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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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公主所言极是。”

    流着宓家血液的人似乎天生酒量不错。

    说话间连仪又喝了一杯酒,她忍不住畅想起来:

    “不瞒江大人和陛下说,我外出这么多年早习惯了时不时便骑马在草原上奔走的日子。相比起留在昭都编纂这些书籍,如今我更想趁着自己还能走动的时候,再骑马重新与折柔和西域行走行走。”

    一直没有说话的应长川在此时笑着开口道:“若公主有此意,孤可派人与殿下一道前往。”

    连仪公主笑了一下,随即起身向应长川行了一礼:“那我就先谢过陛下了。”

    月光透过槐树的间隙落在了湖面上。

    夜风吹得树叶发出沙沙响动。

    虽然没有宫宴的丝竹管弦,但这场只有三人参加的家宴,气氛却半点也不冷

    一来一去竟然聊了整整一个多时辰。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

    天子没有直接回仙游宫,而是选择在这里暂住一晚。

    就在江玉珣打算跟在应长川的背后回到院中时。

    连仪公主忽然借“有事要谈”为由将他叫到了一边。

    刷了清漆的廊柱好巧不巧地挡住了应长川的视线。

    “公主殿下可还有事?”站在柱子后的江玉珣一边说,一边好奇地看向对方。

    ……奇怪,到底有什么事非得避着应长川说?

    ()    在北地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连仪公主颇为不拘小节,然而此时她的脸上竟罕见地出现了几分名为“尴尬”的神情。

    顿了几秒方才郑重看向江玉珣:“陛下虽是天子,但是如今你们除了君臣之外还有别的关系。假若……陛下有事做得过分,江大人也千万不要一直惯着陛下。”

    “嗯?”

    应长川怎么过分了?

    见他疑惑眨眼,连仪公主又压低了声音语重心长地说:“我在昭都虽没什么说得上话的地方,但怎么说也算陛下的姨母。若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江大人实在为难的话,也可告诉我由我来向陛下转达。”

    江玉珣下意识想到了应长川方才在房间里挠自己的事,并跟着心虚了一下。

    可接着他便反应过来:那座小院里只有自己和应长川两个人,连仪公主怎么不可能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说话间已经走到树下的应长川忽然停下脚步,并转身向此处看来。

    自知不该将江玉珣留太久的连仪公主先笑着向他说了一句:“江大人先走吧,陛下还在等你。”

    接着便借着月光轻咳了两声,伸手在自己的腕上点了一下。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奇怪。

    连仪公主今晚这是怎么了?

    月光照亮了天地,江玉珣清楚地看到连仪公主的手上什么也没有。

    喝得有些多的他一边目送对方离开,一边忍不住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

    下一刻,江玉珣突然反应了过来——应长川留下的忍冬纹还清清楚楚地留在自己的手上!

    连仪公主看到了自己手上的东西!

    她虽有二十多年没有回到昭都,并不了解现在的应长川。

    但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应长川小时候的“爱好”。

    联想起应长川上次的话,江玉珣随即意识到——连仪公主方才绝对是误会了什么!

    江玉珣尴尬地攥紧了手心。

    站在不远处树下的应长川却笑着朝他点起了头来。

    ……他简直是在用实际行动生动演绎,什么是“不在意世人的看法与猜测”。

    -

    江玉珣和应长川回到仙游宫后不久,众人合力编写出的“试卷”便最终定稿并用蜡封存在了宫内。

    这毕竟是第一次科考,朝廷在距离考试还有三个月整的时候,就通过遍布大周全境的学堂,告知了部分科目的“考试范围”。

    例如“时事”与“地理”这几科。

    ——虽说只有少数人报考了今年的科考。

    但是举国上下仍对此投入了百分之百的关注。

    凡是识字的人,都跟着凑起了热闹。

    一时间,大周的街头巷尾尽是讨论这些年大事要闻与境内风土人情之人。

    那些离他们十万八千里的“庙堂之事”,与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涉足的郡县突然近在眼前。

    百

    姓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楚自己“周人”的身份。

    处暑过后,昭都的天气一点点转凉。

    在考卷定下来后不久,空置了三四年时间的羽阳宫也终于动工修建。

    这对朝廷来说可是一件大事。

    在前去燕衔岛上“休假”前,身为天子的应长川先带人回到了昭都。

    ……

    建筑——尤其是古建筑中的学问颇多。

    江玉珣上辈子一直很遗憾自己没有系统学过这些东西。

    这次回羽阳宫,他终于跟在工匠的最后听了个尽兴,并邀对方解答了好几个他自上一世起便很好奇的问题。

    一聊到专业相关的话题,江玉珣便不小心将应长川忘在了一旁。

    等他反应过来时,一直带他们参观的工匠已不知何时被天子屏退。

    偌大的兰池殿上只剩下他和应长川两个人。

    羽阳宫只是每逢下雨内涝严重不能住人,而不是已经塌了。

    这几年天子虽率领朝臣百官移到了仙游宫去,但仍留了一部分的宫女与太监在此地肩负着维护宫殿的重任。

    前几日没有下雨,乍一眼看去眼前的豪华宫室与三四年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应长川轻轻牵着江玉珣的手走到了兰池殿上,同时与他耳边问:“爱卿可还记得此殿?”

