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阳】湿癸柳7(2/2)
() 向窗外,“元墨,你把那半条蜈蚣挑进来,小心点儿。”
“是!”元墨小跑出去,取来一根小木棍去拨弄那半条,没想到蜈蚣已经死了仍旧可以咬人,一口就咬住木棍,竟然一口将细细的棍子咬断。这下元墨明白少奶奶为什么叮嘱要小心,这要是咬到手上,虽然自己不惧怕烈毒,可这一口手掌马上穿个洞。
再取木棍来挑,元墨终于把虫子弄起来了:“少奶奶小心,它凶得很!”
“我自然小心。”钟言取出袖口内的匕首,一刀将蜈蚣的头给剁了下来,剩下的身子扔进了大缸里去喂泥鳅。泥鳅直接从淤泥里钻了出来,宛如饿了几百年冲着虫子就去,明明是那么小的东西竟然一口一口地啃食着蛊虫,吃得津津有味。
而被钟言剁下的虫头已经被切碎,肉沫被刀尖挑起,慢慢地敷在雄鸡的眼周。被蛊虫咬伤,这鸡全身的伤口已经开始肿胀,摸上去滚烫,等到敷完钟言又说:“将它放出去。”
“不放在窝里养伤?”小翠问。
“它身上本就刚烈,又有金蚕蛊的毒性,需要地气中和才能解救。我能做的都做完了,接下来就看它的造化。若它能逃过这一劫,往后它便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镇宅将军,若逃不过去,我也会厚葬它。”钟言擦了把汗,再一低头,半条蜈蚣的虫足都被泥鳅啃光了。
不亏是坠龙,啃都啃最有毒的地方。钟言看着元墨和小翠将鸡放到草地上,再回头和秦翎说:“三弟说这酒是师傅给他喝的,想必就是曹良的诡计了。”
“那我们明日要不要去找他?”秦翎问。师傅对他们的好又一次历历在目,那时候他怯于上马,是曹良亲自带他上去,教他如何熟悉马儿的性子。后来他还送了自己一张弓,每次打猎都带着自己去雪林。
可是秦翎又一次没看对人心,若真是他,曹良已经在背后筹谋了数十年的光景。
钟言也想立即去找曹良问个清楚,问不清楚就直接杀之。“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曹良背后牵扯的是何清涟,这背后有没有柳家的事我还不清楚呢。明日我先去回你爹的话,将柳筎的事摘清楚,正午过后,你请人把三弟叫过来,咱们想办法给他祛毒。”
秦翎一想,也对,三弟的性命安危更重要,也就只好点头答应了。只是这一夜他们都没睡好,秦翎再次感叹人心难测,仿佛只有在拉着小言的时候他才觉着踏实。他更不敢想,若是没有小言,自己、秦瑶、秦泠,他们这无人帮助的三兄妹要怎么过,只会成为别人刀下的亡魂。
第二日一早,院里没有雄鸡的鸣叫。
钟言睡醒后先去看了看泥鳅,淤泥当中已经没了蜈蚣的残骸,吃饱之后两条黑黢黢的泥鳅躺着不动,像是正在消化。两条红鲤鱼的鳞片颜色变得更深了,但鳞片下方的鱼肉从白色逐渐往金色变,很是令人惊喜。
这说明这两条灵宠已经初步养成了,它们认主,听得懂佛经,再加上也跟着沾了老龟的佛性,接下来只需要时光加持。但能不能化龙就要看它们的大造化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
可。毕竟化龙是灵气飞升,要吸取天地灵性,周围数百里的灵气都将为它所用不说,还会引起滔天的暴雨。但这还是外部的条件,最重要的是这鱼有没有福祉。
老龟的精神比前几日又好一些,正用龟壳托着小龟在晒日光,两只乌龟听到钟言的脚步声过来了一起睁开眼睛,然后又一起不着急不着慌地闭上,一幅惬意模样,仿佛已经看透人间事。
那么外头那只鸡呢?钟言推开房门,打碎的酒壶和酒水已经被元墨和翠儿收拾了,外头一片洁净。那只鸡就在草地里面趴窝,看上去好像好了些,就是整个鸡头肿得没有鸡的形状了。
钟言慢慢地走过去:“呦,挺过来了?”
那只鸡将鸡冠子一甩,投过来一个眼神。钟言对这种眼神最是熟悉了,这不就是瞪吗!
自己这是什么命啊,被乌龟瞪也就罢了,那只灵龟好歹听了几百年的佛经,你一只活了不过六七年的鸡瞪我干什么!
