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07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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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深宫寂寥。

    回宫时,已是傍晚时分。

    冬季的天总是黑得很早,赶回皇宫时,已是黑云压天。这一路上的气氛很是沉闷,谈钊策着马,大气不敢出一声。

    今夜的雪停了,不知明日还会不会下雪。

    步瞻走下马车时,不知是不是今夜月光太过于瘆白,竟照得他面上没有多少血色。见状,谈钊担心地张了张嘴唇,却被男人挥手止住。

    他说,不必唤张太医。

    马车停落,干秃秃的树枝上有积雪扑簌簌坠下来,坠在男人的衣袍上,登时化成晶莹剔透的水珠。

    步瞻缓缓伸手,将其自衣摆上拂去。

    谈钊看着他,欲言又止。

    虽然主上嘴上不说,但跟着他这么多年,谈钊能清楚地察觉到他的情绪。自娘娘剪断那红绸之后,主上的面色骤然变了一变。这一路颠簸,他坐在马车似乎在静思着什么,沉默良久,一路无言。

    他似乎在发怔,又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情绪。

    方才回宫时,马车驶过朱红色的宫门,恰好听见宫墙另一头小宫人的窃窃私语之声。她们正在谈论近些天发生的事,听到那一声“姜皇后”时,皇帝的目光兀地冷了一冷。

    一侧的谈钊立马会意。

    劲装男人一个眼神,不过少时,宫墙后便传来宫女们凄切地求饶声。

    皇帝下令,日后,任何人都不允许提起皇后,更不允许妄议皇后。

    又是一道冷风,吹得男人衣袍簌簌。

    步瞻微低着眼睫,平静地下达了旨意。

    男人声音、神色皆是缓淡,这般不咸不淡的情绪,令谈钊感到一阵心慌——谈钊知晓主上素日喜怒不形于色,但如今的他,实在太过于淡定、太过于平静了。

    自从看着娘娘将那红绸剪断后,主上就未再说过一句话。

    彻骨的寒风寸寸拂过他清冷的眉眼。

    步瞻略略抬眸,凝望向不远处的长明殿。他的神色很淡,满心情愫像是被那一把锋利的剪刀尽数剪断了一般,直将他的情绪剪落,一整颗心也变得坚不可摧。

    谈钊道:“主上,还有何吩咐?要不要传唤陆大人和李大人?”

    步瞻淡声:“明日再传。”

    闻言,谈钊只得应了声是,随着主上步步迈向那灯火通明的长明殿。

    步瞻未让其他人跟着,只身走入这一片漆黑的夜色里。他的脚步并不沉重,甚至有几分轻缓,像是彻底放下了那些纠缠不清的往事一般。就在谈钊稍稍放下心来的后一瞬间,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沉闷地倒地声。

    “皇上!!”

    那一袭梨花白衣轰然坠了地。

    周围宫人赶忙上前,凑近些,才惊觉,皇上不知何时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面上毫无血色,嘴唇更是变得煞白无比。男人安静地闭着眼,若不仔细探查,还以为他已没了声息。

    这一片冰天雪地。

    他亦像是一片脆弱的雪,差一点就要融化在这寂静的冬夜之中。

    ……

    这大半个月,姜泠在金善寺过得有些惬意。

    似乎受了步瞻的吩咐,也似乎怕互相侵扰,住持并未将她带到金善寺主院里,还是将她安置在一处清幽的偏院。

    院子很大,四下却无人,十分安静而自在。

    最中间是两间厢房,姜泠一间,绿芜与青菊一起住一间。再往东南边的那一间是个小小的灶房,里头物品齐全,不愁吃喝。

    在青衣巷的三年,姜泠学着会做了许多糕点饭菜,手艺丝毫不比宫里头的那些厨娘差。她生性喜静,素日里也是一个人待惯了、不是什么享清福的命,故而来到金善寺后,她竟觉得这里反而比藏春宫惬意。

    不对,是比藏春宫惬意许多。

    在这里的日子就这般波澜不惊地流淌而过。

    她原以为自己的生活会这样一直平淡下去,直至一日深夜,一名男子忽然闯入。

    那是个极奇怪的男子,一身玄黑色的袍子,突然倒在她的门口。

    那日门外头下了极大的雪,鹅毛倾天,浩浩荡荡地铺撒下来。如若不是绿芜发现有一个人晕倒在院子外头,他甚至会就这样冻死过去。

    当他被抬入屋时,正坐在房间里蹲下身子烧炭的姜泠吓了一大跳。

    “这是何人?”

    她缓缓站起身,面上写满了疑色。

    “奴婢、奴婢也不知,他就这样倒在院子门口。奴婢方才探了一下,他还有些气儿,外头这么冷的天,便和青菊将他抬了回来。”

    她们如今身处在金善寺,受佛祖庇佑,总不能见死不救。

    姜泠将手里头的炭放至一边儿,走过来看他。

    那人阖着目,眼睫未动,只一眼,姜泠便直觉——这个男人十分危险。

    她为何会下这样的定论?

    只因他的身形,与记忆中那个极危险的人极为相似。

    姜泠走近了些。

    忽尔,空中拂来一道有些熟悉的香气,引得她心头微微一颤。她忍不住凝眉,这是……

    旃檀香?

    也不是。

    她低下头,又嗅了几下。旋即,放下心来。

    这并不是旃檀香,面前此人,也并不是步瞻。

    这香气虽然闻上去有些像,身量虽然看上去极为相似,可那眉眼、那面容,这分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面前这名男子生得浓眉大眼,明显不是步瞻。

    就在她准备将此事告知住持时,男人忽然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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