鱼肉,慢慢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信宿也尝了一筷子,然后表情登时僵了僵,默不作声喝了一大口橙汁。
信宿做出来的饭,他自己都嫌弃,象征性地吃了两口,就丧失了食欲,林载川倒像是完全不介意,每一道菜都吃了很多。
剩下的还裹了保鲜膜放到了冰箱里。
他们像平时一样,洗碗、拖地、洗澡,好像谁都不愿意主动去打破这心照不宣的宁静。
八点半。
信宿坐到了床边上,安静了片刻,他仰起脸看着林载川。
“昨天答应你的,今天不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那么,你想先问哪个问题?”
林载川还是跟昨天一模一样的问题,一个字都没有变,“你对惊蛰这个身份的了解有多少?”
他昨天说这句话的时候,后面还跟了一句,只要你愿意说,我就相信。
然而这句话今天却没有能说出口。
因为在他说完那个问题的下一秒,信宿就仿佛他们平日里聊天的、带着一些温驯亲昵的语气:——
“我就是‘惊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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