早知道昨天就不救你了,让你到一旁躺着去,再趁机拔了你全部的尾羽,做个毛毽子当着你的面踢。钟言跑到那鸡的面前,狠狠地瞪了它一眼,这才解气地去洗漱更衣。
等到秦翎用过了早饭,钟言才让他陪着自己去见秦守业和何清涟。这时候原本应当是最好看的景致,可如今院里没多少花,湖里的水都没有往年那么多。等到了秦守业的房门口他和秦翎都出了汗,过了半柱香后,朱禹才出来传话。
“少爷,大少奶奶,老爷和夫人让你们进去。”
钟言对朱禹也没什么好印象,反正都是秦守业那边的轻信,自然也不怎么理会他。等到进屋才凉快些,钟言往旁边看了看,屋里竟然都用上冰了!
这才什么时候啊就用了冰,也就是秦家有自己的冰窖,寻常人家只能热着。
见着了秦守业,秦翎离开了轮子椅,在钟言的搀扶下到了长辈的面前:“爹,二娘。”
“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爹吗?”秦守业显然已经攒了一夜的气。
秦翎慢慢抬起眼皮,不卑不亢地回:“父母之于儿女宛如天地,自然心里常记。只是昨日小言无辜,就算柳筎卧倒在床您也该听听别人的说法。后厨出了那样大的事,小言当时若不在场,柳筎的性命未必都能保得住。”
“胡闹,我看你是被她迷了心智!”秦守业气得站了起来,“你二弟如今接手家业,如果不是因为你是长兄而久久未曾娶妻,他这一脉早就开枝散叶,如今好不容易有了……”
钟言听不下去了,直言道:“我确实没碰柳筎,不信可叫她当面出来和我对质。”
“这个家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道理了!”秦守业直接摔了个茶杯,“虽说现在秦翎还未给你下休书,但你休想进我秦家的祠堂!往后族谱上也不会有你这个人!”
“什么祠堂不祠堂的?我不管那些事。再者说了,祠堂那都是死去之人供奉牌位的地方,您走得必定比我早,怎么就知道我进不去呢?”钟言最恨这些说辞,一个祠堂就大过于天了,来不来就拿祠堂、
族谱压人,好像女人多盼望进那个烂屋子、烂本子,“我说没有就没有,您若是不信,那我也实在无奈。”
秦翎其实是有几分惊讶的,他以为小言这回来会好好解释,没先到他已经揣着迎难直上的心。不过这样也好,秦翎也担心他被困在家族威望和好名声之下,多少女人为一个好名声奔了一生,他宁愿小言不要这个,也要活得肆意快活。
钟言也是这样想,谁稀罕进你们秦家的族谱啊,怎么,我进去之后就渡了金身了?就家财万贯了?眼下他也就是怕将秦守业给气死,否则这把伶牙俐齿才不饶过任何人。
“还有,后厨的事爹和二娘都有所耳闻了,如今秦家被人下了蛊,这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后厨各位都看在眼里。与其拷问我是不是推了柳筎,不如想想去哪里请个高人回来,赶紧将后厨里的柳树弄走吧。”钟言再看向何清涟,“二娘,你说呢?”
何清涟这才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钟言多想,她的眼神流露出一些疲惫和憔悴,看似没怎么睡好,精神不济。
“二娘病了?”钟言不禁脱口而出,这样子摆明就是生病。
“晚间太热,所以睡得不好。”何清涟语气平平,“柳筎的事是不是你所为?如今你和她都怀有身孕,嫉妒之心也是难免。”
“我不嫉妒她,她怀的是秦烁的孩子,这有什么可嫉妒的?”钟言挺直腰板说话,“现下我已经解释清楚,这就带着秦翎回去喝药,还望爹和二娘保重身子,年底等着抱孙子吧。”
说完,钟言头也不回地扶着秦翎上了轮子椅,听着秦守业在后头的谩骂离开了这屋。在路上他遇到张开,便将张开带回去,等秦翎安置好他马上问:“问出来了吗?”
张开点点头:“昨晚快马加鞭跑了一夜山路,终于赶在天亮后到了,我拿着曹良的画像给村里的老人们看,他们已经不记得二夫人的青梅竹马长什么样,认不出是不是画中人。但是有个人说了个挺重要的事,他说那小子背后有块儿黑色的胎记。”
“好,看来咱们得想个办法让曹良脱一脱衣服了。”钟言话音刚落,元墨打着伞将秦泠带了过来。时候已经过了正午,元墨打了一把红伞去接,秦泠不明就里地来了,进屋就问:“长嫂和大哥这样着急,唤我来做什么?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这倒不是。”钟言摸着枕头肚子说,“你大哥新得了一种茶水想要叫你尝尝,翠儿,上茶。”
“谢长嫂,我还真觉着这一路口渴了呢!”秦泠拱手谢过,从小翠的手中接过茶水,咕咚咕咚喝下半盏后开始品味,十分不解地问,“怪我的舌头不灵,怎么一点味道都尝不出来?翠儿是不是弄错了,直接给了我一杯白水?”
钟言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载,连甘草水的味道都尝不出来了,毒已经攻心,怕是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