    “……自然记得,”江玉珣默默咬牙道,“当初陛下便是自这里将臣送到诏狱去的。”

    自己怕是到死也不会忘记这个倒霉的地方。

    夏风吹至殿上,撩得悬在梁柱上的纱幔轻轻摇晃。

    应长川忽然借着这阵风抱起江玉珣,并带着他走到向最上席。

    看到眼前的东西,江玉珣立刻拽紧应长川的衣领:“陛下,快放臣下来!”

    大周所处的时代还没有“椅子”这个东西,天子坐的并非龙椅,而是绣满了龙纹的“五重席”。

    兰池殿是整座羽阳宫内面积最大的建筑。

    殿上的“五重席”也是整个皇宫内最规格最高的一处。

    虽说江玉珣已经与应长川没大没小惯了,但被对方抱着坐“龙椅”这却是头一遭。

    应长川摇了摇头,他非但没有放对方下来的意思,反倒轻低头亲吻江玉珣的额头:“爱卿当年可曾想过会有这样一日?”

    “……从未想过。”江玉珣实话实说。

    假如那个时候有人告诉说未来自己将会和应长川在一起,自己只会当他是在做梦。

    想到这里,江玉珣不由觉得有些神奇。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前几日应长川拷问江玉珣喜欢他什么。

    如今他忽然也有些好奇,应长川又是什么时候对自己感兴趣的?

    江玉珣并不擅长隐藏情绪,他一边思考一边忍不住瞄了一眼应长川。

    “爱卿可有什么事想问孤?”天子一眼便看出对方正在心里纠结着什么。

    “确有一事

    ……”江玉珣好奇地转过身看向应长川(),“刚才忽然有些想知道陛下究竟是什么时候对我感兴趣的?”

    假如记忆没有出错的话¤()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自己一开始绝对没有少怼应长川。

    而天子也完全和“大度”这两个字扯不上干系。

    应长川缓缓垂眸,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一边用手轻抚江玉珣的睫毛,一边低声说:“爱卿不如自己猜猜。”

    “……这我哪里知道,”江玉珣吐槽归吐槽,下一刻还是不由自主地顺着应长川的话猜了起来,“应该不会是在船上一起住的时候吧?”

    应长川摇头说:“不是。”

    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江玉珣的生活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工作。

    最重要的是,他与应长川几乎每天都要见面。

    几年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在同一瞬间涌入了江玉珣的脑海之中,刹那间他竟有些分辨不清什么事在前,什么事在后。

    想起那日的滚滚黄沙,与应长川深夜前往沙地寻找自己的事。

    江玉珣试探着问他:“难不成是在北地?我们遇到沙暴的那一次。”

    应长川继续摇头:“并非。”

    那个时候他何止是对江玉珣感兴趣?

    而是已经默默地将人放在了心上。

    “可是那年过年,陛下让我搬到流云殿的时候?”

    “不是。”

    见自己再次猜错,江玉珣索性摆起烂来,他一口气问:“那总不会是在我被聆天台带走,或者喝醉酒的那一次吧?”

    一提起这件事,江玉珣便会忍不住想到落满一地的算盘珠子。

    与自己喝醉酒后与应长川瞎许愿的样子。

    应长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突然垂眸吻向江玉珣的额头。

    不知怎地,江玉珣突然从应长川的动作中读出了他的心思——天子的的确确是打那个时期便对自己有了兴趣。

    “……天。”

    这比江玉珣方才想的还要早一点。

    虽说自己刚才问的是“感兴趣”而不是“喜欢”。

    但如果是没有算错的话,那个时候的自己好像只有十七岁?

    应长川似乎没有想到江玉珣会在此时迟疑。

    他垂眸看向怀里的人:“怎么?”

    十七对古人而言早已不小,甚至于很多人这个时候已经成家立业。

    江玉珣不想表现的太过一惊一乍,然而应长川问了……他却只好认真又无措地看向对方。

    并非常没见过世面地艰难道:“可是我那个时候才十七岁。”

    月光落在江玉珣的眸底,将他的目光照得尤其清澈。

    应长川随即蹙眉:“……对。”

    也不知天子想到了什么,一向厚脸皮他的手指竟罕见地僵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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