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洛阳图2·国子监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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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设简单的房间里,除开两张床榻和放置衣物的箱子,就只剩下一张大木桌。

    江枫正不知从哪里取来一张宣纸在桌上铺开,手执笔在纸上缓缓书写下一个大字,教导坐在身侧的江琴:“这个字,就念作‘琴’。琴棋书画四艺中的琴,是君子常用的乐器……”

    江琴面上很是认真的神情,眼睛紧紧盯着白纸上那个墨水书写的大字,似乎正在将其铭刻到心头。

    陆炤探头探脑,被江枫看到。

    他抬手招呼:“陆小兄弟也进来看看么?”他又解释道,“陆小兄弟此前的提点,在下受教了。既然我的确曾说过,会把阿琴当兄弟看待,便应该按照对亲弟弟的教导与照看对待他。好在阿琴这个年纪,启蒙也不算太晚。”

    江琴炽热的目光憧憬地看向江枫那张透着慈爱的面容。

    陆炤很想扶额,日后狼心狗肺的背叛者江琴而今还只是一个小少年啊。

    他总不能现在就对他喊打喊杀、赶尽杀绝?

    如果……也许江枫的悉心教导,真能把这人的扭曲心性掰回来?

    陆炤最后还是开口提醒道:“育人以德先行,明心见性更为重要。”

    江枫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受教了。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德育先行,智育后发,理当如是。

    受到启发的江·哥哥·蒙师·枫决定先教导江琴良好的人品美德与不可缺少的常见礼仪,总要让孩子先学会生活。

    识字方面可以顺便学一点常用字,再补点日常所需的算学皮毛。

    温厚善良、仁爱果敢、乐善好施的大好人江枫对弟弟的品德教育课程正式开始了。

    无所事事的某人又成了剩下的那个。

    闲来无事,又没有电子产品可供娱乐,陆炤只能选择出门转悠转悠。

    溜溜达达在整个国子监里绕了一圈,连茅房都确认好了方位,记下以防起夜时找不到人问路。

    陆炤最后还是停留在书院外,在水池子边沿坐下来发呆,听着几处夫子讲学的声音从书堂中传出,看着池子里红白黑相间的锦鲤们晃碎水面大斗篷的倒影。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水面那灰白色的大斗篷倒影身侧忽然出现另一抹倒影。

    是一位须发皆花白仍然精神矍铄的老头。

    陆炤回过神,转头对上老头一张严肃的脸。这张寒气逼人的大冷脸看到他露出的半张正脸,顿时就融化成一

    张和蔼可亲的和善面容。

    老头也是一身绯袍,佩银鱼袋,胸腹处的补子上绣着大雁,一看便知又是一位五品以上的大官,许是国子监里管事的。

    老夫子方才也许是发现此处停留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外人,又或许是以为发现了个逃课不听讲的在读监生,气势汹汹要过来逮人一通教训。结果初见一照面,好嘛,奇特的样貌,一下子就意识到只是个误会,于是软化成和气的老爷子,试图循循善诱。

    “读书?读过的,不过不读四书五经。”

    “学习?当然学,跟我朋友们学了好多新招式!”

    “为国效力?肯定想的呀,可惜没有本朝户籍……咳咳咳……”

    ……

    自称姓荀的国子监祭酒越聊越无奈,他教过的叛逆弟子也不少了,真没见过这么、这么……的年轻人。

    不过这年轻人心性倒是不错,虽然不怎么干正经事、做正经学问,但是从他所做的那些利于民众的实事来说,倒也算是个好苗子。

    可惜这直性子、简单白心思走不了文官路子,不知是不是会被六扇门那边收入囊中。

    陛下登基以来,内忧外患亟待解决,北地的战事正式开启之前,中原那些以武犯禁的江湖乱党总得先收拾妥当,六扇门于此事上当仁不让,诸葛神侯可一直都喊着缺人手呢。

    只是许多江湖人偏好洒脱自在,不肯于朝廷任职。

    这小子也不知道肯不肯?

    几处书堂里陆续走出讲学的夫子们。

    荀祭酒释然而笑,对小年轻道:“已至午时,用餐可别太迟了。好好吃喝,健壮体魄!”才能更好地为国效力。

    陆炤后知后觉才行了个礼,与这位老夫子告辞,先跟着下课后鱼贯而出的学子们大部队,去看了眼食堂的位置,然后回去找同伴一起去蹭国子监的食堂。

    好在武朝的国子监食堂并不采用会馔制,不必遵循什么严厉的规矩,甚至没有“食不语,坐必安”的监规。

    只是来这吃饭的流程与现代食堂略有一点点不同——饭菜无可挑选。

    陆炤四人进入食堂后,学着其他来吃饭的监生排上队伍的末尾,然后按照顺序领了托盘、碗碟,还有今日规定的饭菜:米饭平平整整一碗,青菜一勺,腌菜一点,豆腐一小方,酱一点,花椒一丁点,香油两滴,醋小半勺,猪肉馒头一大个,干鱼一小条。

    膳夫看到端着盘来盛接饭食的是四个面生之人,其中还有一个藏头露尾的后,提醒了一句:“饭菜配料须得吃得精光,可不能浪费,有夫子管教的。”

    被提醒的自是表达感谢并应下。

    四人端着饭食走到长桌长凳处,环视四周,挑了一张有四个邻近空位的长桌与人拼座。

    陆炤在长桌上放下托盘,坐到长凳上后,打量周遭学子们大多在讨论着什么,聊得起劲,应该不怎么顾得上看他这边,略一犹豫,抬手把大斗篷的帽子掀开了。

    这张长桌上的邻座当先发出抽气声,以他为中心,抽气声如水中涟漪往周围扩散开来。

    甚至有人发出喷饭呛咳声,显然是被陆炤拉下帽子后的特殊样貌惊到了。

    陆炤:……

    江琴个臭小孩没忍住先“噗嗤”笑出声。

    笑什么笑?

    当初差点被我吓尿的人是谁?

    陆炤默默把帽子又戴了回去,可是这下视线又有些遮挡了,宽大的帽檐不便吃饭啊。

    看就看吧!

    他又“刷”地把帽子揭开了。

    果然其他长桌的学子们自矜得很,除了好奇、惊异地看一眼、再看一眼,到底没凑过来试个“看杀卫玠”。

    不过这张长桌还坐着好几位同桌的邻座呢。

    一个清俊的年轻小生在同伴们小声的鼓劲中,对陆炤几人开口自我介绍道:“小生姓苏,名轼,眉山人氏,小字子瞻。这是舍弟辙,小字子由。这位是王兄,字伯安,余姚人氏。这位是沈兄,字存中,杭州人氏。几位是否就是自杭州而来的救灾义士?”

    不是、等会儿!

    您谁?

    你们都是谁?!

    陆炤瞳孔地震,这下猛地抽气的成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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