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1/2)
按照学规,监生一日三餐都要在会馔堂解决,公同饮食,不许有另外茶饭,不过那是国初时的规矩,如今学规逐渐废弛,已经没那么严格了。贺老板听说国子监伙食差,食材单一,春芥菜、夏茄子、秋冬瓜、冬白菜,生怕耽误了他的金主长身体,变着花样给他送外卖。
怀安的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除了功课繁重一点,睡觉难受一点,其他都还过得去。倒是做爹娘的先按捺不住了,遣人来送了几件新做的夏衫、三伏贴。
又逢一次大讲,身为礼部尚书的沈聿亲自来国子监为监生讲书,监丞将怀安叫到敬一亭去,沈聿就在祭酒办公的东厢房内等他。瞧着他们夫妻二人担心多日的孩子,居然把自己喂的圆润了不少,沈聿简直啼笑皆非。
长随提着一个八角食盒进来,说是请陆显的,实则都是怀安爱吃的菜。怕他在国子监清汤寡水吃得太素,连东坡肉这种硬菜都做出来了。
“你祖母念你多日了,后天休沐,明天散了学早早回家去,她亲手做龟苓膏给你吃。”沈聿道。
怀安笑道:“爹,我明天下晌有事,晚点回去。”
沈聿剜了他一眼,撒手没的家伙,白疼了十几l年。
陆显只在一旁看热闹——活该你儿子把我闺女拐到几l千里之外去。
吃完饭,怀安就要回学舍背书练字了,广业堂的课业倒比家里还要轻松一些,建国百余年,国子监早已不复国初盛况,捐监泛滥,只要向户部纳银,什么人都可以入监读书,结业便可回地方做个小官,最差也是去钦天监搞祭天祈福。
至于荫监,那就更令人头疼了,都是高官勋戚子弟,品行学问良莠不齐,偏偏背景还硬,久而久之,监丞也就不在考勤和学业上对他们作要求了,只要尊重学官,不打厨子,不出去惹是生非,损坏国子监的名声即可。
两世为人,怀安终于体验了一把当鸡头的感觉。
当然,他还没忘了正事,次日散学,写完最后一个字,怀安便缠着林修平要他兑现承诺,说好了去你家作客呢,咱们走吧?
林修平开始装糊涂,打算把怀安带回林家,怀安却说:“见长辈怪拘束的,还是去你那外宅吧。”
林修平又道:“屋小简陋,实在不适合待客。”
怀安不依不饶:“无妨无妨,我叫人送一桌席面,不必修平兄费心的。”
林修平没了话讲,勉为其难道:“那好吧。”
众人便一同离开国子监,往林修平的住所走去。
国子监位于城北,不少携带家小的监生在此租房居住,有些房东、牙行将一套院落隔成多套分别出租,遍地违章建筑,将地势间隔的更加复杂,胡同套着胡同,像迷宫一样,怀安心中暗叹,如果在这个地方养外室,鬼来了都找不到。
怀安随着林修平走进最里面的院子,书童扣响了外门,
只有一个老仆应声开门,道一声:“少爷回来了。”
林修平对老仆道:“今日带了几l个同窗回来,叫了一桌席面,将食桌摆开,就在院子里用吧。”
“是。”老仆躬身退下。
林修平又带他们进屋转看,怀安环顾四处,朴素整洁的房屋,地面被洒扫的一尘不染,屋内陈设素净的要命,进出只有一个书童,一个老仆。
“修平兄,你这是不是节俭过头了?”有人问。
林修平笑道:“不怕诸位笑话,家里管得严,说艳丽的颜色刺眼,读书容易分心,从小便是如此。”
话音刚落,怀安又将目光落在墙上钉着的一沓宣纸上。
林修平在他身后解释道:“常言道‘字怕上墙’,将纸张钉在墙上悬腕练字,更易找到不足之处,你们也可以试试。”
怀安嘴角抽搐:“这也是你从小练就的本领么?”
林修平笑道:“这不算本领。”
“修平真正的本领,是左右手都能执笔。”另一名监生道。
“……”怀安已经想走了。
九味坊的席面送来,众人凑在院子里用饭,席间也多是讨论诗文书法。
薄暮微笼,华灯初上,怀安揣着复杂的心思回家,接他的马车等在街口,他因为思考的太过投入险些错过,车夫和长兴叫了他好几l声,才回过神来。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林修平了,一会儿是克己守中的苦读派,一会儿是吟诗作对的叉烧包,莫非是双重人格?
……
短期不回家的孩子就是招人稀罕,不但芃姐儿缠着他雀跃,爹娘也对他嘘寒问暖,老太太恨不能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他踢着玩。他很快将这些糟心事抛诸脑后,吃着掺了牛奶的龟苓膏,偎在祖母身边装小孩儿耍赖。
入监以来的第一次休沐,就在陪伴家人的快乐时光中度过。隔日回到国子监,怀安又打起了新的主意,他每日派遣店里机灵的伙计轮班跟踪林修平,看看他散学之后都去什么地方。
可是就这样跟了半个多月,伙计们都快哭了,这家伙的生活太无聊了,每天两点一线,只有休沐时跟同窗们出去聚一聚,参加文会云云。
怀安又问:“真的只有一主二仆吗?没有什么女人?”
伙计十分确定的说:“别说女人了,连只雌蚊子都没有。”
怎么不按正常剧本来演呢……
怀安瞬间心灰意冷,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钻了牛角尖,想得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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